第15章 你喜歡跑步嗎
周五，學生們最浮躁的一天。
電車上的同齡人都興高采烈的討論周末去哪的話題。
和『從周一開始盼望著周末』的學生不一樣，困意還未散盡的夏目清羽表現很平靜。
對他來說，每一天都是相同的，因為它們都是嶄新的。
他所要做的僅僅是讓每一天過的很充實，最好是能取得進步。
遺憾的是他認真聽完上午的課，並沒有獲得新的知識。
就當作複習鞏固了吧，他如是安慰自己。
長谷楓那傢伙一直請假到下午三點。
原因很簡單想翹掉體育課，畢竟今天的項目可是長跑。
午休期間，他決定去活動教室坐坐。
那裡很安靜，甚至比較偏僻，沒有幾個人願意夏日炎炎的正午爬個五樓。
正好可以規避一群對他虎視眈眈的女生。
其實他認為這是一個適合孤獨午餐的最佳地點，不過考慮到，也許初鹿野部長也是這麼想的，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估摸著部長大人用餐結束，夏目清羽推開了活動教室的大門。
在風鈴聲中，與對方簡單問過好，從書架抽出《挪威的森林》就入座熟悉的角落開始日常閱讀。
大約半小時後。
下午是兩節連上的體育課，他得早點去換上運動裝。
「你還在看飛鳥集？」夏目清羽從地上爬起來，率先提起了話題。
那本詩集很美，但算上翻譯一頁也僅僅只有幾句話，內容絕對算不上多。
完全屬於『粗枝大葉的傢伙十分鐘左右就能全部過目一遍，並聲稱自己看完』的類型。
但初鹿野鈴音已經看了快兩周了吧……夏目清羽回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只能說明她看的很認真，就和他昨晚閱讀史先生的書籍一樣。
「嗯。」
短暫的沉默。
「我很喜歡其中『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這一句。」
「嗯。」
又是長久的沉默。
夏目清羽是善於交流的那一類人，但面對眼前的少女，他每一次挑起新的話題都要絞盡腦汁，卻得到預期的反饋。
有種刻意搭訕被拒的既視感。
這一定不是他的問題。
「這本書可以借我嗎？」夏目清羽翻翻手裡的精裝書，把它放到書桌上，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打工計劃取消後，夜晚就變得極其漫長，延長閱讀時間的同時，偶爾換換口味也是不錯的。
「可以。」
得到回覆後，夏目清羽準備離開活動教室。
出門前，他目光投向茶桌上的插花，那是幾朵還未綻放的玫瑰。
「插花很獨特。」他評價。
「美嗎？」
「很美。」
「喜歡？」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
此刻能討對方歡心的回答應該是——喜歡吧，但少年決定追尋自己的意志，因為對方還不值得讓他扭曲自己。
「我承認它們有著獨特的魅力，但我對花並不了解，所以談不上喜歡。」
他一個大男人怎麼喜歡花兒呢？更何況是鮮艷帶刺的玫瑰。
好看是好看，夏目清羽認為這種帶著濃郁感情色彩的花，就應該出現在更加正式的場合上。
而不是在書香味十足的侍奉社裡。
面對少年理性十足但又找不到邏輯的回答，初鹿野鈴音認真思考了一分鐘，隨後說：
「你的靈魂姑且還算有趣。」
下午是青春煥發的體育課。
項目是該死的長跑，上一世的他一定會這麼說，可現在情況有所不同……
每天堅持鍛鍊的夏目清羽一騎絕塵，從後面追上班級的吊車尾，與那個討厭的傢伙並肩同行。
看來初鹿野部長還沒有能將體育課也推脫掉的本事。
「你喜歡跑步嗎？」他笑得如此燦爛。
初鹿野的厭惡又無力的目光輕掃過少年醜惡的嘴臉，然後回過神，繼續專注的調整著呼吸頻率，試圖加快腳步甩掉他。
可奈何她身材比例再好，也甩不掉更具長腿優勢的跟屁蟲，甚至還被對方反超幾米。
一不小心就衝到前面去的夏目清羽逐漸放慢腳步，再次與少女並肩齊跑，笑得更燦爛。
「伱喜歡跑步嗎？」他再次重複『強風吹拂』里的動漫台詞。
「我收回之前的話。」初鹿野鈴音深呼一口氣，胸口彼此起伏，用餘光瞥見少年，「你的靈魂和本性一樣，爛透了。」
「多謝誇獎，大家都說我是爛好人，扶老奶奶過馬路我總是第一個。」
大約十五分鐘後，長跑結束。
操場的一角，扎著馬尾的初鹿野鈴音一個人落坐在陰涼的長椅上，擰開礦泉水小口小口的捧著喝，目光看向遠處嘈雜的人群，似乎在疑惑這群人無窮的精力是從哪來的。
有幾個痴迷初鹿野美貌的男生，都被她那『煩人的蟲子，別來沾邊』的氣質勸退了。
要是夏目清羽不過去，她大概整個休息時間都能一個人靜坐下去。
「你是來笑我的？」初鹿野鈴音冷著臉，更準確的說她一直都這樣。
「完全不是，」夏目清羽在她身邊大概半米的距離落座，同樣看向遠處，「我們是一類人。」
至少能接近初鹿野部長，還算不上是『煩人的蟲子』。
「沒有朋友？」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夏目清羽笑著擰開一瓶礦泉水，「可別冤枉人，我和你可不一樣，我朋友很多。」
當一個人智力與顏值並存，性格還活潑開朗，他身邊的朋友一定不少。
就和鮮花能吸引蝴蝶是一個道理，更何況他還是東京帥哥。
「那可真厲害。」初鹿野鈴音擰好瓶蓋，平淡的語氣完全算不上是讚美。
夏風吹盡衣襟的汗意，衣物貼身的少女竟顯得有些單薄。
這麼多年，她都是一個人走過來的？
那得多堅強啊。
夏目清羽捏著手裡寶特瓶，望著人群說：「人活在世界上可離不開社交，不試著和他們交個朋友嗎？」
「這個世界那麼大，與每個人都成為朋友是非常累的事情。」
少女的聲音很細微，透露著些許抗拒，少年不明白。
周圍的蟬鳴漸隱。
沉默。
「那我們算是朋友嗎？」他問。
初鹿野鈴音起身，去了其他陰涼區，只留下夏目清羽一人坐在長椅上，在微風中顯得有絲凌亂。
命運的長椅嗎？
他一口氣喝完礦泉水，將寶特瓶以投籃的姿勢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這傢伙沒有朋友是應該的，完全不值得同情。
補充完水分，體內能量飆升至了100％的他，活動著筋骨，決定再和同學們在操場上大鬧一場。
盛夏的蟬鳴在此時達到了最高潮。
注1：『你喜歡跑步』出自運動番《強風吹拂》。
注2：命運的長椅出自《喜歡本大爺竟然只有你一個》，意思是主人公遭遇的事情轉折很突兀。
感謝追讀至此的朋友！感謝，感謝，感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