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神山大殿。記住本站域名
環山而建的整座靈源築起的大殿已被毀壞殆盡,焦臭的黑煙繞在十里之內,斷桓碎石凌亂地擺在四處,無處下腳。
唯一還算得上完好的,便是大殿內,靈源正上方一片,所有被趕回來的虛妄老祖救的倖存的柳氏血脈和天衍宗各小宗門宗主長老匍匐跪此。
大殿內的氣氛極其壓抑,所有人都不敢抬頭去看上方。
「有人能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他能隨意進出鎮靈大陣,並破除神山大殿的九重結界麼?」
大殿上方是一道極其溫柔的聲音,語氣的繾綣好像在與人說著什麼貼心話一樣。
可下方跪著的人卻是渾身一抖,臉幾乎貼在地上。
失去丈夫的宗主夫人方清月咬碎了嘴唇,壓抑著驚恐和傷痛忽然開口:「老祖布下的結界,若非守山長老允許,無人能進,可有一種情況卻是例外的。」
「說。」柳伏龍的臉色看起來依舊溫柔,可聲音卻冷到徹骨。
方清月立刻說道:「我曾在碧水仙壇上看到過一則帖子,說的是紫虛劍宗私藏天地靈寶萬年人參精,而這萬年人參精乃是天地靈氣蘊養而成,無視結界規則,隨意進入。」
她說到這,柳伏龍的眼睛已是眯了起來,臉色卻更難看了。
萬年人參精之事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如今,竟是誰人都知?!
「只要那檀骨魔祖手中有這萬年人參精,便可利用這萬年人參精進入鎮靈大陣而不被人察覺,因此引出如此禍亂!恰逢老祖與幾大隱世長老都不在大殿之中,才讓他得逞!」
柳伏龍想起郭藺所說,那隻萬年人參精身旁有一白衣男子,修為極高,疑似那萬年人參精的道侶。
雖說以郭藺的描述,那白衣男是檀骨的可能性極小,因為他絕無可能與人結成道侶,更何況,那不過是一隻任人吞食的人參精。
但……
柳伏龍眯了眯眼,那萬年人參極有可能被他挾持利用。
「老祖,想必找到萬年人參精,便能找到檀骨魔祖,將其徹底滅除,報我夫君乃至諸多族人之仇!」
方清月咬牙切齒,言之鑿鑿地說道。
大殿內很安靜,除了方清月的回聲外,沒有旁的聲音。
方清月摸不准老祖的心思,只得繼續匍匐在地上,說道:「老祖,我方家有一神器,名覓靈鍾,乃是從千萬年前的神冢之中尋得,可尋這世間天地靈寶,只要有萬年人參的一點血,即可追蹤!」
柳伏龍一下睜開眼,「檀骨如此傷我修仙界正道,此罪不能容,天衍宗上下乃至整個修仙界即日起集結人手,準備大戰,本君自會聯繫其餘隱世長□□同將其再次幽禁。」
方清月鬆了口氣,雙手之上奉上方家神器覓靈鍾。
「郭藺呢?」柳伏龍環視四周,聲音又冷了幾分。
下方無人說話,半響後,萬符門門主風長信出聲:「老祖,我可用傳喚符將其召至此處。」
每個歸入天衍宗的外門修士,都會有一塊滴了血的命石放在神山大殿深處,以此可用傳喚符召喚回宗門。
郭藺被召回神山大殿時,滿眼怔愣,他正準備從紫虛劍宗離開去尋萬年人參精的下落。
抬眼一看竟是在神山大殿,他抬頭對上上方虛妄老祖的臉色,立刻意識到什麼,跪了下來,額頭的冷汗瞬間沁出。
「那把劍呢?」老祖的聲音從上方輕柔地傳出來。
郭藺一愣,隨即意識到老祖說的是黃家弟子黃仁那把沾了人參精一滴血的劍。
周圍氣氛凝重,匍匐跪地千人之多,他不敢隱瞞,顫抖著手從芥子囊里取出那把劍。
「老祖,是此劍麼?」
……
天蘿發現,自己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即便反派這麼惡狠狠地威脅她,她心裡竟然還想笑。
她抬手,伸出那隻沒被反派握住的手,用無比認真的語氣發誓道:「我,天蘿,要是再敢暈就任由陸棲之把我搖醒,怎麼搖都行!」
陸棲之盯著她的臉,試圖看穿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但很快,天蘿臉上就露出很難辦的神色:「那個,你先把手拿下來,你的手剛捏過鬼的腦袋,我要忍不住吐了。」
看起來是難辦,實際上是嫌棄。
陸棲之哼了一聲,收回手,他的手十分乾燥,根本沒有那些髒污的東西。
天蘿瞥到他乾淨的手後才是鬆了口氣,她剛才是真的聽到了骨頭被捏碎的聲音,腦子裡腦補了反派捏爆喪屍腦袋的場景。
「走吧。」陸棲之牽著她的手,根本不給她思考的時間。
他抬腿一跨,那瞬間,像是跨過了萬水千山,周圍星星點點的,像是煙花盛開後落下的火光。
天蘿眼睛一眨,就到了一處新的地方。
她環視四周,這裡……好像是紫虛劍宗?
是的,就是紫虛劍宗,天樾這會兒面色凝重地在看書,而且,他的臉色看起來越看越白。
看什麼劍譜看得這麼認真?
天蘿帶著反派湊過去一看,封皮上寫著《絕代劍尊被奪取元陽後的慘況一二三》。
天蘿:???
劍修除了練劍還有這樣的興趣愛好嗎?
讓我來看看究竟是什麼內容竟是讓高冷男主心底最深刻的事是這麼一件。
天蘿往天樾手裡的那本話本看——
「話說當初衡塵道君的劍道為當今天下第一,無人能敵,他手握一把清塵劍斬妖除魔,只差一步便要飛升成仙,如果沒有遇到那個美麗靈動的女修的話。」
是愛情話本?
天蘿繼續往下看——
「衡塵道君溫柔體貼,見那女修受了傷,便帶回了家中替她療傷,那女修笑容溫婉甜美,還做得一手好廚藝,日子久了,衡塵道君便情不自禁地愛上了她,本想著兩人一同飛升做仙,逍遙快活,不曾想,那女修是個專門奪劍修元陽的女妖。」
天蘿:……
這女妖也真挺不挑,奪誰都比奪劍修好吧!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雨夜,衡塵道君悽慘地被奪走了元陽,如同一塊破布,倒在床上,那一抹刺眼的鮮紅,令人憐惜,等他醒來,女妖已是不見蹤影,衡塵道君目眥盡裂,不敢置信那女妖竟這般狠心,他拔劍就要去追,結果他竟是發現那把八百斤的玄鐵寶劍已是提不動,堪堪揮起時,已無劍意可言,至此,一代劍尊就此隕落,他悔恨不已,留下十六字真言:真劍修應寡言絕情,真猛男只練無情劍。」
天蘿:……
她不理解,一個大男人怎麼會有『刺眼的鮮紅』?
天師兄到底看的是什麼話本?!
天蘿一臉複雜地看著將話本丟在地上,嚇得臉色發白的天樾。
所以這就是男主高冷無情的根本原因嗎?這就是天樾心底永遠忘不了的傷痛嗎?
「你這呆笨劍修看的是盜版書!衡塵劍尊是最有名的筆仙寫的話本中的主角,一生逆襲無敵,坐擁美人,這話本是污衊他的!」
隱藏在暗中的鬼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從旁邊跳出來,手裡拿著一把破爛劍,直指天樾。
不是鬼妖清娘。
天蘿剛想捂眼睛,結果反派已經早她一步捂住了她眼睛。
真的很令她感動,但她現在的吃瓜欲超過了恐懼的說。
但反派也不給她吃瓜的機會,當惡鬼現身的一瞬間,直接抬手拍死了對方。
天樾眨了眨眼,有些迷茫地抬起眼睛,看到了前方手拉著手站著的陸前輩和天師妹,又想到剛才的事,一下屏住了呼吸,臉上的高冷維持不住,麵皮一紅。
「師妹,陸前輩,我剛剛……」
天蘿心情複雜地看著這隻已經在她面前毫無高冷形象可言的小雞。
她語氣沉重地說道:「走吧,去找南師姐和蘇師兄。」
天樾呆呆地點了點頭,侷促地跟在天蘿和陸棲之身後,心裡直喊:完了完了,師妹知道我的秘密了,我以後還能高冷無情繼續練無情劍嗎?
天蘿餘光看到天樾崩裂的表情,心裡就想趕快知道南師姐那邊什麼情況。
陸棲之手一揮,前面畫面再次一轉——還是紫虛劍宗。
南容在練劍。
她從早練到晚,從第一峰練到第十峰,暴力的劍氣割了一座又一座山頭,被她打趴下的弟子一茬又一茬。
她還在專心致志地練劍,她打開了隨身攜帶的一本小冊子,劃下了倒數第二個名字:蘇眠堂,然後,整本冊子上只留下一個名字:天樾。
南容揮劍,揮劍,揮劍。
天蘿:……原書誤我!看看!咱們女主走的分明是大女主路線!她是想談戀愛嗎?不!她是想砍人!!
cos了無數個弟子累趴下的男鬼氣喘吁吁倒在地上,擺手:「不來了不來了,我認輸,不來了!」
陸棲之面無表情抬手弄死了這不足一提的鬼妖。
南容茫然地眨眨眼,和對面的天樾視線對上,頓時臉色一紅。
天樾忍不住握緊手邊的劍:原來師妹天天找他是想打架,誤會了誤會了,保住了,他的無情劍!
天蘿:事情到了如今這一步,很明顯了,鬼妖清娘現在正在和蘇眠堂一起『玩遊戲』。
她轉頭看向反派。
顯然,反派的耐心即將耗完了。
天蘿只是眨了一下眼,便發現他們已經到了一片黑暗裡,周圍都是叮咚咣當的聲音。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裡是……
她偏頭看了一眼反派,對視的一瞬間,她從反派暴躁又無語的神色中猜到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蘇師兄在挖煤。
南容一時之間還沒從現在的處境裡回過神來,她小聲問身邊的天樾:「敢問大師兄,如今是什麼情況?」
已經知道自己無情劍可以保住了的天樾低下頭來,說道:「在找蘇師弟。」
兩人剛說完悄悄話,光著膀子吭哧吭哧挖煤的蘇眠堂出現在兩人視線中。
他左手拿鐵楸,右手拿鋤頭,左右開弓,一張臉上都是煤灰,黑漆漆的,兩隻眼白看起來極其白。
蘇眠堂挖煤的動作是那麼嫻熟,就像是印刻在靈魂里的記憶。
在他前方,站了個美貌女子,穿著緋紅的衣裙,聲音嬌滴滴地問他:「你在做什麼?」
「你眼瞎嗎?沒看到我在挖煤嗎?讓讓,別耽誤我掙錢!隔壁鐵柱都超過我三籮筐了!」蘇眠堂表情嚴肅。
那美貌女子……女鬼話語被一噎,正想再開口,忽然感應到什麼,抬頭就朝著陸棲之的方向看過來。
天蘿就看著那貌美女鬼整個人飄了過來,她嫵媚地看著反派,她問道:「你是誰?你身上的味道好熟悉。」
說完那句話,女鬼那雙冒著綠光的眼睛又看天蘿,眼裡都是疑惑:「你又是誰,為什麼聞起來這麼可口?」
她的手往天蘿抓去。
陸棲之冷笑了一聲,把天蘿往身後一塞,說道:「不要離我十米之外。」
他此時沉黑的瞳孔里儘是警告。
天蘿:……好嘛,十米就十米。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腰間拔/出/來的劍推回去,萬一一會兒用得著她呢。
天蘿回頭看向南師姐和天師兄,結果看到兩人面色蒼白,拄著劍站在後面,看起來很不好。
「師姐你怎麼了?」天蘿忙走過去扶著她。
南容的額頭上都沁出了冷汗,滴答往下落:「那女鬼,竟是有元嬰境的實力,師妹,你還好吧?」
師妹才入內門,堪堪練氣,哪能抵擋如此威壓,她情不自禁抬頭看了過去。
然後她就對上了師妹中氣十足好像吃了一大碗補湯麵色紅潤的臉,話就這麼噎住了。
天蘿反應過來,忙捂住胸口,眉頭微蹙,說道:「師姐我很不好,需要師姐的安撫。」
南容:「……」
南容重新提起力氣,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只是她十分擔心地說道:「如今只有陸前輩可以對付那鬼妖……」
天蘿回頭,覺得有些奇怪,明明他那天在碧洗秘境外殺天衍宗化神境修士都是那麼一招,怎麼反倒和一個元嬰境的女鬼纏繞起來了。
不,他看起來更像是竭力耐著性子,這女鬼手裡一定有什麼克制反派,是那個檀骨魔祖的魔骨碎片嗎?
「你究竟是誰?我傷不了你,你也傷不了你,你是誰,你難道是……」幾個回合下來,女鬼聲音尖利了幾分,尾音都驚恐了幾分。
那女鬼像是意識到了反派的身份,綠煙一閃就想逃。
天蘿:我一口氣都提上來了,就問你敢不敢直接說出來!
陸棲之冷笑一聲,手成爪狀追去。
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在此發生了——
那女鬼根本不是想逃,她虛晃了一下,身體忽然發出一陣詭異的紫光,陸棲之的身形硬生生頓了一下,女鬼就在此時忽然抬臉對上天蘿。
天蘿心裡一驚,拔出劍,使出紫虛劍招第一式擋去。
她天生強悍精純的靈力瞬間化解鬼氣,可也在此時,眾人頭頂上方忽然生出無數尖錐和銀針暗器,齊齊朝著天蘿扎去。
天蘿咬著牙,反應迅速地用尚且笨拙的劍招去擋。
可她只有雄渾靈力,如今還未學得厲害的劍招,哪裡抵擋得住所有四面八方而來的尖錐和暗器。
時間太快了,這女鬼是掐准了時間衝著她來的!
天蘿柔軟的唇被一隻細針快速划過,流出一滴血,空氣里立刻擴散出極濃的甜香氣。
「你果真是仙壇提及的萬年人參精!竟落到我手中!」女鬼驚呼一聲,聲音里是狂喜,「吃了你我便能重塑肉身!」
天蘿還有嘴去回應她:「那可不行,沒有個幾百億靈石,你吃不起我。」
南容和天樾想拔劍上來,卻被鬼氣壓得動不了。
眼看著那些尖錐就要貫穿天蘿的身體。
天蘿屏住呼吸,握住劍呈防守姿態,來吧!看看是我的九麟盔甲厲害,還是你這尖錐更硬!
可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天蘿被極快地扯進了陸棲之懷裡。
與此同時,是尖錐扎破陸棲之身體的響聲。
天蘿看著貫穿了陸棲之胸口的尖錐,再看看他暴躁又陰鬱蒼白的臉。
她忍不住抬手抱住他。
她看著反派的身上都是血窟窿,她生氣了。
天蘿真的非常生氣!她要用多少靈釀才能將他養回來!她幾乎在一瞬間用極大的靈力將劍甩向那女鬼頭顱。
爆破的劍氣鋒銳難擋,女鬼難以動彈,她嘴角的笑容僵住。
陸棲之抱著天蘿飛起,趁機反手將女鬼吸了過來,右手貫穿她的鬼身,掏出那顆鑲嵌著紫色魔骨碎片的心。
這一瞬間,鬼妖清娘所有力量一下消失殆盡,她身上所有華艷的偽裝逐漸退去。
緋紅的衣裙變成了一件染著黑血的破布白裙,濃密黑亮的長髮變成了枯槁無光的灰發,一張嬌艷的臉迅速乾癟,沒了血肉,黑色的腐肉掛在骨頭上,眼窩裡空洞洞的。
她的身體也佝僂了下來,已是強弩之末,即將灰飛煙滅,她的嘴裡發出『嗬嗬』的嘶吼,她盯著陸棲之,眼神里都是恨意與惡意。
「不可能!我有魔骨碎片,你本該動彈不得成為我的傀儡的,你剛剛是裝的?!」
陸棲之確實難以抵擋,他又吐出一口血來,卻露出了一個六親不認的笑容。
他說道:「幾百年前,那老東西都沒讓我成為一隻傀儡,你,憑什麼?!我的東西你也敢碰?!」
叼。
如果不是反派血淋淋還吐血的樣子,天蘿都想拍手了。
但是你搞搞清楚,什麼叫『你的東西』?!!!!
天蘿抬起頭來,陸棲之卻垂下頭來。
他張嘴含住了天蘿的唇。
沒有一點點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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