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番外
衛秋娘在十五歲之前的生活一直過得貧窮和侷促,這種貧窮讓她受盡了冷漠和嘲笑,她很喜歡聽說書的講段子,尤其最愛聽那些個流落在外的大家閨秀受盡貧寒的折磨最後被富貴人家接回去,過上富足安樂的生活嫁的如意郎君的故事。
她常常也在幻想,若是她也能成為故事中的主角,有一天她的親生父母將她接回身邊,從此她不再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那樣該多好,她想得很投入,幾乎時時刻刻都處於自己的幻夢中。
然後有一天她的夢想成為現實。
因為有了之前那深入骨髓的幻夢,這突然的轉變在很長一段時間當中都讓她覺得她好似身在夢中。
一切都美滿得那麼不真實,她竟是堂堂丞相的女兒,她竟是京城中首屈一指的貴女,她有穿不完的綾羅綢緞,有戴不完的金銀髮釵。
她終於從那種貧窮和讓人永遠尷尬的生活脫離出來!
她覺得她簡直就是上天的寵兒,連這種不切實際的願望都能讓她實現。
因她母親也是讀過幾天書的,對她的教育也比平常女孩要嚴厲一些,所以她除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時有些許自得之外,在外人面前倒也端莊大方沒有給人留下笑柄。
其實她的想法很簡單,老天讓她成為貴女已經待她不薄了,她也不想那麼貪心,嫁個門第相當的如意郎君平平淡淡的過完下半輩子就行了。
可是上天卻讓她遇到齊瞻,那個權利至高無上,冷酷絕情的男人。
他是天子啊,是這世上權利最大的人,若是能成為他的女人,那該是何種榮耀,這是在看到他之後她唯一產生的想法,這個想法一直像蟲子一般蟄伏在她的心頭,時不時的就甦醒折磨著她。
她終於按捺不住,厚著臉皮找了衛家的主母,當然她並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她不是笨蛋,若她將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說出來,所有人都覺得她是不自量力的。
她決定採取迂迴路線,先進宮,再趁機接近他。
好在她那個表姐是皇后,她以為她的想法很周到,皇后表姐不會拒絕她,而她也已經做好了要進宮的準備,卻不想衛家主母從宮中回來之時卻讓人將她打一頓。
原來那皇后表姐竟然識破了她的意圖,那個表姐比她想像的聰明得多。
她感到一種無可名狀的挫敗,要知道從小到大她做事情從來沒有失敗過,她覺得上天一直都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所以這次的失敗讓她深深記下了那個斷送她夢想的人。
她以為她要成為皇帝女人的夢就此斷送了,卻不想一次偶然的機會她遇到霍思年,他說他願意幫助她,但是他需要她為他做一件事。
「幫我殺掉江慈宣,我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
這是霍思年的原話。
「為什麼?」
「因為她殺了我最心愛的女人。」
霍思年能說的就是這麼多,而她也知趣的沒有多問。
她要做的事情永遠不會退縮,只要有機會她立刻抓住不放,所以她答應了霍思年。
霍思年給她出的主意果然管用,她不過是學了一首曲子,穿了一件自己一直都不喜歡的白色衣裙就成功的吸引了皇帝。
而她也如願以償的成為皇帝的女人。
當她承歡在他身下之時,她只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她完全忽略了因為他過於粗暴而帶給她的痛苦,她只知道這種感覺驚心動魄又振奮人心。
可是在他快樂到極致之時他口中叫著的卻是「宣兒!」
這個名字一直如噩夢一般伴隨在她今後的生活中,每當跟齊瞻歡愛之時,他叫著的永遠是「宣兒。」
他曾經說過,她跟她很像,他所說的她指的就是江慈宣。
她跟江慈宣眉眼間的確有些相似,而他一直將她當做江慈宣的替身。
對江慈宣他傾注了自己滿心的愛,他疼惜她,保護她,每每在她那裡受到冷遇,他必然會到她宮中發泄一通。
她將對她的愛都給了她,卻將對她的不滿都發泄在她的身上。
因為這樣,她要殺掉江慈宣的心思已經不單單是跟霍思年交易那麼簡單了,那個一直停留在她生命中的噩夢,總有一天她會將她徹底毀滅。
後來她懷了身孕,齊瞻對她百般呵護,還讓她住在昭陽殿中,她以為她的春天總算來了,齊瞻就算不愛她,可是他也會愛自己的孩子,以後有了孩子,他的心思也會更多的放在她身上。
她覺得她跟江慈宣的對戰中更勝一籌,因為她有了孩子,而江慈宣什麼都沒有。
就在這個恰到好處的時機,她將江慈宣與恭王的事透露給齊瞻,她以為這一局她贏定了,她了解齊瞻的性子,對於背叛他的人他絕不會心慈手軟。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她這一次不明智的決定卻將自己推向萬劫不復中。
她被太后強行墮胎齊瞻卻對她不聞不問,他的所有主力全都集中在江慈宣身上了,她不知道後來這兩個人究竟發生了什麼,直到兩個月之後她慢慢從失去孩子的傷痛中回過神來才聽到霍思年說江慈宣跟齊景在一起了。
真是可笑,原來江慈宣一直喜歡的人是齊景,而她卻一直將她當成對手,她把對她的輸贏看得那麼重,可是她卻一點都不在乎,因為她的心思根本沒有在齊瞻之上。
她輸給江慈宣了輸得一塌糊塗,即便是輸了也只是關乎她自己的輸贏,而江慈宣跟這件事沒有任何關係。
你一直將一個人當成對手,為此做了充分的準備,只為了戰勝她,可到了賽場才發現她根本沒有參加這場比賽,她當時的心情大概就如這般。
而她不知道,她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齊瞻好似變了個人樣,他開始召集新人入宮,他將後宮裡的明暗紛爭看在眼中,他知道他今晚留宿在哪裡會挑起更加激烈的爭鬥,後宮中所有女人都成了他的棋子,他不僅在她們身上玩樂,也從中挑起女人們的爭端,讓女人和女人之間更加慘烈的廝殺。
而他冷眼看著,他將局面攪得混亂不堪卻完全抽身於局面之外,她不知道躲在幕後的他究竟是面無表情還是得意非凡。
而她知道她和宮中其他女人的噩夢在死之前都不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