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KTV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把學生們送回學生宿舍後,偌大的校園仿佛突然間就安靜了下來,寂寂少人聲,只有各個教學樓燈火通明。
路過生科院的時候,江逸誠突然問道:「你以前經常在這裡通宵學習嗎?」
葉挽順著江逸誠的眼神看向生科院的大樓,她輕輕搖了搖頭,又指向遠處的第二教學樓,「本科生的時候還是課程考試比較多,我一般都去二教自習,有時候也會去光華樓,因為那裡的自習室是我們學校最豪華的。」
遠處的第二教學樓,幾乎每間教室都是亮著的,一樓入口處,幾個學生背著沉重的雙肩包有說有笑地進入教學樓。
江逸誠不由得想像起,七八年前的葉挽也和他們一樣,素麵朝天背著雙肩包拿著碩大的保溫杯匆匆趕去占位置複習課程。
猝不及防地,一對小情侶突然嬉笑著從葉挽身邊經過,那女生回頭和男朋友打鬧時,還不小心撞到了葉挽的手臂。
葉挽被撞的擠了一下江逸誠,江逸誠立馬雙手護住了葉挽。
「對不起對不起。」那女生很有禮貌地立馬跟葉挽道歉。
「怎麼這麼不小心。」江逸誠的語氣可以說是嚴厲至極,年輕女孩甚至瑟縮了一下,她的男朋友也立馬把她護在了身後。
「沒事沒事,以後小心些就好了。」葉挽連忙拉住江逸誠,沖他溫和地笑著表示沒有事情。
那對小情侶也並不是不講理的人,和葉挽又道了幾次歉之後才離開,離開時,那男生揉著女孩兒的頭把她攬進懷裡,還說著「小笨蛋,下次要小心」一類的肉麻情話。
聽到那對小情侶的對話,葉挽突然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江逸誠斜睨了葉挽一眼,「撞到你了還笑得出來。」
葉挽小貓似的蹭了蹭江逸誠的手臂,「不是啊,你不覺得這對小情侶很好玩嗎?」
江逸誠冷哼了一聲,「那男生說的話那麼油膩你還覺得好玩?」
葉挽嘖嘖了兩聲,「這就是你不懂情趣了,現在小年輕談戀愛哪個不說句情話啊,而且正當青春的年紀,在大學裡和喜歡的男孩女孩談一場戀愛,不摻雜金錢權利,只談感情,多麼美好啊。」
江逸誠從葉挽的話里覺出了不同的意味,他酸溜溜地說道:「你這是在想念你大學時候的戀人?」
葉挽聞言白了江逸誠,「我大學的時候沒有談戀愛。」
認識到自己是葉挽初戀,江逸誠自是笑得雲開雨霽,他把葉挽的手放在手心緊緊地握住。
「不過,」葉挽話鋒一轉,「你這倒是提醒了我,我現在挺後悔沒在大學談戀愛的。」
葉挽不顧江逸誠逐漸變冷的眼色,自顧自地向下說著:「雖說渣男不分地點和事件,但我相信如果我當時擦亮眼睛,一定能在我們大學找一個相貌和能力都不錯的男孩子,然後……」
江逸誠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然後呢?」
葉挽察覺到了江逸誠的不高興,她討好似的雙手圈住了江逸誠的腰身,「什麼然後,沒有然後,我剛剛說的都是屁話,別放在心上,我一點都不後悔大學的時候沒談戀愛,不然我也遇不到像你這麼好的老公不是。」
即使江逸誠戴著口罩,葉挽依舊能透過那黑色的布料感受到江逸誠絲絲的涼氣,她覷著江逸誠僵硬的臉色咽了一口口水,她試探地問道:「你不會生氣了吧。」
涼風乍起,從葉挽的背後吹來,她的碎發隨風而起,葉挽縮了一下脖子。
江逸誠嘆了一口氣,把外套脫下罩在了葉挽的身上,又把防風帽拉起,葉挽的小腦袋整個藏進了防風帽里。
葉挽發現,江逸誠雖然平日裡舉手投足貴族優雅氣質十足,但穿衣風格卻是休閒風,譬如這個牌子的運動系列外套,她在他的衣櫃裡見過一大堆,雜誌款和秀款一個不落都被他收進了衣櫃。
她裹緊江逸誠的外套,江逸誠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包裹著她,葉挽忍不住湊近衣領吸了幾口江逸誠的「仙氣」。
「你生氣了嗎?」葉挽戳了戳江逸誠的手臂問道。
江逸誠握緊葉挽的手,牽著她向前走去,前方的道路有路燈照亮,一片光明。
「沒有生氣。」他怎麼捨得生葉挽的氣,他只是覺得後悔,沒能早些時候認識葉挽,沒能在她孤獨無助的時候給她照拂。
葉挽輕輕拍了拍胸口,她睇了江逸誠一眼,嬌嗔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生氣了呢。」
江逸誠握著葉挽的手,大拇指摩挲著她的手背,「如果我生氣了你打算怎麼哄我?」
葉挽聞言頭甩地像撥浪鼓,「我不會哄人,一點都不會。」
江逸誠很是失望地「啊」了一聲,又說著,「不會哄人怎麼辦,萬一哪天我真的生氣了呢?」
葉挽被江逸誠拐進他的思路里,她偏頭認真想著如何哄人,突然間,她意識到沒必要一定哄他啊,「你……」
葉挽被突然湊過來的江逸誠的俊顏驚到了,江逸誠就這樣大大咧咧地在校園裡摘下了口罩,猛然吻上了她的唇。
兩個人的唇齒相依、纏綿了許久,江逸誠這才意猶未盡地放開葉挽。
看著仍舊呆愣著的葉挽,江逸誠曲起食指輕輕颳了刮葉挽的鼻子,「怎麼?還想再來一次?」
葉挽立即伸出手把江逸誠口罩給他重新戴回去,「現在是在外面啊,你怎麼回事。」
江逸誠重新牽上葉挽的手,帶著她向校門的方向走去,「放心吧,沒有人會看到的。」
既然江逸誠這樣說了,葉挽也沒啥不放心的,畢竟江逸誠出道多年,應該有著豐富的防狗仔經驗。
回到家,葉挽又接到了丁老的電話,丁老是葉挽科研道路的啟明星,是葉挽最仰望的存在,得到丁老的誇獎,葉挽自然美的在床上打滾。
她們團隊這一次不僅搶先解析出了雞瘟病毒顆粒的精細三維結構,還研發出了有效的疫苗,就等著下一步經過層層審批之後投入生產,除此之外,她們還在疫苗的研製過程中,發現了針對雞瘟病毒的特效藥,但目前發現的特效藥來源於幾味極珍貴的中草藥,她們還在尋找行之有效的廉價替代品。
丁老絲毫不吝嗇對葉挽的誇獎,誇得葉挽整張臉都樂的像朵花。
「我當初可是沒有看錯你啊,記得你當年還是個在樓梯間偷偷抹眼淚的小娃娃,沒想到一眨眼就可以獨當一面了,真不錯!」
「老師,我都要感謝您,如果不是您當初讓我進實驗室,說不定我現在早就已經轉行了。」葉挽對丁老的感謝是發自肺腑的。
丁老那邊也樂呵呵的,「你們這群孩子都有出息才是我盼望的,既然有能力了,就力所能及地為國家多做點貢獻,我們年紀大了思路不開闊,以後做研究啊,靠的還是你們年輕人。」
丁老生在三十年代,他們青年時,正是國家最困難的六零七零年代,那個時候的國家一窮二白,於科研上更是無任何可取之處,但是在那樣困難的環境裡,那個時候的科員人員硬生生用算盤、用貧乏的物資地讓新中國的貧瘠的科研土壤上遍地開花。丁老年輕時的研究方向是植物病毒,一句國家需要,他便轉到了動物以及人體病毒方向,並且一手建立了北寧大學的病原微生物與病毒學重點實驗室。
與丁老同一年代的,還有屠呦呦、黃旭華、鄧稼先等這些葉挽自小如雷貫耳的名字,長大了她才明白,支撐著這些人走下去的,不僅僅是對事業的熱愛,更多的是對新中國的祈盼。
掛了和丁老的電話,葉挽心中思緒萬千。
江逸誠聽到葉挽打完電話,便拿著一杯熱牛奶走了進來,葉挽正抱著雙腿在床上發呆,江逸誠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是有什麼心事嗎?」
葉挽小貓一樣在江逸誠的大掌上蹭了蹭,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江逸誠坐下。
「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麼回國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其實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接觸,江逸誠對於葉挽為什麼回國也有了答案,但今天,他想聽葉挽說。
得到江逸誠鼓勵的眼神,她繼續說道:「你說的對,在國外讀書的時候我有自己的交際圈,也有很穩定的生活,讀博後的時候也沒有打算回國,甚至想在國外安家,但是後來丁老給我打了一通電話,我就回國了。」
說到這裡,葉挽的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她深呼吸了幾口氣儘量讓自己不要哭出來,「丁老給我打的這通電話足足有兩個小時,他說國家需要人才,他說國內的生工行業與國外差距太大,需要新鮮的血液來繼續為之奮鬥,我當時並不想答應,因為我覺得我沒那麼高尚,為國家做貢獻這個帽子太大,我承擔不起也不願意承擔,可是後來丁老跟我說,他一個瞎子都能做研究還搞出了名堂,為什麼我這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這麼不自信呢。」
葉挽的眼淚終於忍不住簌簌落了下來,大顆大顆地砸在床單上,氤氳開一團濃重的水墨,「江逸誠,丁老的右眼竟然是瞎的,我們跟了他那麼幾年竟然一無所知,以前的科研條件不好,他被病毒感染,治好後竟然瞎了一隻眼睛,這些他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也沒跟國家要過任何殘疾補助,我那個時候都哭的差點背過氣去了,丁老還笑著跟我說,丫頭,怎麼樣,這個秘密換你回國,你覺得划算嗎?」
江逸誠抱住泣不成聲的葉挽,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在心疼她的同時,江逸誠也被丁老地義舉撼動地鼻頭微酸。
「後來,我就想通回來了,那個時候的條件那麼艱難他們都沒有一個人後退,現在強起來了,我更沒有理由退縮。」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剛剛說過沒有原型,今天又要自己打臉了,其實這篇文有一個人物是有原型的,那就是丁老,我把幾位老教授的事跡融合到了一起,眼睛瞎這件事確有其事,我一直都特別特別敬佩這些老科學家們,尤其是六七十年代,許多科學家是隱姓埋名做研究,每次看到他們的事跡我都會哭濕枕頭,生在這樣被英雄保衛著的國家,我們真是太幸福了~哭泣感謝在2020-01-2823:02:25~2020-01-2922:39: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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