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怪怪

2024-09-02 17:17:56 作者: 風十一
  沈青時真心認為, 到目前為止,她聽到最多次的「結婚」,都來自於同一個人。記住本站域名

  而換做以前, 她也無法想像。

  會有人比她更在意結婚這件事。

  「那你是還不想結婚嗎?」

  她和阮玲說的時候, 後者一臉理解的看著她。

  阮玲誠實的說:「不過其實結婚也不是一件壞事。我這不是為季總說話, 也不是收他賄賂。」

  「矮子裡挑高個,守男德的男人確實不太好找。」

  倒不是吹季延禮,他做的也並不值得誇獎。

  只是相較於普遍現象來看,阮玲必須承認, 他是個挺不錯的對象。

  沈青時端著咖啡,抿了口:「你說得對, 兩年前我甚至還屬於積極結婚的那一類人。」

  不過那時候心情和現在不同,也只是覺得「到時間了」而已。

  結不結婚,和誰結婚。

  都是不用過分考慮的問題。

  阮玲:「…這話別讓季總聽著,他說不定以為你願意和前任結婚都不願意和他。」

  之前旁觀過魏修傑和沈青時吵架, 阮玲多少也摸清了一點季延禮的性格。

  當然不是壞。

  但也絕對不是表現出來的那麼「好」。

  沈青時:「我知道, 他去和魏家交接流程, 我也沒有去。」

  殺人誅心。

  的確是沈青時沒去, 不然恐怕對魏家來說更難熬。

  不過即便如此,看到季延禮那張臉, 恐怕也不會讓他們心情好多少。

  阮玲嘖嘖搖頭:「不說這個了,搬磚搬磚, 做得快今天就不加班了。」

  沈青時笑了笑,她收心去公司群發消息, 卻注意到微信上多了幾條消息。

  【父親:】工作辛苦吧?多照顧自己, 我已經出院, 回家了。

  【父親:】我知道你心裡怨我, 之前轉房子的事情,爸爸給你道歉,是傷了你的心,但是社會就是這樣。

  【父親:】你抽空回來看看,財產的事情,以後再商量。

  她看著這大段的消息,沒有回覆。

  天氣又漸漸轉涼。

  街上的人都穿上長袖外套,落葉也有了金黃。

  沈青時下班到家的時候,房子裡已經有了火鍋的味道。

  季延禮擦乾淨手,從廚房出來:「回來了?洗手吃飯,買到了你上次說好吃的那個牌子的寬粉。」

  黑貓一個箭步衝過來,撒嬌似的蹭她的褲腿。

  而橘色的大貓則是懶洋洋的趴在地板上,無聊的晃悠著尾巴。

  沈青時撈起小黑,走到餐桌旁:「之前不是找不到牌子?」

  「只是找不到,但是總會找到的。」

  「…或許我應該稱呼你為無所不能先生。」

  季延禮認真思考了一下:「雖然我不介意,但是我更想換個稱呼。」

  已經聽到免疫,沈青時拉開椅子落座:「先吃飯。」


  火鍋味道很不錯,沈青時夾了一筷子肥牛卷,突然開口:「今天我爸在微信里找我了。」

  上次接電話之後,她說到做到。

  去醫院看望過一次,提了點禮品,對沈父的惱怒視若無睹。

  李繼紅在旁邊不住的勸說,或者說挑撥,她也沒有改變態度。

  季延禮正在調料碗:「說了什麼?」

  沈青時想了想,客觀道:「大概就是緩和關係之類的說辭吧,還為房子的事情和我道歉。」

  聽起來確實好像有點可笑。

  其實她誰都不想說,但是又想有個人聊聊。

  而無論怎麼看,也只有季延禮可以知道,也只有他能夠理解。

  季延禮沒說什麼,只是把撈出來的蝦滑給她。

  沈青時這次想了更久,才說:「或許你說得對,我只是突然發現,我不能要求什麼無私的感情。」

  就如同在她不低頭後,沈父終於知道軟下語氣,重新和她商量。

  季延禮嗯了聲:「確實沒有無私的感情,或許有,但是我們倆比較可憐,都沒有。」

  他的神色在火鍋的霧氣蒸騰里,顯得平靜到清醒。

  沈青時有點無奈:「也沒這麼可憐吧?只是和我之前想的不一樣。」

  有些介懷只是一瞬間,說出口後,她已經坦然了。

  也算不上在意,更何況她現在有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個成年人。

  季延禮從善如流:「確實,至少你還有我。」

  她有些想笑,調侃道:「你才說過沒有無私的感情。」

  那麼誰有誰有什麼意義?

  季延禮慢條斯理的燙著羊肉卷,語氣很平靜:

  「我的確不能無私的愛你。但是我能保證,你付出的每一分感情都會有超過的回報。」

  她怔了怔。

  沈青時靜了片刻,才彎起唇:「這已經是足夠的承諾了。」

  比起相信一個人會無私的愛另一個。

  不被背叛,保證付出都得到回報,才是更現實也更難的東西。

  她看著碗裡堆滿的,裹著芝麻醬的食物。

  沈青時挑起一筷子,突然開口:「如果你記得這句話,那我們——」

  「寬粉好了。」

  季延禮打斷她,把寬粉撈到她碗裡:「嘗嘗,是不是之前那種口感。」

  想說的話被打斷,沈青時愣了一下,也沒有堅持。

  「嗯。」

  吃過飯,沈青時又去逗貓,順帶著看看電影。

  季延禮則是去書房加班,等他出來,沈青時已經抱著貓,窩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他站在她身後:「你明天有沒有空…或者現在,我們去遊樂場還能玩夜場。」

  沈青時勉強清醒了點,茫然的看他:「現在出去?」

  季延禮神色挑不出問題:「現在。剛才開會時收到的,合作方隨手送了兩張。」

  「不去的話太浪費了。」


  「…好吧,那我換一身衣服。」

  明天是周末,沈青時想了想,也答應下來。

  她只有在以前團建時候去過遊樂場,也聽同事說過夜場好玩。

  雖然已經很晚,遊樂場的人還是很多。

  沈青時整理了下圍巾,淺棕色的風衣勾勒出利落的腰線。

  「我們去玩什麼?」

  她一邊問,一邊注意到季延禮的目光停在一旁——

  那邊,穿著玩偶服的工作人員正攥著一把氣球,還有不少小孩子圍著,眼巴巴的和家長在說什麼。

  「……」

  了解,童年遺憾。

  沈青時扯扯他的衣袖:「走了,想買就過去買。」

  兩個成年人在一群小蘿蔔頭中很醒目,尤其當季延禮買掉了所剩不多的幾個氣球時,小孩子們都露出了羨慕的目光。

  沈青時已經從一開始的不自在,發展到還有心情笑了:「欺負小朋友。」

  「別說你小時候沒有羨慕過。」

  「…好吧,雖然不是氣球,但是我確實有在別的事情上羨慕過。」

  沈青時坦誠,牽著晃晃悠悠的,他們又去買了樂園主題咖啡。

  人多也熱鬧,他們走貴賓通道,排隊才快上一些。

  跳樓機,雲霄飛車,旋轉茶杯,海盜船…各種各樣的遊樂設施。

  沈青時看了看大地圖:「你還有什麼地方想去嗎?」

  她一直都表現的出奇的好說話,全程沒有提什麼意見,任由季延禮選擇去哪裡玩。

  季延禮走在她身側:「好像也沒剩什麼了,你想去摩天輪嗎?」

  她頓了頓,輕巧的說:「我都行,看你想不想去。」

  他們此時已經走到了旋轉木馬附近,人還是不少。

  來來往往的人群沒什麼注意到他們的,也沒有人會為他們駐足。

  季延禮突然停下腳步:「那就不去摩天輪了,我猜你比較喜歡雲霄飛車。」

  她確實對摩天輪不太感興趣。

  沈青時抬眸看他:「其實我都可以。」

  他們對視了一眼,季延禮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

  「好吧,」他輕聲說,「有時候太聰明也不一定是好事,起碼現在就是如此。」

  沈青時一直忍著的笑意浮現出來,不過她還是很努力的克制住了。

  「我什麼都沒說,」她抬頭看著他,一本正經,「都是你做的決定。」

  季延禮抬起手腕,看了下表:「那或許在這之前,我只有一件事來得及做。」

  沒等她問是什麼,天空就傳來了輕微的聲響。

  是煙花。

  大片大片的煙花綻放,來玩的人都以為是煙火秀,仰著頭看去。

  只是很快,他們就注意到新的煙花綻放出了名字,是縮寫。

  【JYL&S先生】

  這個煙花沒頭沒尾,旁觀的人都在議論,而恐怕只有沈青時讀懂了這句話的意思——


  季延禮想成為沈先生。

  或者說,是沈青時的先生。

  他的聲音也有些緊繃:「你看到了。這或許應該在摩天輪上看到,但是我想,那也太沒有新意了。」

  從她被打斷,又被突然叫出來。

  沈青時就猜到了季延禮想做什麼,她很配合的沒有打斷他。

  想來是上次失敗的訂婚給季總造成了心理陰影。

  沈青時彎了彎眸子:「我聽說沈先生之前準備的餐廳,玫瑰和鋼琴,全都泡湯了。」

  「所以我想,我應該可以給你一個滿足心愿的機會。」

  英俊的,溫和的男人站在人群中,他無聲的看了她一會兒。

  沈青時笑的很開心,甚至還有點小小的得意,為自己準確無比的猜測。

  「但是有一點,你肯定沒有想到。」

  聽到他這麼說,沈青時想說什麼,卻感覺到頭頂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

  是氣球。

  是剛才他們買的那麼多氣球,有一個好像漏氣了。

  她抱著軟趴趴的氣球,突然有了新的發現:「這上面…是家裡那兩隻貓嗎?」

  剛才買了好幾個,她也沒太在意。

  現在拿到手裡,她才意識到,其中有一個氣球明顯不同。

  季延禮嗯了一聲,沈青時拿在手中,卻注意到扎口處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

  是一枚戒指。

  被系在扎口的地方,她一路上都沒有發現。

  季延禮伸手拿過戒指,攤在手心:「你終於看到了。」

  「貓在這裡,戒指在這裡,我也在這裡。」

  「所以你願意讓我的貓和我,都成為你的所有物嗎?」

  他單膝跪在她面前,輕聲問她。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強求沈青時成為「季太太」。

  而是選擇來當她的沈先生。

  和那雙極黑的眸子對視,她的心尖似乎也柔軟了下來。

  沈青時大大方方的伸出手:「當然,沈青時的先生。」

  周圍陸續有人注意到這裡,也注意到求婚現場。

  見到她伸手,尖叫聲和歡呼一同響起,似乎也是被遊樂園的氣氛感染。

  原本戴著訂婚戒指的指尾,重新套上了一枚分量更重的東西。

  季延禮站在她面前,想說什麼,又好像沒有。

  他難得有這樣失去遊刃有餘的時候。

  像是說什麼話,都不能夠很好的當確定結婚後的第一句開場白。

  男人靜了一會兒,才上前一步,親吻緊接而至。

  夜風吹的臉頰發涼。

  又是同樣的深秋。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她說,「我以為你是一心求死,後來和你說話,覺得你這個人很奇怪。」

  「是嗎?」他回答,「那現在呢?」

  「現在?」

  她想了想,肯定的說:「我覺得和你一樣奇怪,也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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