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男子手中的劍尖微動,無形的波散開,距離他最近的蘭燈古佛當場就炸開了。
一位實力冠絕當代的稱號大帝,就這麼連反抗也沒有的變成了碎肉,而隨著血霧飄散傳播開來的,是恐懼。
剩下的四位輪迴帝者驚恐且不解的看著這一幕,他們根本沒看懂方才發生了什麼,明明這黑衣神秘男子並未動用多麼強大的力量,蘭燈古佛怎麼會身死?
只是一擊,就抹殺了蘭燈古佛的真靈,那柄劍甚至沒有斬出!
「一起上,他可能是……」
狂草大帝手持毛筆,揮向蘇臨,潑墨如天。
可下一刻,站在那裡的黑衣男子只是輕輕抬手,一指點出,便重新開天,如黑夜的墨色消散,與之一同消散的是狂草大帝。
沒人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黑衣男子站在那裡,就只是指了指天而已,他身上甚至沒有靈力波動,場景詭異的就像是他們不在一個維度,所以他們根本觀測不到男子是如何動手的。
「蘇臨,他就是蘇臨,那個外界的蘇臨!」
瑤池的花蕊大帝額頭冒汗,終於醒悟了過來,猜出了來者的身份。
說來奇怪,若蘇臨真的存在,那麼他們應該是見過他,認識他,甚至是和他面對面廝殺過的。
可為什麼,他們現在絲毫記不起自己見過眼前的這個黑衣男子?
就像眼前這人,不屬於這個世界,不屬於這片時空,不屬於萬道因果內,乃是離世的人。
到底是什麼力量,讓他們這些輪迴多世的大帝都記不起他的名字?
到底是怎樣的境界,才會殺人於無形,讓他們這些輪迴帝者如同孩童?
蘇臨站在那裡,邁步間腳下盪出漣漪,第一步邁出時花蕊大帝軀體爆散,第二步邁出時,摩天古佛化成了沙在風中流逝,第三步走出時,玄羽大帝境莫名的消失了。
這詭異的一幕,甚至讓玄天宗的弟子們都忘記了歡呼。
因為就連他們也根本不認識這個出手的神秘男子,不知對方為何會從他們宗門的後山走出,也不知男子為什麼要幫他們,更不知道他為何能以如此手段擊殺五位輪迴帝者。
一切的一切都是迷,可從黑衣男子出場,到戰鬥結束,也只是數息之間。
黑衣男子像是根本不屑跟這些輪迴帝者對話,就那麼輕描淡寫的將他們擊殺了,他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這片天地的風景上。
男人站在長空之上,緩緩的抬手,去觸摸這個世界,於是乎便有無形的裂痕張開,昭示著他與這個世界開始接軌。
「還是早了些嗎……」
男人嘆息著說道,「既然動了手,就無法再回到那裡了,也罷……」
他抬頭望天,身影徹底進入這個世界,不再處於因果命運的隔絕狀態。
「道玄,還不出來一戰嗎?」
蘇臨朗聲說道,他知道這位敵手已經等了他許久,而這也是對方最後能擊殺自己的機會了。
這五名輪迴帝者進攻玄天宗,如果這真的是一場遊戲,那蘇臨作為玩家當然應該坐視不理,等自己強化到巔峰再歸來,到時他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勝。
可山海遊戲名為遊戲,卻從來不是真正的遊戲,這些人信賴著他,或者說是曾經信賴著他,才會聚集在一起,成為輪迴帝者的目標。
他如果繼續待在隔絕之地,的確可以在真我的領域中攀升的更高,但蘇臨感覺那樣會失去自我。
所以他回來了,在實力未至頂點前就來赴宴了。
當前蘇臨的綜合屬性,已然高達201點,突破了很多異人都無法跨過的壁障。
他走了截然不同的路,斬斷了自己與他我之間的聯繫,直接超脫得到了惟一,成就了自我認同的真我。
因此在他身上,如今已經不存在什麼瓶頸了,如果再給他幾萬年時間,他的修為會更加精進,技藝也會更加精純。
只可惜,道玄在缺少情報的情況下仍舊賭了一把,逼他現身了。
「當真是可怖的天才啊,明明應當還存在不少他我,卻已經唯一了。」
有聲音自虛空傳來,一道身影從宇宙邊荒邁步,瞬間來到了天道大陸上,審視著蘇臨。
他渾身籠罩在紫黑色的霧氣中,身形有些像是人類,卻頂著一張四不像的臉,沒有鼻子和嘴巴,聲音是以特殊能量發出的。
只是看了一眼,蘇臨就辨識出了對方的身份,域外天魔。
與此同時,這個世界上的人們也終於想起來了,曾經再次創立玄天宗的人並不是那三位祖師,在那三位祖師之上還有一人,乃是至高無上的天帝,曾拯救過一個時代的蘇臨。
玄天宗的弟子們,尤其是核心三脈的老人們,一個個激動的不能自已。
這是很奇妙的感覺,一個人的存在歸來,很多條斷掉的線都被重新接續,絮亂的因果被重新梳理整齊。
對於那些想起蘇臨的人來說,這一刻就像是頓悟般通暢。
他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們相信一定是敵人暗算了天帝,如今天帝歸來了,自然會掃平敵手。
「在我離開時,打破了另一處壁障,建立了和域外天魔的連接嗎,倒是我小看你了。」
蘇臨淡淡道,卻不像是在跟域外天魔對話。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隻域外天魔,這是他見過的最強天魔,綜合屬性與他在仿佛之間,不知道算不算是魔界的魔王。
但對於蘇臨而言,這個級別的對手已經不算什麼了,他真正的敵人仍舊還是道玄。
道玄不想正面跟他對決,應該是有什麼顧忌,但要想靠外援就打贏自己,那想的也太簡單了。
「你很危險,魔帝下了命令,你必須死。」
域外天魔的皮膚整體都是紫黑色的,手和腳類似人的手掌,在指端卻很尖銳,又像是生物的利爪。
他的臉型和人比較像,卻因為少了鼻子和嘴更加詭異,直接看去,他整體並不壯碩,有些地方很細,整體顯得狹長,但在有些地方類似肌肉的組織卻格外發達。
這個生靈透著詭異和奇特的美感,就像是一件後現代藝術品,讓大地上的人們看到後有的覺得恐怖怪異,有的覺得痴迷。
「曾經的我覺得你們很可怖,但如今……」
蘇臨手持八荒,衣角在風中微微舞動,「我只覺得你們可悲。」
「本覺得你是一代天才,可死到臨頭,卻失心瘋了嗎?」
域外天魔聲音冰冷,「吾乃魔界四大魔王之一的詭殺王,你這個級別的生靈,吾殺過不知多少個。」
「是嗎?」
蘇臨一邊伸手在下方編織,用一張巨網將整個天道大陸罩起來,一邊慢條斯理的跟詭殺王對話。
他微微側眸去看詭殺王,「你們從來都沒希望拿下這處世界,道玄不是你們能控制的,就像那些死去的輪迴帝者,你們域外天魔也只是棋子罷了。」
「棋子?你終究還是年輕的生命啊。」
詭殺王冷笑,「利用總是相互的,棋子之說又何來?吾等會攻下此界,拿到大量的源,而道玄也會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至於合作完成後,他自然就是魔界的敵人。」
「哦?看來你們比我想像的要殘酷嘛。」
蘇臨笑著道,嘴角帶著嘲諷,就像在夸一個大聰明。
「沒有必要去掩飾,這是聰明的生物都知道的事,我們和萬界生靈都不是一路的,道玄在爾等看來或許是邪惡的,但對吾等來說,他和你們沒什麼區別。」
詭殺王說道,「只不過他對我們拿下此界有利,所以就可以先合作罷了。」
蘇臨抬頭看看天,「道玄,看來你的盟友在殺掉我後,下一個目標就會是你啊。」
可沒有人回答他,蘇臨像是自討沒趣。
「好了,你可以上路了。」
詭殺王向前邁步,紫黑色的霧氣改變的這個世界的顏色,浩瀚的星空都被他的氣勢籠罩了。
下一剎,天地又清明了起來,蘇臨和詭殺王換位,站在了高處。
他轉身俯視對方,「我在編織天道大陸的防禦,而你在等人,既然你動手了,是否說明要等的人已經到了?」
詭殺王臉上帶著一絲詫異,他居然沒弄明白方才是怎麼跟蘇臨錯身而過的,而他的上下半身已經被分成了兩半。
若不是他是特殊的原初天魔,方才那一擊恐怕已經被蘇臨給斬散了,但即便還活著,這種傷勢似乎也不是那麼好閉合的。
因為蘇臨斬的不僅是他的軀體,還斬了他某種根源性的事物。
真奇怪,因為他們天魔是沒有靈魂和真靈這種說法的,按說也不受『正』世界的命運和因果強幹涉,可他卻被斬了那些東西。
他強行將自己的軀體壓合在一起,凝重的看向蘇臨,「天帝,你果然是必須要死的人。」
說著,他身邊的空間震顫,黑色的縫隙張開,一條條線就像是穿在人嘴上一般,在空間張開時崩緊,又一根根斷開。
有兩道身影從中走出,右邊的是一個身形巨大的胖蜥蜴般的紅色怪物,左邊的則是一個身形窈窕,宛若人類女子一般的水藍色生靈。
紅色的魔霧、水藍的霧氣和黑紫色的霧氣在空中糾纏,又互相避開,顯然三個生靈互相忌憚。
「詭殺王,你不是說過自己就能搞定嗎?卻還讓我從那麼遠的世界跑來。」
紅色胖蜥蜴開口道,聲音中透著不滿,「我正在攻打的那個世界,並不輸這裡多少,陛下會責罰我的。」
「以人類這種生物的標準來說,目標應當算是英俊的吧,就連我也能理解他的魅力呢,不如做成標本,擺在殿內如何?」
水藍色的生靈軀體像是水一般,不斷的波動。
「不朽王,陛下最高的命令,便是來到這個世界內的蘇臨必須死,為了保證完成任務,喊你們過來保險一些。」
詭殺王對那胖蜥蜴般的生靈說完後,又看向水藍色生靈,「隨你高興,先殺了他。」
「作為合作夥伴,你們域外天魔還真是不合格啊。」
蘇臨笑著說道,「道玄應該有告訴你們,不要殺我,在我活著的情況下搶到我的眼睛吧?」
詭殺王讓軀體閉合,看著蘇臨冷聲道:「道玄也應該明白,那是不現實的。」
是的,在方才那一瞬間的交手後他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了,那就是蘇臨極度危險,不抱著去殺他的心態動手,別說搶奪眼睛了,他自己都有可能會翻車。
魔界四魔王之一的詭殺王,要是在這個世界內與一名人類交手死了,傳出去會是天大的笑話,有損他們這一族的威名。
所以在對峙時,儘管他表露了自信和對蘇臨的輕蔑,但暗中已經傳遞了信息,讓在附近世界搞侵略的兩位不朽王和天海王前來支援。
按照陛下的說法,這個叫蘇臨的人,乃是那個地方新培養出的異數,而且他現在已經另類超脫了,將來會強大的不得了。
要殺蘇臨,也只能趁現在了,否則作為了打破了限制器的唯一者,蘇臨會隨著時間越來越強。
魔帝本想要親自動手的,但好像臨時遇到了一位強大的敵手,並不能趕到天道大陸。
「一對三啊,道玄和玄機還在暗中虎視眈眈,你們這麼合起伙來欺負我這麼一個十八萬歲的老年人,是不是有點不講武德?」
蘇臨笑著說道,隨後打了個響指。
在三位天魔王震驚的目光中,世界的壁障再次開啟了,而且比他們的秘法開啟還要絲滑的多,就像是毫不費力。
這說明蘇臨對世界空間的理解,要遠在他們之上,可蘇臨才多少歲,而且他也從未自主穿行離開過這個世界,頂多只是映照諸天時觀察了下而已。
但他們已經來不及想蘇臨為何有如此造詣了,因為世界之門開啟了三扇,從每一扇門後面的通道中,都傳來了強大的氣息。
在蘇臨左後方的那扇門中,率先有一人走出,他披著厚重的獸皮衣,滿臉絡腮鬍,像是個不修邊幅的野人,渾身上下唯一乾淨整潔的便是他腰間的那柄劍。
「這麼多年過去,天道大陸還是老樣子啊……」
中年男人滿臉的感慨,因為各個世界的時間流速比例不同,他已然在外遊歷了四十多萬年了。
他目光看向前方的那個黑衣男人,古井無波的臉上露出激動,在虛空中單膝下跪,「師父,徒兒回來了。」
不管對於哪一方來說,都已經闊別十幾萬年以上了,回歸故地,讓這位在世界之海中闖出名聲的虛空劍帝也不禁熱淚盈眶,想起了心中的柔軟。
「是啊,但師兄你卻是越來越邋遢了。」
在蘇臨正後方的那道門中,有聲音傳出,穿著月白色長袍的男子從中走出,手捧一卷書,就像是個教書先生。
與此同時,蘇臨左後方的那扇門中一抹驚艷的紅隨風舞動,女子赤足踩在虛空,立足之地出現鏡面板的寒冰。
她面帶朱紅的輕紗,在風中帶著神秘的美,氣質如冰,眼神如火。
「師父……音凝回來了。」
她聲音乾澀的道,她走得那條路時間最久,走了近五十萬年。
早在蘇臨最後一次閉關前,就已經通過道標召喚了三位弟子,只是他們走得太遠,即便是返程之路也需要好幾萬年。
蘇臨的確把自己斬掉了,三名弟子也忘記了他的存在,但他們返程的路線並不會因此改變,只是會在潛意識中覺得是在歸鄉罷了。
不過因為失去了他這個道標,幾名弟子便再也找不到確切的歸鄉路,只能模糊的摸回了天道世界附近,在外面不斷的徘徊。
在他這次重歸世界後,他第一時間就用道標再次召喚了三位弟子,確定了位置後,以叶音凝三人如今的實力,又處於天道世界附近,想要趕過來並不需要多久。
敵人不會無意義的跟他聊天,而他也不會無意義的搭腔。
搖人?誰不會啊?
「原來如此,卻曾聽聞你有過三位弟子,但沒想到你居然有膽子將他們送出此界。」
詭殺王神情凝重的道,情況已經脫離他們的掌控了。
因為他察覺到,這三名蘇臨的弟子,竟然氣息比他也不弱,絕對是魔王級的存在。
這才出去了多少年?即便是道玄,當年用這麼長的時間,也不會達到這個境界吧?
可道玄有一半命運之眼,他行走諸天有天然的優勢,才能在短時間內變強並且不至於迷路,這三人到底是憑什麼?
「情勢逆轉了啊,現在是四對三了。」
蘇臨玩味的道,不過他卻沒有邁步向前,而是轉身看向三名弟子。
「都長大了啊。」
蘇臨感慨的道,「這一次,為師要你們照應身後了。」
羅劍心、楚夜寒、叶音凝三人有感慨有激動,三人異口同聲的道:「必不負師父所託!」
說著,蘇臨和三位弟子錯身而過,在三名天魔王不解的目光中,邁步走向了星空。
「道玄——」
蘇臨開聲吐氣,「出來一戰!」
無人應答,蘇臨只是淡淡的笑笑,「不過爾爾,你這樣是贏不到最後的。」
曾經他很畏懼道玄,因為道玄有著極強的決斷力和魄力,無論是布局還是博弈,蘇臨都輸了對方一招,本身實力那更是不用說。
可現在他忽然覺得對方也不過如此,因為對方在某些方面貪心,在這種時候又很謹慎,明明道玄已經錯過了幾次取勝的好時機,而現在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因為從今天開始,他每過一天都會變得更強,等自己老死是不可能的。
有一掌貫穿星河,從蘇臨身側打來,但蘇臨並未閃避,也沒有抬眼去看。
他周身氣機遊走,執掌輪迴的幽冥之力發動,命運因果之力摹刻,下一剎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身邊。
那身影邁步,一拳打出,與一掌對在一起,瞬間的衝擊波讓無數星辰碎滅。
站在蘇臨身邊的身影高大,上身赤果,雄壯的肌肉遍布全身,眼中則是帶著戰鬥的浴火。
「天帝,多謝了。」
靈聖大帝開口,語氣中帶著激動和快意,他並非此世之身,不過是輪迴的真靈被拉回,又被蘇臨以因果命運關聯,摹刻了他曾經的實力,讓他短暫的重現世間。
「履約而已,只有一戰。」
蘇臨笑著說道,某種意義上,如果他不解除這種特殊的輪迴狀態,靈聖大帝就相當於是復甦了。
但那等同於違反了這片天地的規則,和輪迴帝者們的那一套也沒區別了,最重要的是,靈聖大帝本身絕不希望以這種方式活下去。
「一戰足以。」
靈聖大帝開懷大笑,氣血震天,殺向了宇宙盡頭的那位對手,「玄機,我來殺你了!」
轟——
那一片星域瞬間炸開了,兩道身影交起手來,仿若滅世。
「執掌生死輪迴之力,又能識別真靈,你的眼睛果然比我要強不少。」
有聲音在虛空中響起,自四面八方傳來。
「終於肯出來了嗎。」
蘇臨不屑的道,「可你搞錯了一點,強的從不是眼睛。」
他朝背後點出一指,破滅了無垠虛空,洞穿了宇宙內暗藏的十八層小世界,將目標逼了出來。
那人身披雪白的寬大道袍,長髮披肩,英偉不凡,此時雙眼微微眯起,仔細打量著蘇臨。
下一剎,蘇臨和此人貼面,五柄殺劍已然豎直懸空將他們雙人圍住,他單手按在道玄臉上,殺機在瞬間迸發。
時間與空間之力同時波動,道玄和蘇臨在一瞬間進行了千萬次時空博弈,但最終未能分出勝負。
殺劍的力量迸發,讓道玄不得不退卻,防止被蘇臨的殺陣徹底困死。
當他閃身向後時,一尊仿佛可吞噬一片星域的巨口張開,那竟然是冥匣中的不可名狀怪物的巨口!
蘇臨的冥匣今非昔比,觸發範圍之大,波及範圍之廣,殺傷性之強,都是超越性的。
就連道玄這樣的存在也被控住了一瞬,他本應被控的時間更久,但他也懂得時光法則,在這一瞬間付出了大代價,蓋過了蘇臨施加在他身上的時空之力,讓他被控制的時間縮短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控制住了,自下方而來的是無垠的大日金炎,是的,這再也不是太陽真火了,因為蘇臨的金烏血脈已經修至了絕顛,可比肩上古天帝帝俊。
他此時施展的火,便是此道的巔峰,極值暴虐的大日金炎,就連道玄這個級別的人若是沾染上了,也會被焚燒。
大日金炎在一瞬張開,如同編制的巨網自下而上的包上,而上方則是五道殺劍垂落,劍陣在瞬間成型,無數帶著真實傷害的劍氣衝下。
而蘇臨本人,則是邁步間在瞬間生出了三頭六臂,並掌如刀,向前斬去。
道玄的護體道兵護主,一道赤紅的爐子沖向天空,與五柄殺劍對上,一柄羽扇飛向下風,扇動間吹開逼近的大日金炎。
可這一瞬間他能做到的防禦極限也只是如此了,阿修羅狀態下的蘇臨手刀攜著空間的極境切割而下,將道玄切成了千百段。
到這一地步,這個級別的正常修士戰鬥勝負基本就已經分出來了,因為蘇臨不會給對方喘息反攻的機會,會直接將對方連到死。
他在戰鬥開始的一瞬,就直接開啟了玄天劍匣的主動技能,同時殺戮之心等裝備的技能也都全開了。
他根本沒有要跟道玄打持久戰的想法,對方的屬性比他更高,足足有203點,若是打持久戰,一定是他更不利。
所以他直接爆發了巔峰狀態,要瞬間分出勝負。
將道玄斬成千百段後,蘇臨操控劍陣突破赤爐的封鎖,要蓋壓而下,直接剿滅道玄的真靈。
眼見就要獲勝,可異變突生。
怪異的感覺在蘇臨心中出現,有種凡人暈車般的噁心感,下一剎他的劍陣打空了,眼前被切碎的道玄不復存在,而在不遠處,道玄正完整的站在那。
「怎麼?很驚訝嗎?」
道玄笑眯眯的道:「別告訴我,你做不到。」
「你修改了自己的命運,你本要敗北的,但你更改了這一命運,改變了未來……不對……」
蘇臨沉聲道,「你修改了過去。」
他的玄天劍匣已經是先天級的裝備了,主動技能的效果自然也會大大加強,持久性方面變成了十分鐘,而且因為他悟得了器靈的真諦,與之溝通合作的更好,所以強化時間也是可以中斷的。
比如他現在說話的時候狀態就處於解除中,動手的時候才會續時間。
這種技巧也不僅可以用於戰鬥中的『中場休息』,也可以在長時間的戰鬥中選擇在什麼時候強化什麼時候維持常態,綜合來說可以更加持久。
「沒錯,我修改了過去的命運,所以也就改變了現在的事實。」
道玄說話時,他眉心裂開一道縫隙,一隻詭異的豎瞳睜開,冰藍色的瞳孔中,帶有一抹瑰麗的紫。
同一時間,天地間出現了可怕的異像。
雷蛇奔走,因果絮亂,命運的絲線像是在編織中糾纏在一起理不清了,因此覆蓋向星空內的兩人。
蘇臨和道玄同時咳血,肌體出現大面積的崩潰,那是因果力的直接反噬,就連他們這個級別的強者都承受不住。
「這就是你不想跟我碰面的原因吧,命運之眼相遇,命運和因果都會絮亂,作為引發者的我們會受到懲罰,而強者會受到更多的懲罰。」
蘇臨說道,他身上的傷勢不好恢復,因果的反噬更像是一種既定事實,不是普通的傷勢,他必須用命運之眼緩慢的抽絲剝繭,將那股力量排出去才能將傷勢治癒。
「看來在因果反噬中,我們受的傷沒什麼區別,這算是認定我們的實力仿佛嗎?」
道玄笑著說道,隨後表情又瞬間陰沉下來,「可真是荒唐!」
說著,他周身氣機暴增,頭頂懸著赤色銅爐,手持羽扇向前划去,穿越了光陰。
蘇臨的軀體被斬開,卻又瞬間閉合,不,那不是修復了傷勢,而是抹去了他被斬中的事實。
下一剎,他和道玄的身影同時消失,在時空的維度中發生碰撞。
初始還有強者觀測他們這邊的戰鬥,可少許後又沒人能看到了。
因為這兩位天道世界史上的最強者先是殺入了異空間,隨後又穿越了時空,從現代殺向了古代。
他們從仙武紀元殺到天帝歷,又從天帝歷殺到洪荒歷,每個時代都在降下雷劫排斥這兩個異時空的來客,可卻對他們都沒有效果。
道玄的護體神光格外強大,天劫劈在上面激不起絲毫波瀾,而蘇臨則是更過分,天劫進入他的身體,直接就變成了他的能量。
他們穿越時代,卻沒有去干涉其他時代的天道大陸。
並不是不敢,因為以他們如今的境界,這片世界的天道處罰之力已經無法制約他們了,所以即便蘇臨回到過去,把世界毀滅了,此方天道也拿他沒辦法。
因為他已經超脫了,他是唯一的,與這個世界內曾經出現的任何蘇臨都不相干,他本身就是個外來的異人,與這個世界沒有太多根本性的因果關聯,所以即便遭受因果反噬,也不足以殺死他。
可道玄就不一樣了,他就出生在這個世界,所以即便他早已殘破了時光法則,還在其他世界遊歷過諸天,但在天道大陸上他是不敢任意穿行的。
因為一旦他不小心做錯了事,涉及到了自身的因果,那才是天大的麻煩,嚴重的話把自己弄消失都有可能。
說的殘酷一些,天道大陸上的億億萬條生命的因果,都抵不上他一人,因為他是這個世界有史以來誕生的最強者,他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因果。
而他本身,是無法承擔自己的因果的,因此這種戰鬥形式是他極力要避免的。
道玄根本不想殺向古代,殺向未來的話還好一些,但這不是他能做主的事。
因為蘇臨在時光法則的參悟上,要更勝他一籌。
從他們打破時空平衡,處於維度之間的那一刻起,他們戰鬥的時間走向就不由他掌控了。
唯一讓道玄安心的是,蘇臨這人很愚蠢,並沒有為了擊敗他而去屠戮眾生,反而同樣是在各時代的宇宙邊荒大戰。
「真諷刺啊。」
蘇臨在戰鬥中居然還有餘力開口,他仿佛看破了對方的心思,笑著說:「要保護這片大陸的人明明是我,但此時卻只要破壞這個時代的大陸,就可以擊敗滅世的對手。」
他一邊出劍一邊道:「而你這個要賣掉家鄉的人,卻要拼命保護。」
「你想說什麼?想亂吾道心?」
道玄冷笑道:「吾知你不會對眾生動手,你強硬的拉吾到古代,根本沒有意義。」
「你錯了,當然是有意義的。」
蘇臨笑道,「那就是我確認了,即便你這樣的人也還是在乎根的。」
蘇臨說著,一劍掃向天道大陸的方向,道玄心驚膽顫的衝過去將那一劍攔下。
以他的命運之眼能力,能夠隱約的預感到,這個時代的大陸上有和自己有關聯的生靈,若是干涉到了其生死,自己的存在就會被影響。
「蘇臨!!!」
道玄的聲音帶上了怒火,還有一絲隱約的驚恐不安。
「怎麼,想說我卑鄙?」
蘇臨笑眯眯的道,歪著腦袋看道玄,「你好像搞錯了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了?光明偉岸的天帝?那是眾生腦補出來的形象。」
他邁步向前,手持殺劍指向天道大陸,「你想想看,在你的認知中,蘇臨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道玄愣住了,他想起自己策反離間楚夜寒時所說的那些話,外界的蘇臨也同樣是蘇臨,起碼也應是萬界同源真靈的一個,那麼對方真的會是什麼迂腐的正人君子嗎?
說到底,他們已經是這個世界的最強者了,誰贏了誰就是絕對的王。
就如他不會在意天道大陸上那些螻蟻的死活一般,蘇臨難道就真的在意嗎?
在這個遠古時代,蘇臨一劍斬下或許就能抹消自己的存在,起碼也能取得戰鬥的絕對優勢,而後世的人類和生靈並不會滅亡,只是會出現新的世界而已。
在新的世界裡,沒人會知道天帝曾經在古代對眾生進行過大屠殺,依舊會敬仰的供奉他。
「想明白了?」
蘇臨臉上帶著在怎麼看都像是反派的邪笑,「你的眼睛很快就會是我的了,而我將會超脫見證終極的奧秘,這方世界變成什麼樣,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他聳了聳肩,「說到底,我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
說話時,他又向天道大陸斬出一劍,被道玄狼狽的擋了下來。
蘇臨側了側腦袋,露出陽光的微笑,「所以,你是憑什麼覺得,可以用眾生的命來威脅我?有顧忌的人……從來都只有你啊!」
說著,蘇臨閃身沖向天道大陸,大日金炎張開,遮天蔽日,正片星海都被染成了金色。
而天道大陸上上原始人們看著這一幕十分驚恐,在地上不斷的叩拜。
道玄極速的攔在下方,以羽扇颳起滅世的狂風倒吹,將大日金炎擋在外面,同時赤色銅爐打出,和蘇臨的殺劍斗在一起。
「當真以為我不敢再繼續用眼了嗎!?」
道玄怒吼道,他們的命運之眼碰面,在交織的時候已經引發了命運線條的糾葛,讓因果的反噬重創了他們,現在那種體內的傷勢也還很嚴重。
如果此時他們之中的任意一方繼續使用命運之眼,就會讓線變得更亂,反噬也會來的更加劇烈。
可道玄現在真的要拼了,因為他發現蘇臨居然是個沒下限的人,在時間領域勝過自己後,他就等於被拿捏了。
他道玄才不在乎下面這群原始人的爛命,可這裡面可能有他的先祖!
他已經在求真的路上走了很遠,但絕對會受到這種因果的影響,就算不會消失,也會虛弱一段時間,那是絕對致命的。
「你急了。」
蘇臨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我只是稍稍放鬆了下限,你便不再是我的對手,而若是不論戰術骯髒與否,我殺你的方法還有上百種。」
他手持八荒,向後退了一步,「不過,我並不準備靠著大屠殺勝過你。」
道玄觀察著蘇臨的神態,明白對方是認真的,同時也感到十分屈辱,因為他被蘇臨耍了。
仔細想想就知道蘇臨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他真的不在乎生命,他就不可能被輪迴五帝逼出來,他也不可能特意編織保護天道大陸後才跟詭殺王開戰。
即便自己方才不擋,蘇臨也肯定會在最後關頭取消自己的攻擊,但自己還是去擋了,就像是被耍的猴子。
關心則亂,即便他有九成九的把握認定蘇臨不會那麼做,但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去賭。
「呵,迂腐,你即便是處於這爆發性的臨時狀態,修為也略遜我一籌。」
道玄冷聲道,「既然有可以輕易取勝的方式,為何要放棄?只為了所謂的人性嗎?」
他並非是在刺激蘇臨,而是冷靜下來後,他已經有了妥善的應對方案,若是蘇臨下次還突襲天道大陸,他便會反制。
蘇臨搖頭笑道:「我說過,贏你的方式有很多,不過你既然知道我是外來者,也當知道我相當於一個玩家,而我作為玩家,總是喜歡挑戰高難度……」
他頓了下,繼續道:「……這樣贏了後,才有成就感啊。」
說著,他雙眸中的大日與明月飛速旋轉,到最後他的瞳孔也變成了詭異的幽藍色,與道玄對視。
下一剎,蘇臨就在道玄詫異的目光中,消失在了原地。
道玄的神念足以覆蓋正片星空,卻感知不到蘇臨的身影,他甚至沒有察覺到有什麼空間波動,蘇臨就像時憑空消失了一般。
可下一剎,他的肌體裂開了一道縫,鮮血像是有些遲鈍,過了半息才噴涌而出。
這種詭異的感覺,就像是在高處有看不見的敵人,從另一個角度傷到了他。
打比方的話就像是……人撕開了相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