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
第015章周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梁初音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收回視線,又抓了塊蛋撻,含糊道:「你還不回去嗎?」
「這麼急著趕我走啊?
不打算說說ISC的事情?」
南靳宇低頭剝瓜子。
梁初音這才想起來,一拍腦袋,坐正了:「我都忘了!」
隨即又覺得不對,「不是說改天再約嗎?」
「你是覺得我很閒,想什麼時候約就什麼時候約?
隨時準備為你排憂解難?」
梁初音有點訕,弱弱地縮縮肩膀:「幹嘛這麼嚴肅啊?
隨口一說嘛。
我以為你的意思是改天嘛……你不需要好好分析準備一下?
幫我想想辦法……」
「就你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還要專門準備一下?
你真當我的時間都是大風颳來的,閒得很哪?」
梁初音:「……」太過分了!
南靳宇覷她一眼,沒繃住:「別噘嘴巴了,真的可以掛幾個油瓶了。」
梁初音:「終於知道為什麼你年紀一把還單身了。」
南靳宇手裡剝瓜子的動作停下來,復又看向她。
算不上生氣,只是,眼中頗有興味。
似乎是在好奇,她竟然也能說出這麼有「攻擊性」的反駁話。
畢竟,以往兩人鬥嘴,她都是無能狂懟的那一方,分分鐘被他壓製得抬不起頭來。
梁初音被他看得心裡發毛,往後縮了縮:「別這樣看著我好不好,好嚇人啊。」
他收回了目光,慢條斯理繼續剝瓜子,側面望去,手指修長,動作優雅。
他問她:「你怎麼知道我沒女朋友?
嗯?」
梁初音摸不准他的情緒,不像不開心,也不像開心,只好努努嘴:「猜的。」
南靳宇:「這看得出來?」
梁初音:「直覺。
我要是你女朋友,分分鐘跟你分手!找個男朋友就是要寵自己的,誰要找你這樣的?
還不得被你氣死!」
南靳宇笑了聲:「你又沒做過我女朋友,怎麼知道我不寵?」
她一愕,抬頭,正對他嵌在冷白面孔上的眼睛。
深邃迷人,專注地望著她。
他的眼睛裡好像有笑意,也有一些讓人讀不懂的東西,似是而非,發人深思。
有那麼一刻,梁初音說不出話,面色有點彆扭。
「別撩我好不好?
我可是正經人!」
「你還正經?」
他回過頭,唇邊含笑。
梁初音恨聲:「反正比你正經!」
表面斯斯文文的,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實際上,心眼兒多著呢。
南靳宇:「是是是,你什麼都好,什麼都是最好的。」
梁初音感覺,又被他給涮了。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因為,越是計較,吃虧的越是自己,左右是說不過他的。
她回頭繼續看電視。
南靳宇從側邊看她一眼,笑了笑,也沒再打趣她。
門鈴此時響了。
梁初音和南靳宇齊齊看向門口。
這會兒,誰會來?
她怔了一下要起身,南靳宇已經過去了。
門一打開,周昊風塵僕僕地站在門外,面上都是焦急:「初音,對不……」他的話卡住了,只知道看著南靳宇發呆。
過了會兒,他不確定地回頭,看向梁初音。
那表情,好像一時之間沒有理清思路似的。
南靳宇把門推開,給他讓開了一點位置:「進來吧。」
周昊下意識就聽了他的話,乖乖進了門,順便還把門給關上了。
……
「……真的啊?
初音,原來你跟南總從小就認識啊。」
過了好久,周昊還不可思議呢,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他小心抬眼,看向南靳宇,心裡多少有些忐忑。
南靳宇跟他笑了笑,態度平和,好像並沒有什麼架子:「你好。」
周昊回憶了一下前幾次的見面,他跟他們公司大老闆謝庭的關係似乎不錯。
「南總你好……」他伸出手去,想跟他握一下。
可伸出去後,表情又有些尷尬。
因為南靳宇沒有伸手。
梁初音知道南靳宇有潔癖,忙抽了張紙巾塞周昊手上,打圓場道:「瓜子不錯,你也嘗嘗。」
「好的。」
周昊訕笑,低頭剝了兩顆。
他也不算太玻璃心的人,但還是覺得臉上有點燒。
過了會兒,他試圖緩和氣氛,跟梁初音說:「不好意思,這幾天都有些忙,今天工作也有應酬,所以過來晚了……本來打算一下班就過來看你的。」
南靳宇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提了下唇角。
手裡,仍是慢慢剝著瓜子。
南靳宇在,梁初音也不可能真的跟他生氣,那太難看了,只能道:「我知道了。」
周昊:「那你不會怪我了吧?」
梁初音朝南靳宇抬抬下巴:「靳宇哥還在呢,別說這個了,讓人家看笑話。」
她這話挺生份,無形中把親疏表明了。
南靳宇睨她,目光涼淡。
梁初音被刺了一下,莫名有點心慌,唇角的笑容都消失了。
她忙垂下頭,裝模作樣地喝水。
周昊沒察覺,道:「也對,一會兒再說,左右是我不對。」
南靳宇抬手看了看腕錶,起身撈了自己的外套道:「時間不早了,那我不叨擾你們了,告辭。」
周昊連忙起身送他。
……
那晚,周昊跟她伏低做小了好久,還給她按摩捶背,好是一番賣慘加哄——兩人就這麼和好了。
早上起來,周昊還給她帶來了早餐,是她喜歡的李記滋米飯夾油條。
「這東西這麼油,你怎麼喜歡吃這個啊?」
桌上,周昊納罕。
「不行嗎?」
梁初音瞟他,眼神危險。
求生欲極強的周昊連忙調轉口風:「我的意思是,為什麼我們的初音小仙女從來不忌口,卻從來都不胖。
不像我們這些俗人,隨便吃點油的糖的就發胖。」
梁初音心裡跟吃了蜜似的,非常受用,面上卻非常傲嬌地哼了聲:「天生的,那能一樣嗎?」
周昊憋著笑,不戳穿她。
吃過早飯後,他想了想還是問起:「你竟然認識信恆總裁?
怎麼以前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梁初音不在意:「發小,他家裡很顯赫的。
我爸年輕時跟他爸還是同學呢,後來才知道,他家裡有那方面的背景。
畢業後,我爸下海從商,他爸就進了經濟廳,那會兒搞什麼沿海經濟線重心調整,他爸是主要領導。」
梁初音回憶了一下,笑道,「南叔叔年輕時可帥了,人也好,他跟他爸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不過,他這人可比他爸那個年紀時還要老成,都不怎麼笑。」
周昊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竟然不知道該問些什麼。
他跟梁初音是大學時認識的,他追的她。
那會兒,他是金融系才子,眾星捧月,才華橫溢,人也倍兒驕傲,對她一見鍾情後就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那樣一腔熱血,一往無前,完全沒有想過可能會失敗。
他完全沒有想過,梁初音的家世原來這麼好——比他想像中要好多了。
以至於,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想,如果他那時候就知道,他可能會掂量一下。
周昊:「……怎麼從來沒聽你說過啊?」
梁初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誰天天把這種事情掛嘴上?
我家裡是我家裡,我是我。
我這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需要靠打著家裡的旗號招搖過市嗎?」
說完,她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得意得很。
——為自己無形中又裝了一把逼。
周昊竟無言以對。
他心裡還是有點無法想像。
梁初音平時挺平易近人的,開朗又大方,只要別人願意真心跟她交朋友,她都來者不拒,一點千金小姐的架子都沒有。
在周昊的印象里,那種家庭出身的女孩子,不都應該天天逛街刷卡,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嗎?
周昊認真打量了會兒。
梁初音就像個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公主,懂得人情世故,但不世故,像朝日的向日葵一樣生機勃勃的。
周昊有時候都羨慕她。
無論什麼時候,都這麼樂觀。
不像他,還要為以後的生活而拼搏。
就他現在那點工資,奮鬥個幾十年,能在海城買間廁所嗎?
「你怎麼了啊,忽然喪喪的?」
梁初音看著他。
周昊嘆了口氣,低頭舀了勺粥:「羨慕你們,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頂端。
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可能攀登一輩子都達不到那種高度。」
尤其是這樣寸土寸金的大都市,人與人之間,差距太大了。
金錢、地位……無形中就劃分出了三六九等。
說什麼有錢沒錢都一樣、人人生來平等的,都是屁話,不過是自我安慰而已。
他每天晚上睡覺時,想的最多的就是怎麼出人頭地。
能得到謝庭的賞識,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的。
周昊若有所思。
梁初音有點訥訥的:「……幹嘛忽然這麼嚴肅啊?」
周昊不想跟她說這種事情,回頭跟她笑了笑,狀似輕鬆地聳聳肩:「沒什麼,就是忽然有感而發。
你們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公子哥兒和小姐,太讓人羨慕了。」
梁初音撇撇嘴:「那你下輩子投個好胎啊,說得好像我們都是混吃等死的米蟲似的。
南靳宇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在華爾街已經混出名堂了。
他做成的第一單就是……」
本意是為了反駁他,說著說著,卻不自覺成了給南靳宇吹噓。
倒也不是吹噓,她每一句都是有的放矢。
周昊也是越聽越咋舌:「那他還真的是很厲害啊。
有時間的話,我希望可以多跟他學習一下。」
梁初音:「別看他平時斯斯文文的,正事上很嚴苛的,一進入工作狀態就化身工作狂魔。
我怕你吃不消,被他虐到懷疑人生。」
周昊樂了,瞧她:「你這樣的我都能應付這麼多年,別說旁人了。」
梁初音登時炸毛:「什麼叫『我這樣的』啊?」
周昊:「我是說你可愛……啊,初音我錯了……謀殺親夫啊——」
梁初音:「別跑!今天我要給你腦袋開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