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恍然地點點頭，原來他們店裡的幫工就是這麼來的，難怪現在一個個似乎精神頭都好了很多，合著是升級當了店長，不用自己動手做事了。
至於楊勇說的生意好，在他看來卻是再正常不過，畢竟有錢大爹的成功案例在前，沒理由現在就做不起來，
只不過，說起來也奇怪，錢大爹全國幾千家加盟店，凡是開在洙三角的，基本上都能盈利，當然，最賺錢的還是在廣洲和深陣這兩個城市，可其他地方的似乎生意就不怎麼樣了，
比如長三角那邊，好像是開一家賠一家，許多加盟商是苦不堪言，大部分最多撐個一年左右就關門大吉，有的甚至只能維持幾個月而已，能賺錢的只有少數，
同樣的產品，同樣的供應鏈，同樣的價格體系，同樣的質量控制，同樣的經營模式，卻出現不同的結果，
呵呵，有點兒意思啊。
不管原因是什麼，反正陳陽已經打定主意，如無意外，汪阿姨生鮮店，就紮根洙三角，不往外走了。
喝了幾口酒，陳陽又看著楊勇問道，「那現在公司情況怎麼樣了，還能管得過來嗎？」
「情況還是可以，忙也肯定忙啊，主要還是錢不夠，」楊勇苦笑著說道，「等這二十二家店開業，總共就有三十家分店，這每天的進貨、理貨都需要更多人手，最重要的還有運輸，
你出國之前，不是買了一輛大貨車嗎，加上原來的那輛微貨，現在勉強能送八家店，按現在的運輸量算，三十家店就要再加三輛大貨車，這一輛車要二十萬，
而公司現在的毛利，大概是一天一萬多塊錢，平均一家店一千五左右，這還是毛利，如果再扣除人工、油費和其他雜費，一天的純利還不到一萬，一輛車就要攢二十多天，三輛車就是兩個多月，
就算你沒回國，我也是打算這幾天給你打電話的，既然你回來了，正好，看看這個問題怎麼解決。」
說完這話，又隱蔽地看了看正在和三姨父聊天的陳爸，說道，「貸款就別想了，你爸肯定不同意。」
言下之意，還是想看看陳陽有沒有錢借給公司，
但是，上次借的二十萬還沒還呢。
陳陽摸摸下巴，想了想說道，「沒錢可以想別的辦法，也不需要用貸款，開公司的沒幾家是全部靠現錢經營的，這裡面的門道多了去，
就拿買車這個事來說，回頭我跟你一起去找幾家貨車代理商，直接跟代理商談，可以跟他們簽一份長期合作協議，以後採購的車輛都包給他們，他們要給我們最優惠的價格，而且還要負責一定的售後服務，然後約定好一個期限，把付款時間分成幾期，這個車款問題就可以解決。」
楊勇點點頭，笑道，「如果能這樣當然最好，嘿，又學到了一招，」
頓了頓又說道，「就是上次你借給公司的二十萬，估計要晚點才能還你了。」
「那個沒事，反正我也不急著用錢，」陳陽笑了笑，又說道，「開公司不比開店，除了要關注業務，現金流等財務狀況也要時刻放在心上，幸好我們開了個好頭，所有的貨款都是店裡面先付錢，你再拿著錢去進貨，要不然等規模做大了，單是一個貨款就有得你頭疼。」
喝了口酒，陳陽又說道，「車子的問題好解決，主要是貨車司機，現在就快過年了，能找到人？」
每到春節前半個月左右，都是最難招聘的時候，尤其現在距離春節只剩一個星期的時間，正常的早就回老家了，有幾個會在這裡耗著。
「這個我已經在想辦法，」楊勇抿了一口酒，轉頭看向肖亮，「小亮，你叔叔那邊有消息沒有？」
「沒有，」肖亮搖著頭，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嘴裡，邊吃邊說道，「這都快過年了，誰會來啊，要我說，反正他們也是春節後才開張，還不如等春節後再說，只要能等到春節後，別說三個人，十個八個我叔都能給你找來。」
楊勇一聽，頓時也沒了辦法，鬱悶地吃起了菜。
陳陽在一旁聽著，也沒吭聲，
其實如果真的有心去找，三個貨車司機肯定能找到，實在不行，現在市場裡面大部分的檔口都歇業，隔壁物流園裡的生意也降了許多，從那邊找三個不回家的臨時工頂一頂，也完全沒問題，
回頭等春節一過，各種工人往大城市回流，那時候還不是放開了挑，這就叫辦法總比困難多。
他現在不提醒，一來是那二十二家新店確實要春節後才開業，二來也想看看，楊勇能不能想到辦法。
但看楊勇現在這樣子，多半是自我放棄了。
對這個，陳陽也沒轍，他總不可能一直扶著這家公司往下走吧，老話說得好，有多大的飯量端多大的碗，如果楊勇沒這個本事，幾十家分店也足夠這個生鮮公司吃飽喝足的，這些親戚也都能有個衣食依靠，起碼比以前強了不知多少，
若是他沒這個本事，就別想貪大求全，哪怕陳陽以後能幫他把公司做到幾百上千家店，也不是他能撐得起來的，到時候萬一一個疏忽沒關注到，捅出了什麼大簍子，反而是害了他。
桌上的人吃飯閒聊，酒過三巡，陳陽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看了一眼眾人，問道，「今年過年，大家都回不回去啊？」
「回啊，過年還不回去像什麼樣子，」
這是大姨父，
「過年還是要回一趟的，二十九的回去，初五的過來，正好跟那些上班的人對接上。」
這是三姨父。
小姨父則欲言又止，分明是不太想回去。
這時陳媽說道，「去年你們就沒回，小敏和小凱今年暑假也在補課沒過來，兩年沒見你們了，就算你們不想孩子，也得照顧一點孩子的想法吧。」
小敏和小凱就是小姨家的兩個孩子，
小姨和小姨父頓時一愣，相互看了看，然後用力點點頭，「回！」
能讓他們決定過年回家，這可真是下了大決心，動了大毅力！
見他們都想回去，這時陳陽又提出一個靈魂問題，「那你們的火車票買了嗎？」
在他的記憶中，除了高鐵剛開通的頭兩年，因為高鐵票比普通票貴太多而比較好買之外，凡是春運就沒有好買票的時候，能提前搶到票的是喜氣洋洋，沒有票的則垂頭喪氣，
而這滿桌的人，一個個都打算回去，卻絲毫沒有垂頭喪氣的樣子，莫非，都已經買到票了？
可是小姨父和小姨是剛剛才決定回去的，他們總不能也提前買好票了吧？！
這時楊勇哈哈一笑，說道，「還買什麼票啊，我們不是有一輛微貨嗎，我和小亮在前面開車，其他人都坐後面車廂里，靠著行李還能睡覺，比坐火車不是強多了！」
陳陽一聽，頓時冷汗都快嚇出來，「這怎麼行，貨車就是裝貨的，哪能用來拉人？」
鄒蓉也嚇得筷子都停住了，呆呆地看著桌上的人，一動不動。
「哎，沒事的呢，」大姨父將手一擺，不以為然地說道，「老楊每次回去，還不就是用他那輛麵包車一拖就是十幾個人，照樣把人送到家，我們這個貨車比他那個麵包車大多了，裝八個人算什麼。」
陳陽張大個嘴，竟然無言以對。
看看包括老爸老媽在內，都習以為常的一眾人，陳陽腦子轉得飛快，隨即眼睛一亮，說道，
「我有個同學在交警隊上班，聽他說今年春運查得特別嚴，凡是有什麼超載，貨車客用這些情況的，不僅要罰款扣分，還要拘留，萬一要是運氣不好碰上了，罰點錢是小，如果再拘留，這個年估計就要在號子裡面過了，晦氣不說，回頭耽誤了這裡的生意，起碼要損失兩三萬啊！」
一聽這話，滿桌子人頓時面面相覷，
鄒蓉則隱晦地瞟了男朋友一眼，你有同學在交警隊，我怎麼不知道？總不可能是大學同學跑我們老家去了吧！
這時，陳爸看著陳陽問道，「你哪個同學在交警隊？」
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不信任兒子，是不是他們老一輩的都這樣啊？
早有準備的陳陽毫不遲疑地說道，「就是萬靜啊，你還說他名字像個女生的。」
萬靜？
陳爸視線上瞟，沒幾下就回想起來，「哦，原來是他啊，他好像就住三岔路口那邊的吧。」
鄒蓉則將腦袋扎得低低的，咬緊嘴唇憋著笑，萬靜那傢伙有沒有進交警隊她不知道，不過在江城交通學院讀過書倒是真的，現在畢業了好像在江城跑業務呢。
「對，就在三岔路口那邊，」陳陽放在桌下的手伸過去握住鄒蓉的手，臉上不動聲色地說道，「還要再往前一點，在變電站那裡。」
他也不怕謊話穿幫，因為從去年開始，老家那邊每年過年交警隊都查得特別嚴，真遇上貨車拉人的，雖然不一定扣人，但扣車絕對沒跑。
一聽確實有這麼個人，大家也都信了，隨即便是猶疑，真要查得嚴的話，估計每輛車都會查，到時候誰都跑不了。
這時小姨父突然問道，「你那個同學在交警隊的話，能不能跟他打個招呼，到時候開個口子放我們過去就行。」
對啊，
這話一出，滿桌子人又眼巴巴地看著陳陽。
「當然不行，」陳陽當即搖頭，滿臉認真地說道，「他也是剛剛進去，就是個小兵而已，行動都要聽指揮，而且這次行動聽說是市裡面組織的，別說是他，就算是他們隊長也只有聽話的份，通風報信想都別想。」
說完這些，他是忍不住嘆了口氣，都一個月賺好幾萬的人了，還在糾結幾個小錢，想方設法地找人情，這幾十年養成的省錢習慣，真不是說改就能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