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舒諾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可林宴這麼大的人總不可能出什麼事吧,唯一的變數是黃啟平,可林宴說了,兩人交情不錯,按道理來講,黃啟平不太可能對林宴不利。
程舒諾是這麼分析的,可餐廳是坐不下去了,林宴電話一直打不通,程舒諾有點亂了陣腳,她不知道怎麼辦,等著林宴聯繫自己,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她收拾了東西,慌亂地離開餐廳,卻剛好和迎面走來的人撞了個滿懷,程舒諾踉蹌後退了步,勉強站穩,對方彎腰替她撿掉在地上的包包。
他直起身,把包包遞懷給她,「程經理,不好意思啊。」
程舒諾挺意外的,她接過包包,搖搖頭,「沒事。」
程舒諾沒想到對方居然是熟人,還剛好是正興科技的負責人,全名江賀,兩人禮拜一在會議室見過一面。
江賀西裝革履的,收拾的一絲不苟,頭髮打了摩絲,被梳到後面,整個人挺精神的,看外貌頂多三十,不過她聽沈嘉微說,江賀已經四十多了,不過沒結婚,也算黃金單身漢。
江賀見程舒諾呆愣,便笑著主動邀請:「程經理是一個人嗎?我也剛好一個人,一起吃飯?」
原先這是好機會,兩人坐下聊幾句,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就能敲下案子,可程舒諾這會一顆心都牽掛著林宴,完全沒心思考慮工作上的事,便禮貌地拒絕:「實在抱歉,我這邊剛好有點急事,下次再請江總吃飯,給您賠個不是。」
江賀臉上笑容得體,他把袖口挽高一點,「程經理太客氣了。」
程舒諾餘光輕輕往他手上一掃,見他手背居然淤青了大塊,可她不是多嘴的人,此刻又內心焦躁,還是努力得體地說:「那江總監慢用,我就先走了。」
江賀輕輕頷首,他自然沒意見。
程舒諾出了餐廳,站在馬路牙子上,這幾天都是林宴早晚接送她上下班的,程舒諾也沒開車,夜裡溫度很低,程舒諾站在路邊吹冷風,一顆心卻狂跳不止。
她聯繫不上林宴,也不知道去哪找他,可程舒諾又無比清楚,肯定是出了什麼事兒,否認林宴不會放她鴿子,甚至一個電話都沒用。
程舒諾捏著手機,手臂發顫,林栩的消息不斷進來,說是自己也聯繫不上林宴。
似乎是怕她擔心,又寬慰說,小叔又不是小孩,肯定沒事的。
程舒諾不知道回什麼,手機屏幕的冷光打在臉上,沒一會,畫面又黯淡了下去,她思維發散,自我安慰林宴可能是有什麼急事耽誤了,碰巧手機也沒電了。
她思緒跟著無邊的夜色飄遠,手機卻突然震動了起來,程舒諾驚喜,以為是林宴,低頭一看卻是韓辰遇,她心裡的某種希翼撲了空。
緩了緩,才接起電話,佯裝無事地開口:「辰遇,怎麼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旋即是一陣腳步聲,而後才是溫潤的男聲:「我看到林學長了。」
程舒諾一怔,不可思議地追問:「什麼?你看到誰了?」
似乎聽出程舒諾聲線緊繃,他也不禁加快了語氣,「我今晚在醫院值班,看到林宴學長了,他在急診這邊。」
程舒諾緊張地屏住呼吸,韓辰遇安撫似地說著話,她立馬攔了輛計程車,往第三醫院趕過去。
……
二十分鐘後,第三醫院。
程舒諾趕到韓辰遇說的地方,韓辰遇剛才是碰巧路過,醫院事情多,和程舒諾打完電話就忙著值班查房去了,程舒諾在附近找了圈,很快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林宴,他合著眼,右手打著吊瓶。
程舒諾急忙跑上前,在床邊站定,她腳步不算輕,可病床上林宴依舊沒動靜,大概是睡著了。
他臉色蒼白,嘴唇也沒血色,額頭上有外傷,用紗布巴扎。
見他安然無事地躺在床上,她心裡一塊重石落下,可轉眼又竄起一陣無名火,她兩個多小時聯繫不上人,都快嚇死了,這人倒好躺在床上睡得踏實,也不知道給她回個電話。
程舒諾實在生氣,怕自己失去理智,便轉身往外走,不打算管他了。
急診大廳人很多,程舒諾煩躁,不想往人群裡面擠,便從安全通道下樓梯,她想抽根煙冷靜一下,剛摸出煙想起自己在醫院,又重新塞回了包里。
程舒諾搓了搓臉,額上是被嚇出的冷汗,她剛剛是真的害怕,她這輩子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每次來這兒,對她都是一場災難。
她在醫院被告知了外婆的離世,也是在醫院沒了她三個多月的寶寶,太多不好的記憶,讓她一路上都膽戰心驚的。
終於平復了心情,林栩的信息又進來了,怕林栩擔心,她給林栩保平安,兩人發了幾條信息,程舒諾關了手機,重新往急診廳走。
她原先是冷靜了,想留下來照顧林宴,可誰知等她回到病床前,原先林宴趟的床鋪已經空了,程舒諾剛剛安撫下去的心再次被提到了半空,她拽著經過的護士問,小護士搖搖頭,說是剛剛還在。
程舒諾又慌了,她正打算跑去護士台詢問,兜里的電話剛好響了起來。
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程舒諾猶豫了兩秒,接起來,她還沒開口,那頭傳來熟悉的男聲,「小諾,是我。」
程舒諾眼眶立馬紅了,她真的一個晚上被林宴折騰的快瘋了,「你人呢?在哪裡?」
電話那頭低咳了聲,聲音意外有些沉悶,「我手機沒電了,律所有點事,臨時去見了當事人,抱歉沒法和你吃飯,也不能送你回家了。」
他語氣聽不出什麼問題,說得煞有其事。
程舒諾捏著手機的五指隱隱發顫,她勉強穩住聲音,「臨時去見一個當事人?那你現在在哪?」
林宴回得很快,「我在律所,可能要加班。」
程舒諾臉色飛快冷了下去,她站在走廊上,便遠遠看到十幾米外背對著她,站在護士台前拿著座機打電話的高大男人。
他穿的仍舊是白天的西裝,左手拿著電話聽筒,右手撐在輸液架上。
程舒諾往前走,逼自己語氣正常地問:「你在律所加班?」
「嗯。」
他回得很簡單。
「你在騙我對不對?」程舒諾慢慢走近,和林宴不過是幾米的距離,「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你要是騙我,我也會討厭你。」
林宴似乎很輕地笑了下,他聲線愉悅地保證:「小諾,我不會騙你。」
「真的?」
「當然。」
林宴聲音篤定,聽不出任何問題。
程舒諾腳步停下,她面無表情地說:「哦,你好好工作,我就不打擾你了。」
她說完,十分乾脆的掛了電話。
林宴本來想叮囑她到家了和他說一聲,他還沒開口,聽筒里就是「嘟嘟嘟」的忙音,林宴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把聽筒放回座機的架子上,沖護士台後的小護士微微頷首,「謝謝。」
小護士羞澀,趕緊沖帥哥擺擺手,「沒事的,你太客氣了!」
林宴沒再說什麼,抬眸看了眼吊瓶,還有一會才能結束,便推著輸液架準備回病床。
他轉身,往前走了一步,漫不經心地抬眼,目光淡淡落去前方,視線卻突地和某道熾熱的目光撞上,林宴驀地一怔,他一貫從容的俊臉,此刻卻是無法掩飾的震驚,黑眸里還有幾縷藏不住的窘迫。
林宴是當真愣住了。
尷尬,真的很尷尬,怎麼會這樣啊。
兩人目光交織。
程舒諾率先打破沉默,她彎了彎嘴角,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好巧啊,林律師。」
林宴:「……」
林宴低咳了聲,指腹輕輕颳了下鼻樑,很低很低地回:「巧啊。」
程舒諾很自然地問:「林律師怎麼在醫院啊?」
林宴想解釋,程舒諾已經非常體貼的自問自答,「我知道了,你們厲衡事務所在醫院也有辦事處!」
林宴啞然,第一次撒謊,結果翻車了。
程舒諾把手機塞回包里,笑得越發燦爛,「那林律師好好加班,我就打擾你了!」
林宴不自在地吞咽口水,程舒諾沖他假笑,林宴推著輸液架趕緊往程舒諾跟前走過去,低聲說:「小諾,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程舒諾根本不理他,轉身大步往前,林宴急了,更快地追上去,和程舒諾並排,他著急的解釋,「小諾,你別生我氣,我沒想騙你,我撒謊是……」
程舒諾乾脆的截過話,「你撒謊是為了和小護士眉來眼去,我剛剛都看到了,我剛剛也說了,我討厭別人騙我。」
林宴聽得心思一緊,他推著輸液架堵到程舒諾跟前,「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怕你擔心,再說了,這邊也沒什麼事,等掛完吊水,我就能回去了,我也不想你多跑一趟。」
程舒諾聽完,只覺得更生氣,怕她擔心所以不告訴她,這種自以為是為別人好的做法她真的非常討厭。
程舒諾被堵的腳步停下,她說:「怕我擔心?你放我兩小時鴿子,一句話都沒有,就不怕我擔心?」
林宴真的不是故意的,他開車從律所出來,路上出了場小追尾,腦袋磕了下,剛好胃病的老毛病也犯了,半昏迷的狀態被送到醫院,雖然沒什麼大事,可興許是這段時間沒休息好,借著藥勁兒昏昏睡了過去,等他醒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手機又被撞壞了,他只能跑到護士台給程舒諾打電話。
林宴自認理虧,他左手去牽程舒諾手腕,卻被程舒諾毫不客氣地甩開,林宴抿了下嘴角,「小諾,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騙你了。」
程舒諾冷哼:「你剛剛還說絕對不會騙我呢!」
林宴:「……」
他生平第一次有點想狡辯,「有嗎?你聽錯了吧。」
程舒諾震驚了,電話里他說的理直氣壯,現在居然倒打一耙,她不想搭理,繞過林宴往前走,林宴卻借勢往程舒諾身上靠過去,壓低嗓音說:「醫生說,我現在不能受刺激。」
他略微停頓,「醫生還說,我有點輕微腦震盪,會胡言亂語,也有點站不穩,你扶我回去吧。」
程舒諾:「……」
程舒諾雖然生氣,可也是因為擔心林宴,兩種情緒同樣高漲,這會林宴態度軟下來,她氣惱稍微降了些,她扶著林宴,嘴上還是有點不樂意,「我煩死你了,什麼都不說就算了,還口口聲聲說什麼為我好,怕我擔心,你這種人就是自私……」
兩人往病床走,程舒諾一直教育他。
林宴不敢反駁,乖乖挨批,程舒諾得不到回應又覺得無趣,她扶著林宴在病床坐下,埋怨說:「你什麼態度啊,不理我是什麼意思?」
林宴坐在床邊,程舒諾站在他跟前。
他抓住程舒諾手腕,把她往身邊拉,淡淡笑著討好:「媳婦說的是,我承認錯誤,保證下不為例。」
程舒諾想甩開他的手,發現他是用打著點滴的手牽著她,便又不敢動了,「誰是你媳婦?你這種人活該單身一輩子!」
程舒諾是有點賭氣的成分在的,林宴卻猛地心尖一顫,他陷入沉默,足足好一會,才低眉斂目地開口:「我好像是活得挺失敗的,以前也是,現在也一樣。你呢,確實眼光不太行,喜歡誰不行,偏偏喜歡我,能怎麼辦呢,我好不容易碰上個喜歡的,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林宴這幾句有點蠻不講理,程舒諾卻聽得心思微軟,她沒再和他急,關心地問:「到底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我剛剛有多害怕……」她有點哽咽,「你嚇死我了!」
林宴放開程舒諾左手,雙手去抱她的腰身,他不敢隱瞞了,「開車碰了下,也沒多大的事兒,主要是胃病的毛病犯了。」
程舒諾由他抱著,她好多擔心,也好多問題,「開車碰了下?你怎麼會這麼不小心?你的責任還是對方的責任?胃病?你什麼還有胃病了?」
被人關心總是開心的,程舒諾一堆的問題,林宴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可心底卻漫開淡淡欣喜。
他想起早些時候的畫面,如實道:「對方的責任吧。」
程舒諾往四周掃了圈,「只有你一個人受傷嗎?你們直接和解了?」
林宴眸光輕頓,程舒諾看著他的眼睛,他不敢撒謊,如實交代:「嗯,不過不是和解,他撞了我直接開走了。」
程舒諾聽得蹙眉,表情也有點不好看,林宴怕程舒諾擔心,不自覺的手臂收緊,箍著跟前人的腰身。
「小心手啊,別動了!」程舒諾見點滴被他的動作晃得左右搖擺,忍不住訓他,想了想,又說:「他撞了你就走?這算肇事逃逸了吧,報警調道路監控。」
她說著,抬手捏了下林宴面頰,「讓警察叔叔把壞人找出來,你不要怕,乖!」
林宴被程舒諾哄小孩一樣的語氣弄得愣了下,反應過來,又有些想笑,可到底是沒能笑出來。
靜了片刻,他說,「我知道是誰。」
輪到程舒諾怔住了,好半天才明白林宴說的是什麼意思,她不解地問:「你認識的人?是誰?」
程舒諾目光詫異,林宴卻突然不敢看她,至少不看在她的注視下,流露自己的陰暗,於是他腦袋往程舒諾懷裡靠過去,枕在她懷裡,眼神卻突然變得凌厲了起來,「你應該不認識,正興科技的江賀。」
程舒諾聽到熟悉的名字,更深地蹙眉,可她還來不及追問什麼,她又發現一個更緊迫的事情,程舒諾有點尷尬,她伸手拍了下林宴腦袋,「那個……你壓到我的胸了……」
林宴:「……」
林宴也尷尬,他真的只是單純的抱她一下,根本沒想那麼多,誰知道程舒諾會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他現在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主要是他之前根本沒留意,程舒諾這麼一說,他想不留意都不行了。
好像真的壓到了——
煩。
林宴自認是個正人君子,正想放開程舒諾,身後卻突然插進一道聲音,敲碎了兩人間的小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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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宴:「想多壓一會。好軟。」
程舒諾:「你更軟。」
林宴:「.........................」
某六:「親親您是晉江第一個身體不行的男主哦~我們這邊的建議是給您做面錦旗呢~~」
等等!我什麼時候說五萬的肉了!你們不要冤枉我!我沒有!我還在上小學什麼都不懂!
五萬字啊到底是榨乾我還是榨乾我們的林大律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