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之所以能夠站在生物的頂峰,我想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超強的適應力。
你要是告訴五個月前的我說我要成為抗擊崩壞的重要武器並且要接受昏天黑地慘無人道的訓練我也不會信啊摔!曾經的死宅居然能遵守一日三餐而且還能在五分鐘內咽下粗糙的罐頭這種事情漫畫裡才有吧摔!
抱歉.......我只是想好好吐槽一下把我扔到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命運罷了。
「即墨,怎麼了?」
今天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五個月,我現在也並沒有向往常一樣呆在「宿舍」里接受訓練,而是被編進了第五隊,一同登上了武裝直升機。
問我話的,則是Cecilia,戴著黑色鳶尾花眼罩的獨眼少女。
「啊,抱歉,突然覺得有些不真實......」
「說說看?」似乎引起了興趣,Cecilia挽了挽金色的長髮,在髮絲起落間。我看到了她脖頸上猙獰的傷疤。
「就是覺得......五個月的訓練後就送上戰場……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這個疑問在Himeko面前是不敢說的,但是我依舊還是有著不小的害怕。
這畢竟是真實的世界,而我卻完全沒有見過真正的「崩壞」。
心裡不打鼓,是不可能的。
「hmmmm,這是正常的啦,畢竟我們的戰士更迭太快了o( ̄◇ ̄)○」Cecilia吐了吐舌頭,「你知道我第一次上戰場是什麼時候嘛?」
「請說出你的故事。」
「你這傢伙還挺有意思的。」Cecilia眨了眨眼睛,「(?ω<)大概也就是一年前吧。崩壞獸降臨,我在家裡撿起了騎士槍,然後就是我第一場戰鬥了。」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這就是第一場戰鬥的紀念品。」
「抱歉......」
「沒事啦,我比任何人都幸運的多,我父母健在,戀人也好好的。」
「戀人?」
「對呀。是個高高帥帥的男人呢!我同學哦?^▽^?。過段時間,等我們都有空的時候就舉行婚禮啦,這可是崩壞後的第一場婚禮呢,你來嗎?」
這個時候的Cecilia就像個小孩子,開開心心地期待著曼妙的婚禮,我突然覺得外面狂亂的風雨也變得溫情了起來。整個機艙內也不再冷冰冰的。
「一定,一定。」
甚至,我開始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所以嘛,不要緊張啦,區區崩壞獸而已。」蔥白的手指輕敲了我一個腦瓜嘣,「別擔心,情況再糟糕也有姐姐罩你啦。來,叫姐姐。」
真不知道她的腦迴路是怎麼搭建的,極其跳脫啊。
但是,心情確實輕鬆了下來呢。
「你不是有一個妹妹了嘛?」
我指了指另一邊打盹的Terisa,小小的女孩蜷縮在那邊,但雙眼卻悄悄隙開了一道縫,望過來,見到我在看她,又連忙閉上。
「嗯……我讓她叫我姐姐,她就叫了,所以她就是我妹妹啦( ̄? ̄)」
怪不得,一個金髮一個紫發,高度和海拔的差距還特別明顯……
「總感覺你好像在想什麼失利的事情......(* ̄? ̄)」
「並沒有,Cecilia姐姐。」
「嗯~乖~(^▽^)」
果然,角落那邊發出了噗嗤一聲。
「全體注意,已接近崩壞源A772號,全員作戰準備!」
廣播裡響起了Himeko的聲音,周圍封閉的艙壁突然逐漸「透明」——看到了:
城市的廢墟。
無法散去的灰塵遮蔽著天空。
還有在城市間時不時冒出頭的紫白花紋。
看來.....已經不是輕鬆的時刻了……
不由自主,又咽下了一口唾沫。
「準備好了嗎?」
Cecilia的聲音再次響起,但卻變得渾如鋼鐵。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準備好了。」
大雨,滂沱。
而腳下,則是這個世界對人類的報復。
死士,感染了崩壞而成為以屠殺人類為唯一目的的生物兵器。
崩壞獸,在崩壞聚集下誕生的怪物們,以覆滅人類文明為最終目的。
這些所謂的「設定」,在我站在直升機上,看到這破滅的城市之後,才真正理解了這些「設定」真正的恐怖。
在城市間到處都是崩壞的顏色:低空盤旋,蒼蠅般四處搜尋的突進級;行進在城市間,足有三四層樓高的戰車級;緩慢爬行,卻抱著巨大球狀岩石的弩炮級;還有在城市遠處,偶爾出現在縫隙間的碩大盾牌。
「看到有哪些了嗎?」
我知道,Cecilia在考我。
我掃了眼廢墟,覺得頭有些暈:
「弩炮級,22頭,戰車級,12頭,突進級,100頭......不,125頭;死士......」我再看了一眼地上密密麻麻的黑點,「約有千名以上.......」
「2212頭死士,158頭突進級,你還是不熟練。」Cecilia搖搖頭,又指向遠處藏在廢墟間的盾牌:「還有聖殿級崩壞獸,至少三頭,這樣的數字差,一旦報錯,就是團滅的後果。」
「這樣的規模.......至少能團滅掉6支突擊隊吧。」
腦袋被拍了一下,Cecilia笑著揉了揉我的頭髮:「膽小鬼,我們可是整整一個團,不僅僅是第五隊而已哦。而且相信姐姐我,相信我們,相信你自己。」
她的笑容開朗,陽光,鋪面而來的雨水也無法抹去她帶來的勇氣。
「了解!」
「好,記得作戰目的麼?」
「協助Himeko等6名隊長率領的刺殺小隊刺殺聖殿級,適當剿滅戰車級與弩炮級,行動必須在一小時內完成,九點整準時開始。」
「現在幾點。」
「早上6:12。」
「所屬隊伍?成員?」
「第五小隊支援組,隊長Cecilia,隊員Terisa,Hua,我。」
「很好。」Cecilia的手很溫暖,幫我把垂下來的頭髮挽到一邊,很溫柔。
「行動開始。」
踏!
水花輕濺。
瓢潑大雨打在作戰服上,實實地仿佛彈珠,噼里啪啦地響。
戰術面罩擋去了遮住視線的雨水,標出了雷達標記的路線,也提供了一定的夜視和紅外線功能。
但即使能通過電波工具交流,也會儘量不使用,一切只為隱蔽。
Cecilia忽然抬起前臂,握拳,幾乎是下意識,瞬間找好了隱藏點。
稍稍抬頭,雙刀使一名,鐮刀使兩名,弓手一名。
Cecilia指了指Terisa和Hua,拇指食指圍圈,又點了點我,指了指四處張望的弓手。
無言地點頭,我摘下了背上的Archer,靜靜地匍匐在水泥鋼筋的廢墟之上,Cecilia向我比了一下十,三人迅速消失。
十,
身上的作戰服變幻成了水泥的灰白,我放長呼吸,靜靜地從瞄準鏡里盯著那名弓手。
九,
死士化的人類都會被改造成少女般身體,只是因為這樣的生理結構更利於崩壞能的吸收運作。弓手的臉頰在瞄準鏡的放大下近在咫尺。
八,
它布滿裂痕,就好像破損的陶器,空洞的獨眼反射著天空和雨水,漫無目的地移動著。
七,
它忽然動了動,眼睛轉了過來,和我撞在一起,我的手指幾乎在那一刻緊緊扣在了板機上!
六,
它發現我了嗎?
五,
對視,不,或者說僅僅只是我在看著它。
四,三,
它沒有發現我嗎?只是看過來而已?
二,
它的眼睛好像磨光的玻璃珠,好像充滿著對這個世界的未知,很漂亮,很美。
一,
深呼吸。
砰!
Archer狂暴的後坐力直直將我掀起,而那個弓手則在一瞬間被電磁炮粉碎了頭顱!
在這一刻,Cecilia從天而降,巨大的騎士槍將雙刀使直接劈開。Terisa舞動著鐵鏈,鎖住了一個鐮刀使,將它扔向Cecilia,同樣將它刺穿在騎士槍下,而Hua則是直直跳到最後一隻鐮刀使頭上,纖長的雙腿使出絞技,手中的電磁手炮對著頭猛轟!
一槍!兩槍!三槍!........直到打空一整個彈夾。
我看著她的臉逐漸猙獰,看著她騎在那失去頭顱的死士身上繼續發泄著她的憤怒與痛苦。
直到——
「夠了,Hua,夠了。(???)我們在你身邊,在你身邊.....」
Cecilia抱住了她,安撫著她,努力讓那顫抖的,掙扎的身體平靜下來,又向我輕輕豎了個大拇指。
首戰告捷嗎.......
我深深喘了口氣,看著那躺倒的死士們,看著它們逐漸解離的屍體,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回了團隊。
路,還很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