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
第011章烈酒
到了樓下,已經有車等著了。
魏恆親自來接她,伸手接過了她遞來的包,躬身,為她開門:「梁小姐,請——」
「……好的,謝謝。」
她乖乖上了車。
其實,腦袋還有點轉不過彎來。
事情太多,一團漿糊。
「不客氣。」
魏恆笑,關上車門。
地方是一處建在半山腰上的酒店,綠化很好,茶灰色的玻璃建築掩映在葳蕤的花木中,別有情致。
「請進,梁小姐,南總在裡面等您。」
把她送到,魏恆就和大堂經理退走了。
餐廳是半弧形的,一邊是廚師現場製作的台子,另一邊整面都是落地玻璃,採光很好。
夜晚時分,站窗邊往下望去,還能看到市中心的繁忙景象。
梁初音沿著弧形的過道往裡繞,走到底,才看到端坐在餐桌上的南靳宇。
他穿白色襯衣,扣子繫到了領上第二顆,微微敞開些許,比平日多幾分隨性。
眉眼深刻,鼻樑高挺,硬朗的面孔更有幾分儒雅氣質,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在那邊倒茶,十指修長,梁初音的腳步剎住了,有點不大敢過去。
南靳宇把餐巾鋪好,頭也沒抬地開口:「坐啊。」
梁初音看著他俊美冷沉的臉,捏了捏手心,忐忑坐下。
有好幾次,她想開口詢問,但到底是沒敢開口。
南靳宇幫她把餐巾鋪好,菜單推過來:「想吃什麼自己點。」
梁初音翻了會兒,有點選擇困難,還是推回給他:「還是你點吧,我最討厭點菜了,容易糾結。」
「這毛病,什麼時候改改?」
也許是她的錯覺吧,這話好像帶著一點撩撥意味的調侃。
梁初音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當沒聽見。
但是,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倒茶,優雅的舉止,她有種很享受的感覺。
「南大公子這些年在國外披荊斬棘,也不忘進修禮儀課程嗎?」
南靳宇沒理會她的打趣,倒完,把水壺擱到了一邊:「你老說我懟你。
但是大多時候,其實是你『先撩者賤』。
每次又說不過我,到了後面就開始耍賴,給我倒扣一頂帽子。」
想到這裡,他失笑,微微搖頭。
梁初音眼神躲閃,有那麼一點不服氣:「……有嗎?」
他笑,抬眸看她:「怎麼你沒有嗎?」
他笑起來是真的好看,面孔白皙,風流倜儻,翩翩濁世佳公子。
梁初音有瞬間的恍神,連忙垂下頭,捧住水杯。
南靳宇抬手招來侍者,遞上菜單。
「再給我一瓶白蘭地吧。」
「請問您要哪種?」
「LE JEROBOAM。」
「好的,請稍等。」
侍者熟練地把筆扣到菜單上,直起腰,轉身去了點菜區。
酒先上來,橢圓形的水晶玻璃瓶,盛滿琥珀色液體。
對視覺,就是一種很大的衝擊。
「喝嗎?」
他問她,微微傾倒酒瓶,作勢要給她倒上。
「不不不。」
她忙制止他,訕笑,「我什麼酒量,你應該很清楚啊。」
他也不不勸,給自己滿上。
酒過三巡,見她心不在焉的,南靳宇晃了晃酒杯,問道:「心情不好?」
梁初音正走神呢,聞言「啊」了一聲,抬起頭。
南靳宇正看著她,微微笑:「我很無聊嗎?
跟我吃飯的時候,還走神?」
梁初音觀察了一下他的神色,他好像沒有生氣,才道:「……有點事情。」
「介意說說嗎?」
梁初音訕笑,沒有開口。
她不大喜歡跟別人說自己的私事,尤其是感情方面的。
畢竟,他們現在都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南靳宇也沒有勉強,低頭抿了口酒。
一頓飯,吃到8點才回去。
外面有點冷,梁初音打了個噴嚏。
肩上微微一沉,她一怔,抬頭就看到南靳宇把外套披到她肩上了。
「走吧,送你回去。」
他拉開了后座的車門。
……
回到出租屋,周昊已經回來了,等在玄關處。
「初音,對不起……」他要幫她提包。
梁初音的心情還是不怎麼樣,沒理他,直接回了房間。
「哐」一聲,很明顯。
第二天起來,周昊給她留了字條:[對不起,初音,以後不會了。
早餐在桌上,你記得吃]
梁初音捏著紙條看了會兒,掀開了盤子蓋。
煎蛋、火腿、鹹菜炒豆乾……都是她喜歡吃的。
去廚房一看,牛肉粥悶在小飯鍋里。
她給自己盛了碗,坐在桌子上默默吃著。
其實,昨晚回來已經沒有那麼生氣了。
過了一夜,心境更加平靜。
有時候,她也有不對的地方。
比如,脾氣不好、以自我為中心……
她拿出手機,想給他發條簡訊,想了想,又拉不下那個臉——還是順其自然吧。
……
工作挺順利,第二期報告也成功過了。
會議上,蒙佳懿對她大加讚賞,並宣布,和信恆旗下的FT項目即將簽約。
開會幾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這個項目要是成了,那就代表著,東陽科技將和信恆集團綁到一條戰船上,達成長期合作關係。
而東陽目前還是致遠實驗室的有力投資者,這等於間接捆綁住了實驗室。
除非楊院士找到別的投資者,和東陽劃開關係。
否則,怎麼都拜託不了信恆的桎梏。
「絕啊,太絕了。」
下午一塊兒去喝下午茶,夏蒔道。
「你站哪邊的啊?」
梁初音道,懶懶靠在吧檯上,攪拌著咖啡,「你不覺得他這麼做,太過分了嗎?」
「過分?」
夏蒔搖頭,不認同她的觀點,「你說我自私也好,薄情也罷,雖然我尊敬楊院士,但他可不是我的老師。
說句不好聽的,我並不關心實驗室怎麼樣。」
梁初音看她。
夏蒔並不躲閃,歪了歪腦袋,玩世不恭地對她笑:「我建議你也別管。
他是你老師沒錯,但是,商場如戰場,玩不過別人,也沒辦法啊,這個社會就是這樣。
而且,我說句實話,楊院士太固執了,和信恆合作又怎麼樣呢?
他對南公子的偏見未免太大了。
這樣頑固,也不要怪別人不講情面。」
南靳宇和楊志遠的恩怨,她也是聽人說起的。
好像是南靳宇之前收購了什麼公司,那老闆心臟不好,跳樓了,那人正好是楊志遠的朋友……具體怎麼樣,她也不清楚,反正是非曲直,只有當事人清楚。
梁初音嘖嘖了兩聲,笑:「我發現了,你是他的迷妹啊。
也對,頂著那樣一張臉,做什麼都是有理的。
我差點忘了,你是只沒有原則的顏狗了。」
夏蒔也不掩飾,嬉笑,啜一口咖啡,露出花痴的表情:「難道你不喜歡他?
他那麼英俊!」
梁初音翻她一眼,無語:「我跟他認識十幾年了,什麼帥不帥的……早免疫了好嘛。」
夏蒔捧臉:「你到底是什麼瑪麗蘇女主命啊!我也想要這樣的竹馬……嚶嚶嚶……好羨慕……」
梁初音作出個嘔吐的表情。
夏蒔不鬧了,正了神色:「你就聽我的吧,別管了,讓他們撕去。
反正,南靳宇也不會真把他怎麼樣。
說真的,我怎麼覺得楊院士年紀一把了,還沒人家年輕人成熟?
作來作去的,哎……」
梁初音:「他那不叫成熟,叫冷感,叫性冷淡……嗯?
你怎麼不說話了……」
見夏蒔直直望著她身後,一動不動,梁初音有種不祥的預感,僵硬地轉過了身子。
南靳宇站在她身後,長身玉立,眼中噙著笑。
這一刻,梁初音好似被施了定身法,一動都不能動了。
夏蒔也有些拘謹,連忙去吧檯後,給他調了杯特調咖啡。
南靳宇伸手接過,道了句謝,挨著梁初音坐了。
氣氛實在是詭異,梁初音回頭跟她打趣:「這就是你朝思暮想的『南大公子』了。
怎麼,見了本人,反而說不出話來了?
要不要深入探討一下,再要個簽名啊?」
南靳宇都笑了,端起咖啡抿了口。
夏蒔臉頰燒紅,惱羞成怒,在底下踢了她一下。
梁初音不甘示弱,沖她擠眉。
咖啡的味道是真的不錯。
這地方開在外環山上,環境幽辟,遠離塵囂,往下看又能俯視市中心的街景,當真是休閒的好去處。
「這地方選的不錯。」
南靳宇四下里望了一眼,說,「鬧中取靜,視野也好。」
「謝謝。」
夏蒔有點不好意思,謙虛道,「不過,當初選地方時,確實挑了好久。」
梁初音何時見過她這么小家碧玉的樣子?
心裡憋著笑,沖她擠眉弄眼。
在南靳宇看不到的地方,夏蒔狠狠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