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莫華威脅完夏涼,卻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反而被夏涼不痛不癢地下了逐客令,心裡十分不舒坦,一直到坐上車離開夏家老宅,他都沒能吐出這口鬱結之氣。
然而車子才開出十幾分鐘,便見司機猛地一個急剎車,坐在后座的應莫華差點腦門磕在前座椅背上,頓時連帶著之前的怒火一起發作了出來:「怎麼開的車?!」
「老……老闆,」司機結結巴巴道,「有人在前面堵我們。」
應莫華往窗外看了看,黑沉沉的夜色里,一輛黑色轎車橫在前方幾步開外,車上下來兩名陌生男子,其中人手中端著一把軍用長槍,瞄準了應莫華的前車輪胎,乾脆利落地扣動了扳機,車身頓時矮了一邊。
應莫華一時有點懵,沒反應過來自己這是遇到了窮兇惡極的劫匪還是訓練有素的恐怖分子。
他自己身邊雖然也有隨身攜帶手槍的保鏢,但大部分時候他們的手槍都是拿來嚇唬人用的,真正扣動扳機的機會並不多;而眼前這兩人卻明目張胆地攜帶軍用武器,一照面什麼也不說,先打爆他一隻輪胎,這操作似乎不太合道上規矩。
瞬間,他在腦中搜羅岀一大串與自己有過仇怨或者嫌隙的黑名單,卻沒想岀哪家有這等膽量敢與他當面硬槓。
與他同車的保鏢反應還算比較機靈,未等應莫華開口,便主動請示道:「老闆,我先下車探探他們來頭?」
應莫華沉著臉點了點頭。
保鏢下了車,不知跟對方說了句什麼,那名手持長槍的男子一言不發,上前兩步便將槍口抵住了保鏢的眉那保鏢沒料到對方竟如此葷素不忌油鹽不進,僵著身子不敢再動。
另一名男子走到應莫華車前,打開司機車門,言簡意賅地吐出一個字:「滾。」
那司機見這架勢,自家老闆恐怕是自身難保了,哪裡還敢強出頭,非常識時務地棄車而逃。
逃出幾步,男子又叫住他:「喂,讓你逃你就老老實實地逃,別整些多餘的么蛾子。」
「是是,」司機忙不迭地點頭,「我絕不會去報警的。」
應莫華狠狠磨了磨後槽牙,真想一槍崩了這沒用的傢伙。
男子又走到應莫華車窗前,示意他乖乖下車。
應莫華暗罵一聲娘,此次岀來他沒料到會有這段變故,身邊就帶了一個司機和一個保鏢,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但他畢竟是Nelson家族的繼承人,在美國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如今只是被兩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持槍脅迫,還不至於令他方寸盡失。
當下他只是略一沉吟,便泰然開門下車,好整以暇地問道:「這位兄弟,你我究竟有什麼仇怨,能否先說明白?」
「我們跟你沒有仇怨,」那人臉上竟還帶出一絲玩味的笑意,「但你得罪了我們老大,我們就不能讓你全身而退。」
「請問,你們老大是。應莫華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聽身後傳來剎車的聲。
他回頭一看,發現後方又出現一輛黑色轎車,車門打開後,下來兩名男子,其中一人他認識,竟是夏涼身邊那個年輕的助理。
不,確切地說,四年前被他綁架時,那名助理看起來確實還有些年輕與青澀,但四年之後,這名助理由內而外仿佛經歷了脫胎換骨的變化——之前在夏家老宅的時候,他的全部注意力幾乎都放在夏涼身上,未曾太過留意此人,而今借著昏暗的月光細細打量對方,他發現這名助理沉著臉不說話的時候,全身上下竟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殺伐之氣。
但很快應莫華微微晃了晃頭,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魔怔了,區區一個小助理,能經歷多大風浪,哪裡來的殺伐之氣。
這般想著,應莫華心神稍定。他原以為是美國那邊的仇家追到了這裡,如今看清對方的身份後,雖不知夏家究竟從哪裡雇來這幾個亡命之徒,但料想以夏涼的性格,應不至於做岀太過岀格的事情。
他好整以暇地環顧那三名持槍男子,問道:「夏家給了你們多少錢,竟讓你們陪著那小子演戲。」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手持長槍的男子見保鏢一隻胳膊動了動,立即猜到他的用意,以極快旳速度在他腰間摸了一把,便將他藏在腰後的手槍順了下來。
保鏢拔槍不成反被繳了槍,頓時冷汘就下來了。
男子用槍口重重頂了一下保鏢的腦門,口中問道:「老大,這弱雞怎麼處理,直接滅口嗎?」
周朔看也不看保鏢一眼,擺手道:「打暈了丟到路邊去。」
保鏢微微鬆了口氣,心想自己至少保住了一條小命一一他這念頭尚未轉完,便見一個槍托當頭砸下,隨後他兩眼一翻,悄無聲息地栽了下去。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另兩名男子扭住應莫華的胳膊就要往車裡送,應莫華還想勉力維持住自己處變不驚的形象,口中道:「夏家給了你們多少錢,我給你們雙倍。」
兩名男子嗤笑了一聲,並不理會。
「三倍!」
依然沒人理他。
「十倍!」應莫華終於有些急了,「我給十倍,怎麼樣?」
其中一人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臉道:「你給的錢再多,我們拿去那邊也沒用。」
應莫華猛地一怔,這話什麼意思?這年頭還有貨幣無法流通的地方?他們究竟是從哪裡來,難道是陰曹地府。
雖說這個猜想十分荒誕無稽,但此時身處夜黑風高荒無人跡之地,他依然被自己的腦洞嚇得全身汗毛都炸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