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天因為腳腫沒出門,唐書蜜真是無聊透了,好在許明珠解除禁閉來看她了。
她帶來兩盒白天鵝家的小蛋糕,和書蜜坐在頂樓的玻璃花房裡喝下午茶。
許明珠先一步打開話題:「你未婚夫是真厲害啊,動動小拇指就把朱正楠這顆耗子屎給鏟走了。」
唐書蜜正拿著小銀叉叉黑珍珠葡萄,聽到「耗子屎」的比喻瞬間收回手。她抬頭蹙眉:「你存心不想讓我吃是不是?」
「哪敢啊!」許明珠吃完一口蛋糕後接著說,「我聽我哥說朱蔓那老妖婆被季老爺子送去澳大利亞養老了,是真的嗎?」
「嗯。」唐書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舌尖瞬間綻放出純厚的清香。
「季臨琛手段夠狠也夠賤的,假裝飛歐洲出差,以上帝的視角默默注視著一切,悄無聲息地等著朱正楠和朱蔓往圈裡跳。」
「我想想就覺得可怕,季——」
「你說什麼?」唐書蜜放下咖啡,身體坐直。
許明珠塞進嘴裡的蛋糕被唐書蜜硬生生搶走:「說完再吃。」
「我說什麼了?」許明珠一臉茫然,「我不在誇你未婚夫厲害嘛!」
「你說季琳琛假裝飛歐洲出差?」
「是啊,你不知道嗎?」
「你聽誰說的?」
「當然是我哥。」
許明珠摸不著頭腦,唐書蜜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
「怎麼了?」許明珠疑惑。
唐書蜜兩手環抱在胸前,氣鼓鼓地道:「真是個傻子!」
「誰啊?誰是傻子?」怎麼越來越聽不懂唐書蜜講話了。
「我。」唐書蜜名無表情地猛然拍桌,嚇得許明珠往後一仰。
許明珠:「……」
唐書蜜認為季臨琛是為她專門折回來的,又是抱她又是煮麵還給她吹頭髮的,她自個兒在那感動得差點痛哭流涕,原來全是季臨琛出於對她的愧疚。
狗男人永遠是狗男人,浪費她感情。
在聽完唐書蜜添油加醋的吐槽和對季臨琛的一頓亂罵後,許明珠蹙了蹙眉,吃了一口蛋糕後緩緩道:「你這麼生氣幹嘛?」
按她的理解,季臨琛在江山與女人之中選擇了江山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要是選了女人就不是季臨琛了。
見許明珠沒有幫著她罵季臨琛,唐書蜜更氣了:「我能不氣嗎?」
許明珠神色自若地繼續吃著蛋糕,塑料未婚夫妻嘛,又沒有真感情,再加上唐書蜜又討厭季——等等,她蹙了下眉,終於發覺哪裡不對勁,快速嚼了兩口吞下去。
唐書蜜看著她這一系列的微表情:「你在想什麼呢?」
「你是不是喜歡上季臨琛了?」許明珠咽口唾沫,直視她的眼睛認真道。
唐書蜜愣了半秒,隨後大吼:「放你媽的狗屁!」
什麼名媛素養全都不要了,腦子裡只有狗屁狗屁狗屁……
「我是說真的。」許明珠也坐直身體。
唐書蜜堅決搖頭:「絕對沒有。」
「萬一呢?」
「沒有萬一」
「可我就是覺得你——」
「閉嘴!」
唐書蜜深吸一口氣,噼里啪啦說了一長串:「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我覺得我只喜歡他的錢,和他的人沒有半毛錢關係。」
許明珠說:「可他本人就是錢啊!身價千億的季氏集團總裁。」
最後下定論:「你就是喜歡上季臨琛了。」
「你給我閉嘴!」
她怎麼可能喜歡上季臨琛那狗男人,她就算是喜歡一條狗也不會喜歡上他!
「我閉嘴我閉嘴。」許明珠訕訕地道,但很快她忍不住又說:「我閉嘴也改變不了你喜歡上他的事實。」
「夠了,吃你的東西吧。」唐書蜜叉起一塊蛋糕堵住她的嘴。
「唔—」許明珠把蛋糕吐出來,「別這麼暴躁啊,我信你,我一萬個相信你不喜歡季臨琛。」
嘴上這樣說,內心獨白卻是:鬼才信你。
唐書蜜剜她一眼,伸手叉了一塊蛋糕往嘴裡送。
許明珠驚訝:「你不是不吃嗎?」
「誰說的?」唐書蜜邊吃邊問。
「你剛剛說的啊,你說要長胖。你看吧,你就是這樣非不承認。」
「你記錯了,我沒說過!」她又補充一句:「我絕對不會喜歡他。」
許明珠聳聳肩,嗅了嗅手裡的蛋糕:「真香啊。」
季臨琛是第二天早上回明園的,他回來換身西裝,馬上要去參加一個子公司的剪彩。
「書蜜,幫我選一條藍色的領帶。」他站在鏡子前整理領口。
書蜜靠在床頭,抬起眸冷不丁地道:「你自己沒長手啊?」
扣領扣的手一頓,季臨琛轉過頭來。
回國後,他日常系的領帶全是唐書蜜挑選,並且是她自告奮勇,以顯示自己不俗的欣賞水平。
唐書蜜沒理他,輕蔑地呵了聲繼續垂眸看雜誌。
季臨琛沉下臉,良好教養讓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平淡:「你是對我有什麼不滿?」
唐書蜜低頭看著雜誌,眼皮都沒抬一下,□□味十足:「我哪敢呀。」
「你有什麼不敢的?」他反問。
在他印象中,唐書蜜還真沒什麼不敢做的。
啪的一聲將雜誌重重合上,唐書蜜終於忍不住跳下床,對著他那張白瞎了的神顏臉怒吼:「季臨琛,你個大騙子!你壓根就沒去歐洲!一切都是你的計劃,朱蔓和朱正楠就像跳樑小丑一樣被你玩弄在掌間。」
季臨琛面無表情,半晌,動了動嘴角:「我認為你不會想知道這些事情,既然你想知道,我明天讓趙延給你送一份詳細的報告書。」
「趙延趙延什麼都是趙延,你和趙延一起過吧!」唐書蜜站起床邊,垂在腿邊的手不自覺抓緊。她告訴自己不要氣不值得,可怒火就是一股腦地往天靈蓋上沖。
工作連軸轉一宿未眠,再加上唐書蜜這麼一吼,季臨琛揉了揉眉心,淡漠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疲倦:「唐書蜜,你不要無理取鬧。」
又是無理取鬧這四個字。
是,她是在鬧,可到底是誰無理?
唐書蜜看著他,語氣異常平靜,聲音也很淡:「我沒有在無理取鬧。」
說完這句話,仿佛渾身的力氣似乎被抽走了,疲倦無力包裹著她。
季臨琛見她這樣子,聲音放得稍柔和:「下午趙延會把報告送來。」
讓趙延送報告書來是想讓她看看他是如何手段高明地收拾掉朱正楠和朱蔓的嗎?
唐書蜜嗆他:「ppt是不是也要來一份?」
季臨琛當然聽出了她的嘲諷,一邊抬手扣袖口,一邊冷著音:「你要的話,我讓人做一份。」
她深吸一口,因氣氛臉頰微微泛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委屈,嗓子陡然啞了下去,像含了沙子般:「你早就知道我被朱蔓抓去了四合院對不對。」她還傻乎乎的以為季臨琛是為了她半路折回來的。
季臨琛抬眸,神色清冷:「是。」
他又說:「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等——」
「不用了,我什麼都不想聽。」唐書蜜打斷他的話,跳下床直奔浴室。
門哐的一聲用力摔上。
季臨琛看著緊閉的磨砂玻璃門,沉默片刻後轉身走進了衣帽間。
他不是沒有脾氣,只是多年來的克制讓他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
門內,唐書蜜咬著唇在浴室里走來走去,狂躁煩悶至極。
在車上她沒發信息就是知道季臨琛絕不會因為她而回來,可季臨琛偏偏來了。當時的驚喜有多大,現在失望就有多大。
在這一瞬間,唐書蜜覺得自己又蠢又可憐。她沮喪地抓起頭髮,在想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她變成現在這個傻樣。
想了很久很久,什麼原因都想過了,唯獨避開喜歡這兩個字。
她是有多犯賤才有可能喜歡上季臨琛!
門外一直沒有動靜,心情平復地差不多了唐書蜜才鼓起勇氣擰開門把手。
臥室空無一人,一片死寂。
季臨琛早走了。
季臨琛從公司回到明園已是半夜凌晨。
他推開臥室的門發現床上沒人,浴室的燈也關著的,於是下樓問管家。
管家說:「唐小姐中午拖著箱子回山水一品了。」
季臨琛面色一沉,語氣冰冷:「怎麼突然回山水一品了。」
「唐小姐說這裡住不慣,還說您同意了。」管家戰戰兢兢地道。
「住不慣?」季臨琛輕呵一聲,她是氣球做的嗎?一天了氣也該消了,況且所有的事情他都做了解釋,並讓趙延分別做成文檔和ppt發到了她的手機上。
她還想怎樣?是要挑戰他的忍耐極限嗎?
他略微有些煩躁,拿出手機翻出書蜜的電話撥過去。
出乎意料的,那邊倒是很快接了。
季臨琛先開口:「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回明園,我要見到你人。」
電話那頭先是一聲輕笑,然後說:「你以為你是誰?想見我就見我?」
季臨琛的語氣冷得可怕:「我是你未婚夫。」
「未婚夫又如何,我想踹就踹。」
那邊冷聲警告:「唐書蜜。」
「季臨琛,滾蛋吧你!」
嘟嘟嘟—
季臨琛放下手機,俊秀的臉龐此刻已經黑成了鍋底,深黯的眸子透出微冷的光。
這種嚴重脫離掌控的感覺讓他心裡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