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大學篇04
老闆給他們選了靠窗的位置, 一張長條桌,六個人, 坐下綽綽有餘了。
點的是六人餐, 上來後,所有人都傻眼了。
確實是六個菜一個湯,但是, 每盤的分量都夠兩三個人了。
山里人吃飯都這麼厲害的?
幾人對視一眼, 面面相覷。
梁初音先動筷子:「吃吧。」
所有人就都吃起來。
東西看著樸實,但是入口還不錯。
梁初音吃了不少, 看看身邊人, 南靳宇吃東西慢條斯理, 好像是整桌吃的最少的。
梁初音想起來, 他胃不好, 很少在外面吃東西。
因為外面的東西油鹽重, 他不習慣。
吃完後,梁初音去門口站了站,還是感覺有點飽, 忍不住揉了揉肚子。
她往旁邊一看, 南靳宇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來了, 忙收回揉肚子的手:「你怎麼也出來了?」
南靳宇沒答, 擰開手裡的瓶蓋, 仰頭灌了口水。
梁初音看他皺眉的樣子,再看看瓶身, 是法國某高級礦泉水牌子, 一瓶十幾軟妹幣, 忍不住腹誹。
窮講究!
南靳宇說:「陪我走一走吧,膩得慌。」
梁初音:「我覺得還行啊, 烤肉特別好吃。」
南靳宇:「你就喜歡吃這些大葷大腥的。」
梁初音:「你管我?」
他只是笑笑。
這邊是盤山道,車輛和行人沒有分道,他們只能走下面的棧道。
梁初音往旁邊看看,不是懸崖就是一望無際的群山和茶林,她心裡發毛。
「磨磨蹭蹭的,你不會是怕了吧?」
南靳宇在前面道。
梁初音嘴裡硬氣:「怎麼可能?」
事實上,她心裡已經在不住發抖了。
也沒有搞錯?
他又沒回頭,怎麼知道她怕了?
她心裡嘀咕。
前面伸過來一隻手。
梁初音停下,看向他。
南靳宇沒有把手抽回,仍是那麼大大方方放在她面前:「不是害怕嗎?
我拉著你走。」
「誰說我怕了?」
她還不肯承認呢,「我一點也沒怕好嘛?
我只是走得累了,停下來歇一歇。」
「哦,是歇一歇啊。」
「你幹嘛又笑話我——」偏偏是站在棧道上,她心裡毛毛的,還不敢放開膽子懟他。
兩人大眼瞪小眼。
南靳宇收回手,也停下了腳步。
梁初音:「你幹嘛也停下來?」
南靳宇:「我也累了,陪你等一等。」
梁初音:「……」
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梁初音又邁步朝前面走去,嘴裡說:「我現在又不累了。」
他笑看著她,默默跟在她身後。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在地上緩緩重疊。
背景是連綿蒼翠的群山。
終於抵達盡頭,梁初音大鬆一口氣,隨便挑了個地方就坐了下來。
南靳宇瞥她一眼,淡淡道:「這樣的深山林子裡,很多蛇蟲鼠蟻的。」
梁初音屁股像是著火似的蹦起來,不住拍後背:「快幫我看看,我後面有沒有蟲子?
啊啊啊啊——」
嚷嚷了半天,她似是有所覺察地停下來,看向他。
南靳宇沒有忍住,笑起來。
梁初音意識到被票了,撲過去拍打他。
她追他打,鬧著鬧著,她自己不小心踩到一截枯枝,摔了個四腳朝天。
南靳宇忙過來扶她。
梁初音泄憤似的推開他,賴在地上不肯起來:「你欺負我!」
這架勢,簡直和小時候的無賴模樣一模一樣。
南靳宇覺得自己沒什麼錯,但這是小事,沒必要計較,他點點頭:「我不對我不對。
可以起來了嗎?」
梁初音:「你沒誠意!」
南靳宇都笑了,彎下腰,貼近她:「那你覺得怎麼樣才算是有誠意?」
她還真的昂起小腦袋想了想。
還沒等得出結論,腦袋上就被他敲了一下——不輕不重,但是觸感明顯。
梁初音伸手捂住,義憤填膺:「你特麼的……」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的表情突如其來的鄭重,豎起的手點在自己唇上,是一個讓她安靜的手勢。
梁初音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南靳宇的目光越過她,直直望著她斜後方。
梁初音心跳得很快,心裡更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小心地、慢慢地轉過頭。
然後,一眼看到了掛在頭頂樹梢上的毒蛇。
黑色夾著紅褐色彩帶,嘶嘶吐著蛇信子。
梁初音的牙齒都開始發顫,一動不敢動,只是看著南靳宇,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他擺了擺手,示意她別動。
其實不用他特地提醒,梁初音也不敢動彈一下。
可是,那蛇頭朝下緩緩倒掛著,還弓起身子,似乎是要攀登上她腦袋邊的枝丫。
梁初音幾乎可以感受到那陰冷濕寒的腥氣,嚇得閉上了眼睛。
就在蛇掛到距離她面頰不到兩厘米的地方,南靳宇迅速扣住了它的七寸,把蛇尾巴纏在了手腕上。
梁初音睜開眼睛時,他已經完全抓住了蛇,還把蛇尾巴繞在手上饒了幾圈。
她馬上站離他幾米遠,滿臉怖懼:「你有病啊?
走開啊!還把蛇纏在手上?」
南靳宇:「我救了你,你就是這種態度?
而且,我這是為了防止它逃脫,怎麼就成變態了?
變態?
我把它纏你脖子上,才叫變態,懂嗎?」
聽到那句「我把它纏你脖子上」,梁初音臉都煞白了,牙齒打著顫:「……我……我跟你沒仇吧?
你這是謀殺!」
南靳宇卻低頭翻轉了一下手腕,道:「這蛇沒毒。
看著顏色鮮艷,沒有毒牙。」
他把蛇頭往她面前湊了湊,嚇得梁初音一陣尖叫:「你快把它扔了啊!啊啊啊啊啊——」
南靳宇失笑,彎腰把蛇給放生了。
後來一塊兒回去,梁初音還覺得不可思議:「你還會抓蛇呢?」
「我會的還多著呢。」
他說,「以前跟李叔叔去山裡,還有下山洞,那蛇多的啊,趕都趕不走,只能用火把驅趕。」
梁初音記得,李叔叔是個退役的偵察兵,後來專業了,去了地質局。
她有點好奇:「去山洞裡幹嘛?」
南靳宇:「勘探啊,看這底下有沒有石油、版塊結構之類的。
我那時候也是好玩,跟著他們一道兒。」
梁初音豎起大拇指:「牛逼牛逼,反正我不敢。」
南靳宇回頭笑看她一眼:「你有什麼是敢的呀?
學了幾年游泳,自由式學會了嗎?」
梁初音:「我會蛙泳!」
南靳宇:「狗刨泳吧?」
「啊啊啊啊啊——」她氣得又要鬧,南靳宇捉住她的手,往下壓,提醒,「別鬧,這邊還有蛇。」
梁初音登時安分了。
走了段路,她會意過來,回頭,發現他唇邊壓著笑意。
她頓時明白——又被他給涮了。
梁初音磨牙,幻想著有朝一日在他漂亮白皙的脖頸上一口咬下去,讓他也知道知道她的厲害。
只是她沒想到,日後她真的會抱著他,啃他的脖子,在上面種下一顆顆草莓。
……
翌日天光大亮,幾人休息足了,兩兩一對去不同景點參觀。
說是參觀,其實就是去爬山。
梁初音第一站挑的是個山中涼亭,和南靳宇一起。
兩人排了快大半個小時的隊,終於進去了。
結果還是人擠人。
梁初音鬱悶地把相機收起來,對南靳宇說:「還想拍個照呢,我怎麼忘了,這種景點人都很多的。」
南靳宇四下里查看了一下,忽然指著亭子頂上說:「你站上面去拍,保證沒人跟你搶鏡。」
梁初音翻白眼:「這麼高,三米都有了吧,怎麼上去?」
南靳宇站到旁邊的石墩子上,弓身,拍拍肩膀:「踩我肩上去。」
梁初音難以置信:「你認真的?
摔下來你負責?」
他笑,眸光清亮:「要是半身不遂了,我肯定負責到底,照顧你下半輩子。」
「啊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梁初音費力往石墩子上爬。
不過她疏於鍛鍊很久了,爬了好久沒上去,還是他給她搭了把手才把她拉上來。
上去前,她又不確定地看了他一眼:「你認真的?
這真爬得上去?」
「你不怕,就能上去。」
他提醒道,「不過,下盤要穩,心態也要,不要東張西望的。」
「……好吧,我試試。」
她真的爬了上去。
然後,整個人就趴在上面,不敢起來。
下面來了一幫圍觀的人,對著她拍照。
梁初音氣急了,瞪他們:「看什麼看?
再拍,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
眾人被她的凶神惡煞嚇退,很快散去。
梁初音終於爬了起來,坐在上面,因為害怕,手腳拘著,難得的淑女。
南靳宇舉起相機,「啪嗒」一下,給她拍下了這十六年青春生涯里難得淑女的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