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過後,年關將至。閱讀
已入深冬,凜冽寒風呼嘯吹過,捲起地上幾片枯黃落葉,在半空中旋轉飛舞,隨後又垂直墜下。
柏油大道的安靜,被不遠處傳來的爵士音攪亂。
尋著音源看去——
明園仍然燈火通明,像黑暗中亮起的一隻巨大白熾燈泡。
震天動地的鼓點聲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明園party源於唐書蜜和許明珠的賭約。
唐書蜜當初把季臨琛的頭像改成ATM機,顯擺給許明珠看,許明珠說,『有本事別改歸來』,唐書蜜打腫臉充胖子,說要放半個月。
於是許明珠和她賭,如果沒有半個月,就在明園開party。
結局當然是唐書蜜輸了,不過兩人也沒提,當作是個小插曲。
沒想到就在上周,許明珠腦子裡的記憶之光突然一閃,想起了這個賭約。
唐書蜜認賭服輸,說開就開,邀請好友來家開party。
把所有人都驚得下巴都掉地上了。
那可是明園,季氏集團總裁季臨琛的家。
想想季臨琛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在他家裡喝酒開趴,只能想到三個字。
活夠了。
以及——找死。
起先大家都不敢應,抵不住唐書蜜挨個邀請,也就硬著頭皮來了。
一進明園,只會出現在酒吧里的霓虹射燈閃出囂張的五彩燈光,亮瞎了眾人的眼睛。
再往裡走,頂級音響設備就不提了,踏媽的竟然還有專業DJ打碟。
更令人咋舌的是,帥哥調酒師在吧檯前接連拋起三四個酒瓶,然後精準接住,再無影手一般的舞動。
——
一杯顏色漸變的酒呈現在大家眼前。
有眼尖的大呼道:「這不是bulens的金牌調酒師嗎?!」
「不是說不出外場嗎?」說話的是圈裡最愛玩的一位名媛,上次請這帥哥為她的慶生趴調酒,被婉拒了,砸錢都不行。
「是不出外場。」唐書蜜淡漠地笑了笑:「只不過阿琛把henens收購了。」
「……」那名媛面露尷尬,但還是努力擠出笑容。
pary一開始,大家唯恐那位大佬生氣,都拘緊的放不開手腳,完全不像的平日混世二代們。
大家相互尷尬地寒暄一陣後,突然發現季總跟本不在家。
酒美場地佳,膽子逐漸大了起來。
唐書蜜和她們聊了幾句就坐回到沙發上。
名媛們聚在一起,不是暗地說八卦,就是互相商業吹捧。
她只喜歡聽別人夸自己,並不想動嘴誇別人。
「書蜜,想不到真有在你家開party的一天。」許明珠倚在沙發上,一手執酒杯,一手撩起頭髮。
唐書蜜同樣手執一杯雞尾酒,霓虹燈照射下,淡紅色液體晶瑩剔透。
——開party之前,唐書蜜親自操刀設計燈光,力圖把明園打造成醉生夢死的銷魂窩。
她小酌一口,紅潤潤的兩片薄唇輕抿,仔細品嘗酒香。
「下次再來啊。」她說的隨意。
蘇珍坐在對面,聽唐書蜜這麼一說,她直起身體,欣喜道:「下次還能來啊?」
「當然。」唐書蜜笑笑:「我家嘛,想來就來。」
許明珠一眼看穿她,撇撇嘴:「說吧,這次在你家季總身下求了多久。」
「……」唐書蜜晃了晃酒杯,語氣淡然:「也沒多久。」
許明珠挑眉:「一個小時?」
唐書蜜搖搖頭。
「半個小時?」
唐書蜜還是搖頭。
「十分鐘?」許明珠慫起肩膀,打趣她:「自從結婚後,你家季總是越來越好哄了。」
唐書蜜擱下酒杯,面無表情地道。
「一宿。」
許明珠和蘇珍:「……」
「臥槽,你家季總這麼強?」蘇珍瑪麗蘇狗血言情看了一大籮筐,自己沒談過戀愛,忍不住好奇,她眼睛睜得大大的:「是不是一夜十七次?」
她昨天才看了一本名叫《一夜十七次:總裁嬌妻受不了》的霸總文。
「難道能一夜七十次?」蘇珍見兩人怔住,以為自己說少了,大眼閃著更加興奮的光。
唐書蜜:「……」
許明珠:「……」
許明珠「呵呵」兩聲,無語地道:「……又不是電動馬達。」
「蘇珍,少看點小言。」唐書蜜擔心起她來:「別被茶毒了。」
蘇珍興致缺缺地「噢」了聲。
「在聊什麼?氣氛這麼詭異。」陳望走過來,手裡端著酒杯,一雙桃花眼往上挑,勾得蘇珍朝他笑。
陳望卻沒理會蘇珍,故意忽略掉她,跟唐書蜜和許明珠依次碰杯。
「陳望,我呢?」蘇珍舉起酒杯,不悅地撅起嘴。
「你?」陳望眯起眼笑笑:「我不和你這種蠢女人喝酒。」
「陳望——!我□□大爺的!」
話音一落,全場瞬間安靜,只有音箱還放著舞曲,片刻後,連DJ都停下了動作。
音樂戛然而止。
蘇珍有點不明所以,她就隨口罵了一句,場面怎麼就突然安靜了。
直到看到大家的目光都匯集在門口。
那抹凌厲挺拔的身影。
「季、季總」
「季總——」
「……季總」
射燈剛後暗下來,燈光晦暗,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估計是陰冷冷、冰沉沉的吧,大家不約而同地咽下口水。
「書蜜。」蘇珍有些害怕地投來目光。
唐書蜜正想上前說兩句,然後把季臨琛拉進書屋,別掃了大家的興。
沒想到,季臨琛環顧一圈後,淡淡地吐出幾個字:「你們繼續。」
邁步往前走,走了幾步後停下。
大家又深吸一口氣,等待暴風雨的來臨。
他轉過身,緩緩道:「大家玩得開心。」
眾人:「?」
「隨意一點。」
眾人再次:「?」
書蜜跟在他身後上樓梯。
「不是要晚點回來嗎?」她反手關上臥室的門。
季臨琛失笑道:「怕你把房子給我掀了。」
「嘁。」唐書蜜撇撇嘴:「那你在書房呆著,別下來啊。」
季臨琛解開領帶,「原因。」
「你在大家玩得不開心。」
季臨琛再次失笑:「嫌棄我?」
「嗯。」唐書蜜重重點頭。
她說著,往臥室門走,在手摸上門把手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等等。」
唐書蜜轉過頭:「怎麼?」
「一起下去。」季臨琛脫掉外套:「等我換身衣服。」
他今天參加了新聞發布會,裝扮十分正式,顯然不適合樓下的場合。
「你下去幹嘛?」唐書蜜瞪大了眼睛。
季臨琛隨口道:「看看以前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是怎麼瀟灑的。」
「……」唐書蜜:「沒什麼好玩的,真的,我不騙你。」
「是嗎?」季臨琛輕呵一聲。
他印象深刻,回國那天騙他在家乖乖睡覺,明園不見人,竟然跑去bulens喝酒。
季臨琛活了這麼多年,只進過一次酒吧,是陳望帶他去的,還碰見了正在和他吵架的唐書蜜。
他不喝酒不抽菸,不喜歡燈紅酒綠的世界,但似乎書蜜很愛好這些。
或許需要了解一下。
「季臨琛。」唐書蜜軟嗲嗲地叫了他一聲,眼睛眨巴眨巴:「集團一定很多事吧,你整天那麼忙,我覺得你還是去書房處理文件比較好。」
「我認真的。」唐書蜜扯了扯他的衣袖撒起嬌來。
季臨琛不吃她那套,掠過她往外走。
「那你不能生氣。」唐書蜜追在後面叮囑。
「嗯。」
「不能說不許這樣,不許那樣。」
「嗯。」
「不要冷著一張臉。」
「儘量。」
唐書蜜跑到他跟前,仰臉道:「不許和別的女人喝酒!」
那些個妖艷賤貨,最會勾人了。
「好。」季臨琛停住腳,揉了揉她的腦袋。
看見季臨琛再次出現,眾人再次安靜下來。
氣氛有些尷尬,唐書蜜訕訕地笑了笑:「大家繼續玩啊。」
有膽子大的過來敬酒,季臨琛婉拒:「夫人不讓我喝酒。」
敬酒的人:「……」
眾人:「……」
「……」唐書蜜心想,我是不讓你和別的女人喝酒,沒說不能喝酒。
開趴不喝酒那還叫趴嗎?
好在季臨琛比較乖巧,安安靜靜地坐在唐書蜜身旁,看她和大家玩骰子。
雖然季總不喝酒不玩遊戲,但也不說一句話,十分沉默。
大家玩得開心,高興過了頭,直接把他當成空氣。
唐書蜜今天賭運不好,連輸三把,三杯酒下肚,臉頰緋紅。
好在這酒度數並不高,她還頂的住。
一旁的季臨琛微蹙眉。
陳望注意到季臨琛的臉色變化,手肘抵了抵蘇珍。
蘇珍睨他一眼,生氣道:「陳望你這傻逼是不是喝多了,怎麼老是碰我手?」
陳望無語。
你就等著死翹翹吧。
蘇珍大殺全場,唐書蜜輸得最慘。
一杯接一杯下肚。
在喝第六杯酒的時候,手腕突然被握住。
「我代書蜜喝。」身旁的男人奪過酒杯。
「不行不行。」蘇珍搖頭:「你代的話,要兩杯。」
季臨琛喝完一杯,自己又倒了一杯。
兩杯下去,季臨琛微微沉下眉頭。
「繼續繼續!」蘇珍高興地上了頭,拉著大家繼續。
眾人也還在興頭上,繼續搖塞子。
「六個六。」
「七個三「
「八個三」
……
「十三個四」
「十四個二」
唐書蜜晃了晃骰盅,「咚」的砸向桌面,豪氣道:「二十個六」
許明珠蹙眉:「瘋了,二十個六?」
「我跳開你!」蘇珍挑眉笑:「開!酒要喝雙倍哦!」
唐書蜜不信邪,「開。」
大家把骰盅打開,她挨個數。
數了兩遍,都只有十九個六。
唐書蜜忍不住低罵了一聲「操」。
「喝喝喝!」
「季總又要代嗎?」
「那就是四杯。」
唐書蜜不屑:「我自己喝。」
她話剛說,偏頭就看見季臨琛仰頭喝酒,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一滴晶瑩的液體從嘴角滑下,鑽進領口。
「四杯。」最後一杯酒喝完,季臨琛擱下酒杯,表情淡然極了。
「還玩嗎?」蘇珍挑眉。
上次唐書蜜可沒讓著她,她是爬著回去的。
「繼續。」季臨琛淡淡地道。
唐書蜜偏過頭去,季臨琛對上她的眼睛:「不怕,我在。」
意味明顯,有他撐腰,輸再多也能喝。
其實季臨琛胃裡已經一陣翻湧,沒來得及吃晚飯,又鮮少喝酒。
奈何書蜜玩得很開心。
唐書蜜見他臉頰並沒有泛紅,眼睛眯起:「那我繼續了。」
季臨琛「嗯」了聲。
遊戲繼續。
唐書蜜這輩子的霉運可能都集中在這一天了。
一把接著一把的輸,季臨琛喝了一杯又一杯。
最後還是陳望站出來看了眼腕錶,刻意提點:「時間不早了,要不……大家散了?」
眾人均點點頭,雖然季總今晚看著平易近人,萬一秋後算帳呢?
還是早走早安心。
「不行!」蘇珍喝了幾杯,有點上頭:「今晚不把季總喝趴下我不走!」
「……」陳望二話不說直接扛起起蘇珍。
短短几分鐘內,大家都走了,只有射燈還在閃爍。
唐書蜜起身去把蹦迪燈關掉,開啟平日裡的照明燈。
回到大廳,窩在沙發里男人微閉雙眸,白熾燈光在睫毛下拓出淡淡陰影。
和平日裡清冷的他不同,臉頰泛起一團緋紅。
「醉了?」唐書蜜走過去,有些好笑地輕拍他的臉頰。
剛才那淡定的樣子,還以為他很能喝呢。
季臨琛睜開眼,直勾勾地看著她:「書蜜。」
「嗯?」
「老婆。」
「嗯。」
他又叫了聲:「老婆。」
「嗯。」
然後又叫了聲:「老婆。」
「……」唐書蜜失笑:「真醉了?」
他低低的「嗯」了聲,聲音很啞,偏磁。
「醉了就別說話。」唐書蜜繞過他的脖子,想把他攙扶起來,卻反而被他拖進懷裡。
季臨琛死命抱著她不撒手,唐書蜜掙扎了幾下,力量懸殊太大,她選擇放棄。
她偏過頭去看。
因為醉酒的原因,他臉頰緋紅,雙眼濕漉漉的,看上去就像惹人憐愛的小奶狗。
「老婆,說愛我。」季臨琛聲音懶散,手往她衣擺里鑽。
矜貴霸總突然變成了搖著尾巴求愛的小奶狗。
沒想到季臨琛有今天。
唐書蜜不禁失笑,但還是冷著臉:「哦。」
她摸出手機,打開視屏錄製,換到前置攝像頭。
「老婆,你不愛我嗎?」他眨了一下眼睛,委屈的樣子讓唐書蜜心都快化了,但是忍痛故意道:「不!愛!」
「沒關係。」他輕輕地笑了聲,臉埋進她的肩頸,慢條斯理地用牙齒捻咬:「我愛老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