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忽而升溫,曖昧悄然生長。
林宴說勉為其難,言語間也皆是委屈,眉宇卻是一片清澈,神色清淡又和煦,他眼角捎了笑,整個人都柔和了幾許。
程舒諾握著方向盤的手臂輕輕收緊,心跳有些快,可也只是平靜地看他,說:「林宴,我昨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不是沒分寸的人,我也不想鬧得太難看。」
林宴解開安全帶,整個人正對著程舒諾,認真地問:「怎麼算難看?」
他黑眸深邃而沉,看著跟前的女人,平緩地繼續:「你是說那盆水,還是你踹的那兩腳?舒諾,我說過,對我你不用心軟,是我該受的,我沒意見,也不敢有意見。」
程舒諾見他神色認真,沉默片刻,揚眉回視他,「你就這麼想和我複合?」
她有意一頓,挑明了問:「林律師是不甘心還是喜歡我呢?」
程舒諾這麼問,林宴想起幾天前的情景,程舒諾喝醉,他攬著程舒諾的腰,壓著她問的話,到底是不滿意還是不甘心,當時程舒諾是怎麼回復他的呢?
林宴同樣問:「有區別嗎?」
程舒諾說:「如果是不甘心,睡完就會滾的話,我不介意還你分手炮。」
林宴:「如果是喜歡你呢?」
程舒諾笑了,看著林宴的眼睛,「如果是喜歡我,那麼麻煩林律師現在下車,我對你沒興趣,也看不上你的喜歡,麻煩離我遠點。」
她話語實在絕情,林宴心裡刺痛,仍維持同樣的語音語調:「要是我做不到呢?」
程舒諾反唇譏誚:「那算什麼喜歡我?我懷疑你的誠意。」
程舒諾借力打力,絲毫不輸氣勢,林宴看著眼前的人,她沒化妝,秀眉淡淡,黑眼圈有點重,唇色也偏白,熟悉的眼角眉梢,同樣清澈的眼神,明明是同一個人,卻真的不一樣了。
以前的程舒諾,眷戀他,也依賴他,那麼義無反顧地愛著他。
林宴也知道了,現在的程舒諾心裡沒有他,一如她表現的,對他不再有半分留戀。可又不是毫不在意的,他能感受到她無意流露的關心,偶爾眼神交匯,也能看見她眼底的暗流涌動,他和程舒諾之間隔了什麼,誰都避而不談,距離隨著年年歲歲越來越遠。
可他很確定自己的心意,無論如何他都想要程舒諾。
程舒諾原地不動,不會再向他走來,那就讓他來主動,無論兩人間隔了多少,他來跨越,多久都可以。
林宴不再往下想,重新拉過安全帶扣好,程舒諾不解地看他,「你幹嘛?下車啊。」
林宴側眸,語調平緩,「抱歉,我忘了,剛剛好像開車了,麻煩你再送我回警局吧。」
程舒諾無語:「……你忘了?」
林宴沖她點頭,認真地說:「是的,自從昨天在你家遭到暴力恐嚇,我的狀況就不太好。」
程舒諾完全沒想到林宴會這麼無賴,她有點想罵人,「林宴你他媽……」
林宴卻清淡地打斷她:「先別急著罵我,明天我會去醫院,到時候有什麼問題,我會正式找你理賠,你若不願私下和解,我們就走法律途徑。」
程舒諾:「……」
林宴坦蕩地看著她,慢條斯理的語氣:「看在舊日情分上,我可以給你介紹最好的律師,但是舒諾啊,你知道的,我就是最好的。」
他語氣微頓,「當然啦,我不會和自己女朋友對簿公堂,所以一切都看你。」
程舒諾:「………」
程舒諾啞然,她惡狠狠瞪了眼林宴,然後猛地發動汽車,林宴正想開口,汽車突然衝出去,他猝不及防咬到舌頭,疼得眉頭打結。
林宴:「……」
程舒諾得逞,他痛苦地舔舌尖,程舒諾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揶揄道:「嘖,林大律師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林宴還來不及回答,程舒諾突然油門踩到底,車速往上提,底盤都快飄起來,林宴再次磕到牙膛,他沒想到程舒諾開車這麼猛,他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挪了下位置。
估摸過了幾分鐘,剛好是個紅燈,車速終於慢下來,林宴暗自鬆了口氣,擰開程舒諾給他的礦泉水,仰頭往嘴邊送。
左邊胳膊卻猛地被人推了一下,林宴手臂一晃,瓶口朝下,大半的水往下傾斜,不偏不倚就那麼該死的全灑在他的褲子上,褲子瞬間濕了大半。
林宴:「……」
他抬眼,無奈地朝程舒諾看去,他嘴角半抿,很輕地喊了聲:「小諾……」為什麼這麼對我?
程舒諾沖他抱歉地笑:「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林宴沉默一瞬,見她笑,只好說:「好吧,沒怪你。」
他低頭努力甩掉褲子上的水漬,伸手去取置物台上的餐巾紙,可還沒等他指尖觸到,紙盒便被先一步拿了起來,從他眼前一閃而過,直接被扔到了後排座椅上。
林宴手臂尷尬地停在原地,他側眸看著駕駛座上笑顏如花的女人,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程舒諾無辜地解釋:「放在前面視野不好,擋路,林律師不會以為我是故意不給你用吧?」
林宴:「……不會的。」
程舒諾滿意地點點頭,規規矩矩地開車,林宴低頭看著腿間的深色水漬。
怎麼說呢,昨天是疼,今天是冷,哪一種都很奇妙。
林宴從來沒有這種體驗,他無奈失笑,偷偷打量程舒諾,好像看他吃癟,她心情就會特別好。
斟酌片刻,林宴重新摸出手機,他編輯了一條簡訊發出去,很快,對方便打了個電話進來,林宴很自然地接起。
「什麼情況?你在哪?吃飽了沒事逗我玩呢?」
「按我說的辦吧,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十分鐘內搞定。」
他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
一刻鐘後,程舒諾把林宴送到警局門口,她一腳踩下剎車,「林大律師,我給你送到了。」
林宴坐著沒動,他抬手,慢條斯理地把車窗滑下,道:「舒諾,我記錯了,我其實沒開車。」
程舒諾簡直氣笑了,她撐著方向盤看他,「林宴,你當我傻子嗎?」
林宴眉目淡淡,語氣低而緩,「我沒有騙你啊。」他手指輕輕指向窗外,平靜地往下說:「你看這裡真沒我的車,你又不是沒坐過。」
程舒諾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往外看,原先停車位上林宴的車沒了,不僅沒了,上頭還停了輛警車。
程舒諾:「……」
林宴重新把車窗滑上,再次看向程舒諾,「只能再麻煩你送我回去了,你要是餓的話,我們也可以順便吃頓飯。」
程舒諾嘴角一抽,林宴沖她裝斯文,她恨不得把人踹下車,「你到底想幹嘛?」
林宴說:「沒想幹嘛,我只想跟你多待一會。」
程舒諾:「……」
林宴這句話的分量,程舒諾不由心頭一震,她心思微縮,卻幾乎冷漠地看他,一字一句道:「林大律師,我最後送你一程,你他媽要是再多一句廢話,我就直接踹你下去。」
她語氣不善,林宴倒是淺淺地笑,「好的,麻煩你了。」
程舒諾一拳砸在棉花上,一點都不爽,只能出氣似的把車速提得更快。
林宴一開始都不說話,忍了幾分鐘,才說:「小諾,為了我把分扣光,是不是有點得不償失?」
程舒諾被氣糊塗了,他這麼一提醒,她幡然醒悟,她分扣得差不多了,於是立馬老實了。
程舒諾開車,林宴偷偷看她,他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考的駕照,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有次提過讓她學車,也說過給她買輛車。
程舒諾當時拒絕了,說不要學,只要他永遠把副駕留給她就好了。
他當時是怎麼說的呢,他好像和她分析,他律所事情多,經常有人坐他的車,答應不了,實施難度也大,讓同事坐后座是很沒禮貌的事情。
程舒諾聽完,笑著撲到他身上,她說,阿宴你怎麼這麼笨,我說女人。
他被撞的往後倒在沙發上,同樣認真地說,同事三分之一是女同事,當事人男女比例五比五。
當時程舒諾掐他腰,湊到他嘴邊,對著他親個不同,嘴裡一直說,哪個同事這樣?哪個當事人這樣?
林宴被她一直鬧,最後只好把她壓到沙發上教訓,程舒諾笑著服軟,窩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他嘴角溢上笑,下一秒,卻如夢初醒,因為程舒諾直接朝他撲過來,粗暴替他把安全帶解開,然後狠狠用手肘撞了下他的胳膊,對著他罵。
「滾下去。」
「……」
林宴嘴角笑容微僵,程舒諾已經重新坐回駕駛坐上,煩躁地看著他,林宴心臟悶悶地疼,可被他很快掩飾下去,他依舊維持風度,「謝謝,今天麻煩了,改天請你吃飯。」
程舒諾:「沒空,也不想和你吃飯。」
林宴:「那加個微信吧。」
程舒諾:「加微信?」
林宴:「今天麻煩了你好幾次,加個微信,我把油費轉給你,我們就兩清,怎麼樣?」
程舒諾:「……」
……
二十分鐘,林宴坐在計程車上,他看著屏幕暗自欣喜,早些時候添加好友的請求終於通過了。
林宴點開程舒諾的頭像,想看看她的朋友圈,卻發現裡面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他不太懂這是什麼情況,只好截了圖片發到群里。
林宴:這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姐的朋友圈嗎?」
「林律師你居然加到微信了?」
林宴有點不受控制的小情緒,他一直都有啊,比所有人都早,心裡想著,指尖便敲下一句。
林宴:我一直都有。
「但是被拉黑了對不對?」
「哈哈哈哈話不能只說一半啊。」
「這他媽有什麼好炫耀的?」
「林律師我也不想傷害你,你被程舒諾屏蔽了。」
「我看了,她裡面有內容的,剛剛還發了條動態。」
林宴:……她發了什麼?
他剛問完,蘇杭已經發了張圖片過來,是條文字內容。
程舒諾:出門沒看黃曆,遇到神經病,被瘋狗咬了。
林宴:「…………」
不會是罵他吧?那他到底是神經病還是瘋狗?
林宴原本的那點小興奮不知溜去了哪裡,他收了手機,付完車錢推門下車,再次回到警局門口,林宴覺得自己實在可笑,放在正事不做,跟程舒諾那麼胡鬧,也不是有所圖,只真的只想和她多待一會。
他無奈嘆息,收拾了心情往警局裡走。
……
五分鐘後,刑偵隊辦公室。
傅延眯著眼,看著對面淡定喝茶的人,「我說林宴,你是老糊塗了嗎?一把年紀學人家小年輕哄小姑娘?」
林宴緩慢地放下茶杯:「我還不到三十,不多不少剛好比你小十歲。」
傅延哼了聲:「你的車我讓人拉走了,扔在警局大樓后街。」
林宴很輕地點了下頭,沒什麼別的話。
傅延卻再次開口,「林宴,你和說句實話,你和黃啟平到底有沒有聯繫?」
黃啟平是中啟集團的董事,其名下的中啟集團市值百億,一年前因故意殺人罪被捕,兩個月前法院判了黃啟平死刑緩期執行,半個月前在押送的時候逃了,至今下落不明。
林宴是黃啟平案子的刑辯律師,也是林宴唯一敗訴的案子。
傅延不知道林宴為什麼會接黃啟平的案子,雖然他不是特別清楚案件細節,但黃啟平誘導殺人證據確鑿,蓄意謀殺的也不是別人,而是他的女朋友。
黃啟平的案子,無疑是塊燙手山芋,律師費天價,可也會把名聲搞臭,以林宴的資歷,完全沒必要接這個案子。
傅延見林宴不說話,他便站起來,走到他身邊,「你之前去帝都見過他吧?林宴你知道自己在幹嘛嗎?黃啟平是通緝犯,你知而不報,就是窩藏罪。」
林宴也推開椅子起身,他整理衣擺,隨後答非所問:「黃啟平沒有殺人。」
傅延情緒激動地反駁:「他誘導殺人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警方證據確鑿,連法院的判決都下了!」他看向林宴,「退一萬步講,黃啟平如果是被冤枉的,我不信你林宴會輸官司!」
林宴淡淡地抬眸看他,平靜道:「傅延,你不信我,我們沒法談。」
他直接往外走,「我雖然不知道黃啟平在哪,但我知道他一定會來安城。」
傅延見林宴依舊是那副寡淡又無所謂的樣子,衝上去拽住林宴衣領,「你他媽還說不知道!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他會來安城?你他媽要把自己玩死我也沒法救你!」
林宴低頭看了眼被拉到變形的襯衣,片刻,又抬眸,嗓音偏低:「放手。」
傅延卻直接罵,「林宴你他媽太給你爸丟人了!」
他話落,林宴臉色微沉,眼神漆黑如潭,目光定在傅延臉上。
傅延卻沒適可而止,繼續狠狠道:「你爸為了抓犯人拼死拼活,到最後命都豁出去了!你在幹嘛!你把我們用命抓的殺人犯放了?你他媽不配做林隊的兒子!」
他情緒激動,唾沫星子直飛。
林宴則和他截然相反,臉上濺了唾沫星子,也沒什麼情緒,依舊冷靜的直視他,再隨意地問:「罵完了?」
見傅延沒鬆手的意思,他便說:「我這件襯衣大概是你一個月的工資,你再用力點一個月工資就沒了。」
傅延當真一口氣沒提上來,他憤懣地鬆手,雙目猩紅,林宴卻慢條斯理地整理衣領,清淡的眸子落在他臉上,淡淡道:「林隊是你們警局的驕傲,抱歉,不是我的。」
傅延怒:「你算什麼東西?和林隊比就是屁,有點錢了不起?」
林宴卻不再多嘴,徑直離開辦公室。
……
冬天的一天特別短,轉眼的功夫,暮色四合,天色慢慢暗下來,獨留一抹晚霞延綿。
林宴從律所出來,天空最後的一縷光也消失了,天地間陷入一種混沌的蒙昧里。
他往停車場走,中途接到林栩電話,林栩總是朝氣蓬勃的,哪怕隔著電話,林宴也能感覺到他的開心,「小叔,我媽今天做了餃子,你要不要回來吃飯?」
林宴看了眼時間,想了想,說:「不回來了。」
林栩:「為啥不來啊,一家人吃飯多熱鬧啊,今天有你喜歡的糖醋小排哦,我下午還學了烤麵包,看樣子不好看,但是味道還不錯。」
林宴拉開車門坐上車,淡淡解釋:「我剛從律所出來,現在過來太晚了。對了,成斌案子需要注意的問題,我已經幫你標好了,也重新放你辦公桌上了,你明天記得看。」
電話那頭,林栩聽完就激動地嚷嚷,林宴笑了笑,沒再說什麼,簡單地掛了電話。
汽車上路,融入車流,遠方一點點蜿蜒。
車裡有暖氣,他脫了外套,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襯衣,林宴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看著街景,百無聊賴地開著車。
也不知怎麼的,他好像被迷了神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鬼使神差的到程舒諾家樓下。
林宴坐在車裡,突然覺得煩躁,便引得一陣咳嗽,餘光瞥到副駕上的半瓶礦泉水,白天程舒諾遞給他的,他躬身取過,拿在手裡輕輕地旋轉。
幾分鐘後,他推開車門下車,倚靠著車身站著,也許是剛過晚飯的點,小區裡有散步的男男女女,有說有笑地並肩走在一起,也有遛狗的,再遠些,草叢裡有打滾的野貓。
他抬眼往上看,程舒諾家裡燈亮著,窗簾闔緊,分毫瞧不清屋裡的情景。
林宴是個情緒不多的人,卻突然有點失落,他不理解這種失意來自哪裡,又為何而來。
他沒穿外套,站久了,便有些冷,他輕輕晃了晃腦袋,去掉腦海里繁雜的情緒,反身準備上車離開,手臂卻被人輕輕拉了下。
林宴動作微頓,轉身看向一邊。
女孩悻悻縮回手,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軟軟地問:「哥哥,你要買花嗎?」
林宴低頭,視線略在她懷裡的小捧玫瑰花上,旋即視線往下滑,看到那雙被凍紅的小手,他眸光微頓,看向女孩的眼睛,眼底全是期待,他想拒絕的話提到嘴邊,就變了味:「怎麼賣?」
女孩眨眨眼:「這是今天最後一束了,白天要一百,現在八十就好了。」
她其實撒謊了,這花賣五十,可看著眼前的帥哥哥,她偷偷加了點錢,她想用多的錢買杯奶茶。
林宴聽了,也沒說什麼,彎腰去拿車裡的錢包,遞了張一百的到女孩手裡,又接過她手裡的花,「不用找了。」
女孩賣貴了已經很心虛了,她使勁搖頭,「不行的,我要找哥哥二十。」
林宴很輕地笑,他躬下身,揉了揉女孩的頭髮,聲音變得輕輕的,「不用了。」他餘光帶了眼幾步外提著花籃個子更矮的小女孩,「多的錢,哥哥請你和妹妹吃糖。」
女孩抿了抿嘴角,語氣期待,「真的嗎?」
林宴點頭,「真的。」
女孩笑得露出淺淺酒窩,童音也更清脆,「謝謝哥哥,哥哥可以送女朋友哦,玫瑰花是要送心愛的女孩的。」
林宴捧著花,低頭看了眼,又看小女孩,「心愛的女孩?」
他所有所思,不確定地問:「會喜歡嗎?」
女孩點點頭,頭髮都甩到嘴邊,「當然啦,女孩子都會喜歡的,哥哥,我賣完了,我帶妹妹回去了。」
她說完,迫不及待地跑開。
林宴停在原地,手裡多了束花,他些許失神,印象里這好像是他買的第一束花。
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客廳總會擺著花瓶,上頭插著些他叫不出名字的鮮花骨朵,陽台上也養了各種盆栽,以至於每次下雨,母親都會跑到書房喊他,著急地說,小宴快出來幫媽媽呀。
他每次都會匆匆放下筆,趁著風雨來之前,和母親把陽台上的花花草草搬到屋裡。
後來,和程舒諾在一起。
她會在網上訂鮮花,也擺在客廳里,每周都會換,每次都是不同的花樣,甚至用不同的花瓶,插不同的花,他一直沒有留意,後來程舒諾搬走,他整理房間,看到一柜子的花瓶,才恍然回味過來。
他好像沒送過程舒諾什麼東西,哪怕一束花。
林宴往樓道走,捧著鮮紅的玫瑰花,等電梯的時候,心裡有些忐忑,他不確定程舒諾會不會喜歡。
他有點緊張,也有點期待。
林宴心跳有些快,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接案子,第一次站在法庭上,第一次贏官司的那種心情,好像很難形容,可每每想起,都能細細品味許久。
林宴看著跳動的樓層數,又感慨自己是不是太失禮了,他應該先在群里問問,讓宋亦楊給他出出主意,這樣找上門,還是晚上,會不會打擾啊。
他心思跟著轉了幾圈,電梯大門已經打開,林宴緊張地拉了拉衣擺,又把領帶扯正,撥了下被夜風吹亂的頭髮,才敢緩慢地邁出電梯。
林宴有點看不起自己,心跳怎麼會越來越快,一點都不像他啊。
他想著,期待地向程舒諾家門的方向走去,卻在眼神落過去的下一秒,被突然撞入眼帘的畫面震住,整個人狼狽地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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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宴:「——————」(我的心情)
程舒諾:「白開心了,我還以為是你的心電圖呢。」
林宴:「....................」
今天也是隨機30個紅包
小小心意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