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光線明晃晃的,程舒諾被迫抬頭,看著身前逼近的林宴。
如果說之前的他,換了套行事風格,試圖迎合自己。
那麼她此時面對的就是真正的林宴,他就那麼看著她,抿著唇不說話,黑眸深不可測,像曾經的每一次,堵得她透不過氣。
他沒再刻意縱容她,逼她直視兩人間的關係。
程舒諾就著林宴的姿勢沒動,聲音倒也沒生怯,「那你又為什麼答應和我在一起?你明明不喜歡我,就因為我把你睡了,所以你可憐我?」
林宴表情沒變,眉宇是冷的,「我可憐你?你覺得如果我對你沒感覺你能把我睡了?」
林宴聲音平靜無波,他問完,心思卻涼了半截,他和程舒諾之間到底隔了多遠,能讓程舒諾覺得自己當初和她在一起只是因為睡過的關係。
程舒諾還沒應聲,林宴鬆開捏住程舒諾下巴的手,面目表情地說:「當時你喝多了,可我沒有,從頭到尾我都知道自己在幹嘛,你明白嗎?」
程舒諾怎麼會不明白呢,也許四年前的程舒諾不明白,可和林宴在一起的一年,林宴一直待她不錯,林宴對她不是沒有感情的,她很明白。
也就是這份明白,讓她割捨不下。
她愛林宴,林宴對她也有喜歡,哪怕沒有她的千分之一,程舒諾也是眷戀的,感情上的事兒,沒法斤斤計較,擁有林宴的千分之一,她已經知足了。
程舒諾過去的二十幾年,如果有什麼讓她這輩子都惦記的話,或許就是陪在林宴身邊的那一年。
真正把她擊垮的,從來不是林宴不夠喜歡她,而是她太愛林宴了,她用這份愛,拼了命想溫暖一個人,卻發現怎麼也做不到,那種無力與挫敗,讓她一次次被打趴下。
她那麼愛林宴,可林宴和她在一起,好像並不快樂,他還是會早出晚歸,還是會夜不能寐,無數次她午夜夢回,睡眼惺忪見看到林宴醒著發呆,和黑夜融在一起,她對林宴的愛,全部成了反噬她的毒。
她溫暖不了林宴,跟她在一起,他也不開心,這種認識最後徹底把她打趴下了。
可程舒諾還是捨不得啊,她一邊想著放手一邊又捨不得,她想他過得好,甚至想著,她做不到的,也許別人能做到呢?她一萬次告訴自己要結束這段她單方面享受的關係,她比誰都希望林宴過得好,如果自己做不到,換一個女人她也樂意見成。
可真的好難,她一萬次鼓足勇氣,再一萬次做不到,林宴一個眼神,一個擁抱,一個吻,她怎麼也說不出分手。
那時的她,一直以為自己離開林宴是不能活的,轉機是在林宴出差的那個月。
兩人距離很近,林宴居高臨下的看她,程舒諾仰頭目光和他觸上,「為什麼分手?你現在才問我?不好笑嗎?」
林宴這一次也沒再退步,陳述事實,「你想分開,可以有千百個理由,我留不住你,你當時鐵了心想和我分。」
程舒諾沒否認,坦然道:「我一直以為自己離不開你,其實不是的。」
她眼神變的縹緲起來,「你出差的那個月,我外婆過世了,我從小到大都和她在一起,我覺得我也離不開她,可她手術沒救回來,死在手術台上,醫生給我說的時候,我以為我會瘋,那時候打你電話也打不通,可我沒有......我媽那時候一家人出去旅遊了,我一個人料理了她的後事,小到穿什麼壽衣,大到把骨灰放哪裡......我一個人全部撐下來了,第五天就能繼續回維亞上班,那時候我就想通了,沒有誰離開了誰是不行的,我也是可以離開你的。」
程舒諾的語氣談不上傷感,她只是在平靜的陳訴,林宴的眼神卻開始變,他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段。
程舒諾和外婆的關係很好,工作日雖然和他住在一起,周五會回家陪老人家,周六再回來。
他好幾次開車去接程舒諾,她都會拉著他下車,程舒諾的外婆很喜歡他,每次都當著他的面,語重深長的教育程舒諾,小諾啊不許鬧脾氣,要跟小宴好好在一起,你別欺負他老實。
程舒諾聽了,會佯怒地說外婆偏心,然後氣呼呼地跑開。
她不知道的是,每次她跑開,老人家又會對著他慈愛地說,小宴啊,我們家小諾心地好,就是有點孩子氣,被我這個老糊塗寵壞了,你以後要讓讓她,別和她計較。
林宴驀然意識到,他自以為了解程舒諾,其實恰恰相反。當年他因為程舒諾鐵了心和他分手,他氣憤,失望,甚至覺得背叛,可卻從來沒反省過自己在這段感情里的過錯。
他剛才一直維持的姿態,卻被程舒諾的這番話瞬間擊開一條口子。
他聲音有些啞,也低下去,「對不起,我不知道......」
程舒諾卻往前一步,中途截過他的話,「你沒有對不起我,當時你給我回電話的時候,事情都過去了,你回來也不能幫我什麼,所以我也乾脆沒說了。」
她實話實說,踮起腳尖,指腹輕輕撫上男人微蹙的眉心,「我外婆說人活著最重要的就是開心,我一直都很開心,追你的兩年也是,和你在一起的一年更是,可和我在一起,你一點都不開心,你知道.......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嗎?」
一開始或許有怨,為什麼她最無助的時候,林宴不在她身邊,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怨也好恨也罷,其實都隨著時間慢慢消退了。
林宴不知不覺眼眶紅了,他從來不知道,從來不知道程舒諾居然是這麼想的,他想過一萬個程舒諾和他分手的理由,唯獨猜不到這個。
程舒諾哪怕到最後,考慮最多的也是他。
他喉頭重重滾了滾,再次開口的時候幾乎哽咽,「我沒有不喜歡你......沒有不在乎你,我怕.......」
怕像母親一樣,越是在乎,越是被動,到最後什麼都留不住,以至於他從來不敢,不敢依賴,不敢期待,甚至不敢回應。可到最後他也變成了父親那樣的人,涼薄又自以為是。
林宴握住程舒諾的伸過來的手腕,拉過她的手背輕輕抵著自己唇邊,「小諾......」
他長長的喊了聲,卻發現說不出為自己辯解的話,比起程舒諾,他不僅自私,更甚至混蛋。
......
林栩帶他們來的溫泉度假村還挺大的,附近就是景區,設施齊全,遊客也不少。
大池基本上都是人,程舒諾找了比較偏僻的小池,因為位置不討巧,池裡沒人,程舒諾把小包放到凳子上,脫下披在身上的浴巾扔到一邊。
她沿著池邊下水,溫度也剛好合適。
身體被溫暖的水裹挾著,緊繃的肌膚一點點放鬆下來,一連幾天的疲憊也漸漸消散。
冬日泡溫泉,確實很舒服。
池面上熱氣氤氳,程舒諾靠著池壁,緩緩閉上眼睛。
可等她闔上眼帘,腦海里全是之前在走廊上的那幕。
林宴看著她,居然紅了眼眶,眼角也是紅的,他不說話,就那麼一直看著他,程舒諾第一次在他眼中那麼確切又清晰的看到自己。
心裡知道是一回事,聽他親口說又是另一回事兒。
她和林宴的幾年裡,今天是第一次聽他說了句,喜歡。
他喜歡她,在乎她。
程舒諾覺得自己應該是平靜的,至少不應該亂了心思,她不是當初那個小女孩,可又不得不承認,她聽到那一刻,心臟還是狠狠顫了顫。
程舒諾有怪過林宴,可她其實也是不夠坦誠的,就好像林宴也許永遠不會知道,兩人其實有過一個孩子,只可惜她沒能留住。
程舒諾恍然發現,她對林宴的感情,真的已經說不清了,以至於她現在想要理出一個所以然,便難如登天。
她還在想,突然「嘩啦」一聲,程舒諾睜開眼,便看到另一邊下水的林栩,程舒諾愣了一秒,問:「你怎麼過來了?」
林栩和宋亦楊他們在大池,她沒想到林栩會過來。
林栩靠在一邊池壁,看向程舒諾,他猶豫著開口:「姐,你是不是又和我小叔吵架了?」
程舒諾頓了頓,沒馬上吱聲。
林栩咂咂嘴,有些難過地說:「剛剛我小叔給我打電話,說他等下就回去了。」
程舒諾:「等下就回去?」
林栩:「他說律所有事。」
程舒諾不置可否,她不再看林栩,重新闔上眼帘。
林栩想了想,還是說:「姐,我小叔不是壞人,他......他就是看起來冷冰冰的,其實人不壞,是他讓我騙你出來玩的,他說,如果是他直接說,你肯定會拒絕。」
程舒諾依舊閉著眼,「我知道。」
林栩忍不住滑動手腳,池面水波蕩漾,「姐,你這麼聰明,怎麼就看不出來我小叔喜歡你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明知道不應該,還是往下說:「他知道你不喜歡他那樣的,他已經再改了,再給他一點時間,小叔一直就是這個性子,什麼事情都不說,別說我不懂,我爸都不知道他再想什麼。」
程舒諾原本沉浸下去的心思,被林栩這麼幾句話,連動池面蕩漾的水波,一同攪得她心煩意亂。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林宴確實在改變,他再一點點朝她靠近,用彆扭又奇怪的方式,程舒諾當然知道啊,可為什麼沒有早一點呢,如果當初能讓她看到一點點主動,她又怎麼會捨得離開呢,在兩人分開的上千個日日夜夜後,她才從林宴口中聽到一句喜歡。
是不是太晚了點。
林栩是個老實人,他實在不喜歡在背後議論別人,可又替自己小叔著急,這會程舒諾閉著眼睛,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是一臉的平靜,他突然又覺得難過,有些話不知怎麼就說了出來。
「我小叔其實以前有過一個女朋友的,本來想著解決表爺爺的案子,就帶回家給我爸爸媽媽看的,當時都已經打電話回來了,我媽媽可開心了,好幾天前就開始準備,後來只有我小叔一個人回來,說是分手了,然後沒多久,他就一個人去帝都了,去帝都之前,我和小叔喝酒,他醉了,就一直拉著我說,為什麼所有人都不要他……」
「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主動追求一個人,我不是想為我小叔辯解什麼,我就是在想,你可以不可以多給他一點時間,給他一個機會呢?」
林栩努力說完,見程舒諾還是沒反應,他覺得自己不僅多管閒事,還有點厚顏無恥,於是從池裡爬起來,「姐,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的。」
他轉身離開。
程舒諾緩緩掀開眼帘,望著林栩離開的背影,她有點回味不過來。
林栩口中的女朋友是她?
表爺爺的案子?
林宴要帶她回家?
程舒諾原先壓下去的複雜心思,又被勾了起來,她還來不及多想,池子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程舒諾從溫泉池上來,她撈過浴巾披在泳衣外面,才接起電話。
電話剛接起,對方急不可待,「你現在在哪?」
程舒諾擦著脖子上的水,不明白孫遇這麼著急的原因,「怎麼了?」
孫遇聲音更著急,「你認識黃啟平?」
程舒諾頓了秒,搖搖頭,「哪個黃啟平?」
孫遇那頭傳來拉椅子的聲音,混著嘈雜的說話聲,「哪個黃啟平,就是中啟集團的董事,一年前因為刑事案件被捕的黃啟平!」
孫遇這麼介紹,她想起來了,可仔細一琢磨,又覺得好笑,「我哪裡會認識這種有錢人啊,你都說一年前被抓了,我就更不可能認識了。」
「那你現在在哪?」
孫遇又問了遍,程舒諾報了地址。
「你在那裡等我!我現在馬上過來,你和宋亦楊他們待在一起,不要一個人。」
程舒諾聽得更糊塗了,可還等她多問一句,電話直接斷了,只剩「滴滴滴」的忙音。
程舒諾看著黯淡下去的手機屏幕,實在無法捕捉孫遇這通電話的重點,她怎麼可能認識黃啟平呢?她頂多在新聞上看過一點,還是經過媒體不斷加工,真假參半的豪門八點檔。
她沒再多想,正想收了手機,屏幕上卻跳出一條簡訊。
是林宴。
【我回去了】
程舒諾看了下時間,快六點了,林宴這個點回到市區也要八.九點了,她又想起剛才林栩的一番話,她想給林宴打電話,手機卻剛好沒電關機。
什麼也來不及收拾,程舒諾裹著浴巾就往酒店房間跑。
電梯剛打開,程舒諾有些著急的往外走,卻剛好看到等在外頭的林宴。
程舒諾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她頓了一秒,正想說什麼,卻後知後覺地看到林宴身邊站的女人,程舒諾又是一愣,電梯要再次關上,程舒諾沉默著走出電梯。
女人見程舒諾走了出來,也不急著上電梯,反倒笑著招呼,「舒諾學妹,這麼巧啊?你也來這邊度假啊。」
她說完,又親昵地戳了戳了身邊男人的胳膊,笑著介紹,「還記得舒諾學妹吧,當時可是追過你的,你還拒絕了人家好幾次呢。」
程舒諾見她提起舊事兒,心裡有些在意,可還是禮貌的笑了笑,「周唯姐,好久不久了。」
周唯笑道:「哪裡好久不見啊,上次林宴生病,我還看到你了,還看你的小男友了,我當時就跟林宴說,這麼多年學妹的眼光還是一樣好呢。」
周唯語氣再自然不過,程舒諾想起當時自己被林栩喊去照顧林宴,離開林宴公寓的時候卻看到匆匆趕來的周唯。
林宴又哪裡需要她的照顧啊。
程舒諾掩下心思,依舊笑著寒暄,「周唯姐是來這邊度假的,和林律師一起的?」
當然不是。
她也是碰巧才碰到林宴,可這會程舒諾問起來,周唯便也不解釋,「我們準備回去了,你呢?」
程舒諾心想,林宴還真挺有錢的,什麼人都喊來泡溫泉了。
程舒諾剛出溫泉池身體還是暖和的,這會走了段路,她也沒換衣服,就蓋了件浴巾在身上,她下意識地抱了抱胳膊,「我明天再回去,你們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打擾了。」
她說完,側身繞過周唯往走廊上走,可還等她走開幾步,胳膊就被人輕輕拽了下,程舒諾警惕地看他,「林律師?」
林宴低頭看著程舒諾露在外面的腿,又蹙眉看她居然連鞋子都沒穿,「鞋子呢?」
程舒諾掙正準備拂開他的手,林宴卻直接攔腰抱起她,程舒諾不可思議,「你幹嘛?」
林宴沒答,抱著她徑直往房間走。
周唯震驚不已,她怎麼也沒到林宴會有這麼奇怪的舉動,說句心裡話,程舒諾是她最不放在眼裡的情敵,除了長得好看點,家世背景都是一塌糊塗。
她驚訝出聲:「林宴,你不回去了?」
林宴沒回頭,「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
程舒諾推他,有點煩,「你放下,周唯姐誤會了。」
林宴面色清冷,「誤會什麼?」
程舒諾掙扎著要落地,「你先放我下去。」
林宴沒鬆手,他掌心觸到程舒諾露在外面的肌膚,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些,到了程舒諾房間門口,才再次開口:「房卡呢?」
程舒諾掏了掏小包,沒在包里找到房卡,她有些著急的翻找,林宴卻直接轉了方向,走到對面的房門前,「右邊西褲兜里。」
程舒諾愣了下,反應過來,去摸他的兜,然後刷卡推開門。
等到進了房間,林宴右腳踢上門板,「啪」的一聲,程舒諾又突然發現哪裡不對勁兒。
她跟他回房幹嘛?
可還沒等她說什麼,林宴直接抱著她往床上走,程舒諾把房卡扔到一邊,「不是……你不是要回去嗎?」
林宴低頭看他,很輕地點頭。
「你那回來幹嘛?」
「你不是也回來了嗎?」
程舒諾被人戳中心思,嘴上立馬否認,「我又不是為了你。」
林宴把程舒諾放到床上,他坦然承認,「我是為了你。」
程舒諾不說話了,抬頭看他。
林宴見程舒諾身上只穿了泳衣,外頭披著浴巾,他拉過一邊的被子蓋到程舒諾身上,「我早上來的太急,沒帶換洗的衣服,你坐著,我去前台找人開門。」
他一邊說一邊把程舒諾裹進被子裡,然後準備起身離開,程舒諾卻抬手抓住林宴的外套衣角,林宴腳步一頓,轉身看她。
程舒諾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伸手,當下便又有些後悔,見林宴看過來,她便趕緊縮回手。
林宴一動不動看著她,程舒諾眼神閃了閃,問:「你今天還回去嗎?」
林宴道:「看你。」
程舒諾不解,「什麼叫看我?」
林宴表情沒變,語調清淺,「你如果不想看到我,我就回去,你如果還能忍,我就留下來。」
他說完,等著程舒諾回應,眼底有掩飾不了的希翼,他和程舒諾之間,他可以主動,可也要她的允許。
程舒諾沒再說話,她看著他,到最後卻低下頭,連看都不願看了。
林宴心裡有了答案,他心臟驟然發疼,卻努力語調平緩地說,「我先去給你拿房卡,拿好我就走。」
他重新往外走,從床鋪到門口不過十幾步的距離,林宴卻覺得漫長得像一個世紀那麼遙遠又蒼白。
他不是一個感性的人,甚至冷靜到幾乎冷血,卻突然覺得自己二十幾年的人生實在可笑,可悲。
他想起高三那年夏天,所有人都在緊張的準備高考,他卻成天警局醫院兩頭跑,希望他的父親百忙之中能抽出時間看看他的母親。
可回答他的永遠都是,走不開,太忙,你先回去。
所以他才會和傅延說,林毅是警局的驕傲,從來不是他的驕傲。
可程舒諾呢,要拿她怎麼辦,林宴真的不知道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被拋棄的,程舒諾和其他人一樣,在他願意拿出一顆心的時候,被一腳踹開。
他想起出差那個月,他解決了棘手的案子,卸了林毅留下的擔子,下飛機的時候,總覺得連天空的顏色都不一樣了。
想著好久不見,經過百貨大樓的時候,心血來潮進去買了個戒指,他其實沒送過東西。櫃姐熱情的介紹,他有點不習慣,看了幾眼,就轉身離開,還沒走到門口,又折回去,有些緊張地問,女孩子會喜歡什麼款式。
他忘了櫃姐說了什麼,反正說了很多。
總之那個藍色天鵝絨的盒子藏在他的外套兜里,他回到家,推門進去,見程舒諾坐在沙發上,突然就緊張地不得了,甚至不知道要說什麼,又怕被看出什麼,只好緊了緊兜里的小小四方盒,匆匆往臥室走,他脫下外套,把它藏在柜子頂,放到程舒諾看不到的地方。怕程舒諾起疑,自己也緊張,他洗了個澡,熱水沖刷了疲憊,他好像也放鬆了不少。
他又把柜子上的盒子藏到睡衣的兜里,然後才敢走出去,見程舒諾坐在沙發上,他忐忑地坐下,可還沒等她討個親吻,程舒諾就和他說,要分手,甚至連房子都找好了。
林宴想起那種巨大的心理落差,他忐忑的想要送戒指,程舒諾卻決絕的想和他分開。
林宴走不出來。
帝都的三年,他明明放不下程舒諾,卻也走不出那種被拋棄的絕望,他不願承認自己對一個拋棄他的女人還有感情,可到最後又不得不承認,他就是放不下啊,哪怕他被拋棄了,他在醫院的幾個月想的全是程舒諾,就像母親病逝前的那幾天想的都是父親一樣。
怎麼辦呢,林宴最後還是認輸了,哪怕程舒諾像所有人一樣,拋棄他,可他還是想要她,想回到她身邊。
可是,程舒諾從沒有拋棄過他啊,錯的一直是他,是他的冷漠和膽怯,傷了她。
林宴眼眶微濕,他手背搭上門把手,可手指卻忍不住發顫,他正要推門出去,卻有人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林宴後背猛地一僵,便看到程舒諾站在他眼前。
他還不知道說什麼,程舒諾已經先一步開口,「要不別走了?」
林宴一震,連說話的聲音都發顫,「你說什麼?」
程舒諾:「我好像還能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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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宴:「大過年的,可以吃到肉嗎?」
某六:「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小可愛說,可以給你吃塊糖,肉是絕對不行的。」
林宴:「........」
某六:「這位兄台,你又不是沒吃過,為何如此著急。」
林宴:「你餓個幾年試試??女人三十猛如虎,你會不懂?」
某六:「....................我他媽懂什麼?」
不是啊,說好了罵林宴啊。
怎麼還有人說我是魔鬼,問我良心會不會痛。
我沒有良心啊,不會痛的TvT
今天都有紅包,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