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飛臨時傳訊給我呼救,我就幫了他一把,當時黑燈瞎火,也看不清人,沒想到居然是你大哥。��
沈清棠:……
「現在事情弄清楚了,這匕首你就還給你大哥吧。」
說這話的時候,秦頤的語氣不太溫和,還帶了一絲不悅,明顯還是對沈清岸有點成見的。
沈清棠聽完秦頤的話,微微震驚了一會,接著他忽然意識到什麼,便無奈一笑,低聲解釋道:「蘭庭,你怕是誤會我大哥了。」
難怪方才對沈清岸態度那麼差,不光是有醋罈子的因素,大概也是覺得沈清岸那時下手太狠了吧。
而本來沈清棠還奇怪沈清岸為什麼不告訴他各中緣由,現在想想,應該是沈清岸有意放過慕飛,所以隱瞞了。
秦頤眉頭一皺:「什麼?」
沈清棠淡淡笑笑,無奈道:「這柄匕首是我大哥十八歲成年禮,那時他也正好得到了沈家獨門秘傳,應該是在修煉的時候被小飛看見了。」
秦頤:……
偷看別人家的獨門秘傳,不管是因為什麼,在修真界都是可以格殺勿論的。
沈清岸當初動手不知道對方是誰,起了殺心再尋常不過,但是事後也沒有太深入追究,想必也不是想趕盡殺絕。
這時看著秦頤臉上一言難盡的表情,沈清棠微微笑笑,又拉住他的手,輕聲道:「小飛應該只是貪玩,秉性不壞,不知者不罪。再說這事我哥哥也有錯,各打八十大板,算是扯平了。蘭庭你也別往心裡去。」
秦頤聽著沈清棠溫柔的嗓音,沉默了好一會,才道:「這件事,我會帶小飛向你兄長道歉的。」
沈清棠眉頭微微一挑:「其實道歉就不必了。」
秦頤:?
沈清棠淡笑:「正好這次我大哥有事想托你們辦。」
秦頤眉頭一皺:「什麼事?」
沈清棠就把極品金紋草的事講給秦頤聽了。
原本以為秦頤會一口答應下來,誰知秦頤聽完,沉默了片刻,才有些不太乾脆地點了點頭:「這事我會跟小飛留意的。」
沈清棠並不知道這裡面關竅,只當是秦頤對沈清岸還有芥蒂,也沒多說。
畢竟只要秦頤答應了就好。
這時看了一眼秦頤的神色,沈清棠又輕輕拉了一下秦頤的袖子,低聲道:「對了蘭庭,匕首就先不必還了,哥哥當時不說想必也不會介意。你到時就告訴小飛,是你心軟,不想讓他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人,免得他心裡過意不去。」
秦頤眉頭微挑,有些不悅:「你倒是向著他,小心把他慣壞。」
沈清棠看了秦頤一眼,微微一笑:「吃醋啦?」
秦頤:……
「我是就事論事。」秦頤微微加重了語氣。
沈清棠笑意更深,卻也果真不再說這種話,只是輕聲解釋道:「我也是不想讓小飛有太大的心理負擔,他還小,道歉這種事太丟面子了。」
最重要的是,如果這事真的鬧開,只怕慕飛跟秦頤都要有隔閡,這是沈清棠不想見到的。
一把匕首而已,何必呢?
還是以和為貴好。
但秦頤卻沒領會沈清棠的意思,沉默片刻,還是堅持道:「我會陪他去,丟人也是一起——」
「蘭庭——」沈清棠忍不住皺了眉頭,隱約露出一點無奈的情態,又伸手扯了扯秦頤的袖子。
秦頤啞然。
凝視著沈清棠那溫柔又無奈的眼神,秦頤沉默半晌,只能無奈道:「罷了,聽你的。」
沈清棠頓時勾唇甜甜一笑:「蘭庭最好了。」
秦頤眉頭微皺,神色有些不自然,可看著沈清棠那明亮溫潤的眸子,他又覺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無妨。
罷了,沈清棠願意寵著就寵著吧,只要不出什麼大事,他也能兜住。
·
半個時辰後,飯菜都準備好了。
這次算是家宴,可沈清岸還是準備得很豐盛,各類精緻的靈食一應俱全,都是不光能果腹還能幫助修煉的。
按道理來說,一頓飯吃這麼多品類的靈食極有可能浪費,可沈清岸還是這麼準備了。
慕飛方才私下被秦頤訓斥了,又被秦頤要走了匕首,還惴惴不安,覺得沈清岸和沈清棠要是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看不起他。
可沒想到開宴前秦頤卻單獨找到了他,把匕首還了他,還告訴他,這次沒有告訴旁人,但沒有下次了。
慕飛簡直感動得快哭了。
不過他也不傻,看著一旁沈清棠挽著秦頤的手,言笑晏晏的溫柔模樣,心中便明白了許多。
秦頤的性格他清楚得很。
絕不可能隨意變卦。
也只能是沈清棠從中周旋的了。
想到這,慕飛忍不住鼻頭有點酸酸的,不過當著這麼多人,他也沒好意思表現出來,只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沈清岸既然連原委都沒告訴沈清棠,這時自然不會追究什麼,只是他看著慕飛有點神情低落的樣子,眉頭微微一挑,忍不住就笑道:「小慕公子,怎麼不吃菜,是菜不合胃口麼?」
慕飛回過神來,先是一怔,接著便有點尷尬地道:「沈道友,你要不然也叫我小飛吧,這樣……我有點不習慣。」
沈清岸眉頭一挑,含笑道:「你叫我沈道友,我叫你小飛?」
慕飛:……
一旁的沈清棠瞥了沈清岸一眼,就往他的碗裡夾了一塊魚片:「哥哥吃飯,好端端的,別打趣小飛了。」
沈清岸哈哈一笑,果然不說了。
慕飛這時有點尷尬,好在沈清棠又恰到好處的給他遞了一碗宋嫂魚羹來:「小飛,嘗嘗這個,我們沈府廚子的拿手菜。」
慕飛心頭感激沈清棠,連忙接過,匆匆喝了一口。
果然是鮮美無比,滑嫩可口。
慕飛是個吃貨,一吃到好吃的,頓時眼前都亮了,一下子也就忘了先前的尷尬,埋頭吃了起來。
慕飛吃得開心,剩下三人心頭的一點芥蒂也算徹底解開,一時間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這一頓飯,足足從日落吃到月升,外面清風送來陣陣涼意,這晚宴才算結束。
吃完晚宴後,沈清棠見著沈清岸微醺的模樣,再看著秦頤也略略泛出一點淡緋色的下頜,便主動提出要煮茶給大家喝。
沈清岸喝了點酒,性情也變得愈發隨意,這時便抓著沈清棠的手笑道:「清棠煮的奶茶最香了,可惜先前煮得少,這次你們一定要嘗嘗。」
沈清棠被沈清岸抓住手,心頭一跳,下意識就看向秦頤的方向——誰讓秦頤太愛吃醋了呢。
可沈清棠別過眼去,只見秦頤略略仰頭斜靠在椅子上,像是在醒酒,面具的陰影落在了他的眼眸處,遮住了他的神情。
秦頤線條優雅,白皙如瓷的下頜到脖頸處的皮膚因為酒意染上了一層薄紅,略顯矜持冷淡的唇靜靜抿著,也看不出太多的神色。
看到這樣的秦頤,沈清棠遲疑了一下,下意識就悄悄把自己的手從沈清岸掌心抽了出來。
四目相對,秦頤見到這一幕,忽然薄唇微微勾起一絲。
就這麼一個淺淡的笑意,在沈清棠心口痒痒一掠。
像是平湖上嘩啦一下投過一顆石子,頓時撩起了層層漣漪。
這樣惑人的秦頤,倒是沈清棠從未見過的,他忍不住微微睜大了眼。
不過秦頤這個笑意稍縱即逝,很快他便低下頭,有些不穩地撐著椅靠站起身來,對沈清棠道:「你們兄弟倆敘舊吧,我跟小飛去散步醒醒酒。」
說著,秦頤就看了慕飛一眼,慕飛連忙起身跟了過來。
沈清棠堪堪回過神,過了好一會,微微紅了臉,才輕聲道:「好。」
這時秦頤和慕飛已經走了。
一旁的沈清岸凝視著秦頤和慕飛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忽然托腮淡淡一笑:「秦頤這人,挺有意思。」
沈清棠回過神來,先是不解,但回眼看到沈清岸眸中揶揄的笑意,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頓時他便道:「哥哥又拿我開玩笑。」
沈清岸頓了頓,意味深長地一笑:「自家弟弟,不就是拿來開玩笑的麼?」
沈清棠:?
·
此時,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中,慕飛站在一棵樹的陰影中,神情緊張又有些急切地壓低了嗓音,道:「秦大哥,你這麼答應沈大哥,不怕露餡麼?」
此刻的秦頤面色平淡,酒醉之意全無,微風吹過他鬢邊髮絲,月光照在他那精緻的面具上,泛出一點淡淡的冷光。
他此時目光落在遠處,也沒回頭,只靜靜道:「你怕了?」
慕飛嘴角抽搐了一下,半晌,他抿了抿唇,才十分擔憂地開了口:「極品金紋草這事,本就是我們杜撰傳出去,為了牽制三大家,同時也讓沈大哥的父親不要那麼急著築基的。你倒好,這麼答應下來,萬一日後被發現豈不是……」
說到最後,慕飛的嗓音越來越低,顯然是有些心虛和底氣不足。
「演戲演全套。」秦頤淡淡道。
慕飛:?
過了片刻,秦頤又靜靜補充道:「更何況,極品金紋草,也不是全無辦法。」
慕飛先是微微一怔,接著臉色就變了:「秦大哥你是要去那個地方——」
「噓。」
秦頤淡淡打斷了慕飛接下來的話。
慕飛猛地噤聲,但神色還是愈發緊張嚴肅了。
他心裡還是想再勸勸秦頤。
結果下一瞬他便聽到秦頤道:「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且走且看吧。」
慕飛怔了一下,嘴唇張了張,似乎還想說什麼,
可就在這時,一個小廝從不遠處東張西望地跑了過來,慕飛聽到那響動,只能立刻閉嘴。
小廝跑到二人近前,便笑道:「二位貴客,二公子的茶煮好了,請你們去喝呢,說涼了就味道不好了。」
慕飛怔了一下,秦頤就已經略略側過臉:「嗯,我們馬上回去。」
小廝連忙點點頭,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