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傑森,隸屬於傑森律師事務所,受僱於厲氏集團,這是厲南城先生擬定的離婚協議書,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幫您詳細講解一下......」
辛願打斷他的話:「不用了,請問有筆嗎?」
「哦,有的。」律師本以為要打一場硬仗要打,已經做好了跟她為了財產進行爭論的準備,卻沒想到辛願冷靜的出奇。
辛願接過筆,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
一式三份,她的名字旁邊,厲南城的名字早已經張牙舞爪的盤踞在那裡,囂張而霸道。
「簽好了,麻煩你跑一趟。」
傑森點頭,將文件仔細檢查了一遍,收好:「好的,謝謝辛小姐的配合。」
辛願看著依舊坐在座位上的傑森,不解道:「怎麼,還有事?」
作為厲氏集團聘用的律師,傑森不論是學歷還是資歷都在同行中是箇中翹楚,律師最重要的是放棄情感,理智精明,可他卻第一次對面前這個穿著牢服的女人產生了些許憐憫。
這份離婚協議是他起草的,裡面關於財產的分割寫得十分明確,這位辛願小姐幾乎是淨身出戶,並且協議中還規定,以後就算出獄,也不准她在踏入厲氏集團旗下任意產業一步。
他不懂是多麼刻骨的仇恨,讓厲總竟然這般決絕。
心頭划過一絲不忍,「辛小姐,今天......是厲總和辛靈兒小姐訂婚的日子......」
辛願一直低著頭,沉悶而木訥:「是厲南城要你特地來跟我說的吧。」
「辛小姐......」
「那麻煩你轉告他,恭祝他跟辛靈兒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傑森欲言又止。
辛願抬頭:「還有事?」
「沒有了,」傑森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這是我的名片,我在受僱於厲氏集團之前專門負責的是刑事案件的辯護,如果你有需要,可以隨時聯繫我。」
辛願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名片,不接,「抱歉,謝謝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
牢獄中的生活,跟電視上看到的不太一樣。
這是辛願進了監獄半年後,某一次深夜裡驚醒,得出的答案。
一個監獄關著十八個犯人,住上下鋪。
隔壁床上傳來悽慘的呼救聲,救命,救命,誰能救救我,可回答她的是更加慘無人道的毆打和屈辱,直至她再也喊不出聲音來。
監獄的犯人也分三六九等,新來的就是要受欺負,她也曾經是這樣走過來的。
只是那時候的她更狠,當「老大」半夜甩她耳光的時候,她看準機會一把拉下「老大」的頭,一口咬掉了她半片耳朵。
當然,那一次她被打的差點兒丟了小命,可從那之後,沒有人再敢來欺負她。
偶爾聽到有人談論003床的辛願,都會聽到這樣的話語:「咬人的狗不叫,辛願是個狠角色。」
哪一個女人希望當一個「狠角色」?
都是被逼的。 .
不狠,就只能受欺負,這間牢房裡關著的犯人都是刑期比較長的,她們還有漫長的歲月要一起在這間狹小的牢房裡度過,她寧願一次解決,從此獨來獨往,再也不沾惹。
後來她才知道,新來的那個,叫馮春,是個飽受家庭暴力的可憐女人,身上到處都是菸頭燙傷,銳器劃傷,淤青紫痕,好幾次都差一點被活活打死。
終於,她決定了反抗。
在丈夫熟睡的時候,用斧頭殺了那個惡魔。
在第二次被欺負的時候,她戳瞎了「老大」的一隻眼睛,從此沒人敢惹。
辛願曾經搖頭苦笑,這個佳佳的刑期跟她一樣,連辦事的路數跟她如出一轍。
入獄的第五年,辛願和馮春因為表現良好,被提前釋放。
出大門的那一刻,獄警跟她說:「出去了好好做人,不要再做壞事。」
辛願笑著說了聲感謝,迎接著眼光跨出了監獄的大門。
她一直信奉善良,可這個世界上通常都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馮春問她:「你回家嗎?」
辛願說:「我沒有家可回。」
馮春比她矮一些,站在她身邊顯得格外嬌小單薄:「我也是,婆家人不會放過我,娘家人都嫌我丟人,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於是辛願到她來了夜宴會所。
見到她的第一面,珍姐足足愣了有一分鐘,不確定道:「......玫瑰?」
辛願摸了摸自己的右臉,嬌艷的玫瑰紋身早已經在監獄裡被強行洗掉,只留下一個醜陋的疤痕,她笑:「珍姐,是我。」
珍姐很仗義,收下了她和馮春,留她們在客服部洗盤子,不用出去見人。
「厲南城沒有跟辛靈兒結婚,當年的訂婚宴也是一塌糊塗,滿大街都在談論,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
辛願在洗盤子的時候,珍姐就坐在她旁邊抽著煙,過了五年了,珍姐的妝容依舊艷麗,可眉梢眼角還是能看到幾條細紋。
「訂婚宴上,有一幫小混混不知道怎麼的就從安保森嚴的厲氏集團混了進去,當場說出辛靈兒僱傭他們害的辛安琪,事後卻不願意付錢的事情,一時間整個會場都炸了鍋,好好的一場訂婚宴被搞得人仰馬翻。」
珍姐說完,低頭看她:「你怎麼都不驚訝?」
辛願洗好一個盤子,沖水,擦乾,放入消毒櫃,「有什麼可驚訝的,他們跟我已經沒有關係了。」
珍姐點頭:「也對,你能重新開始過日子最好不過了,放心在我這裡呆著吧,操作間幾乎沒有人進來。」
「謝謝你珍姐,我還欠你三萬塊錢,從我工資裡面扣吧。」
「我堂堂夜宴老闆娘,缺你這三萬啊?」珍姐捏爆香菸裡面的薄荷爆珠,又點燃了一根,「還有,厲家管家的死也有新的說法了。玫瑰,你說是不是有人在暗中幫你啊?不然怎麼都過了五年的案子,還有人一直拽著不放?」
辛願想起了那個叫做傑森的律師。
「聽說最近查到了醫院的監控錄像,真兇的行為被全部記錄在案,已經被呈上法庭了。」
辛願說:「要查監控什麼時候都可以查,五年前也一樣查的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辛靈兒一口咬定了是我,厲南城為了她一手遮天,藏下監控不是難事。」
「這你可猜錯了,還真不是厲南城,」珍姐來了興致,暗滅了香菸,道:「你猜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