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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人間煙火09

2024-09-02 21:30:07 作者: 李暮夕
  番外·人間煙火09

  謝庭一通操作猛如虎, 在這樣如狂風暴雨般密不透風的進攻下,虞惜連反抗都來不及就敗下陣來。

  7月底, 她如趕鴨子上架般跟謝庭領了證。

  酒席定在年底, 還有一段準備時間。

  謝芳高興壞了,忙著宴請親朋好友,順便吹噓, 虞惜卻沒有任何心情, 整天在家裡鹹魚躺。

  謝芳這日忙著整理請柬,不忘數落她:「你什麼意思啊?

  這是我的事情啊?

  你也幫幫忙啊, 成天讓人家小謝忙裡忙進的, 你怎麼好意思啊?」

  「又不是我要結婚的!」

  虞惜道。

  「這還是我逼你的啊?」

  謝庭來勁兒了, 徑直走到沙發邊, 「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啊。

  這麼好的男人, 過了這村可就沒那店了。」

  虞惜耳朵都快起繭子了:「知道了知道了, 要好好珍惜。」

  謝芳抬手就在她腦袋上摑了一下:「態度給我端正點!」

  虞惜只好爬起來,不情不願地跟她一塊兒做事。

  心裏面,卻一點也不想。

  倒不是她懶, 純粹是排斥跟謝庭結婚這件事兒。

  她到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

  甚至覺得他腦子出了問題。

  前兩天, 他帶她去見他的朋友, 他跟一個叫聞澤的聊了聊, 旁敲側擊地問起。

  聞澤笑道:「他不是隨便的人, 別看有時候玩世不恭的,這方面挺較真。

  他既然決定了要跟你結婚, 那就肯定是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了。」

  虞惜還是覺得不信:「你是他朋友, 你當然幫他說話了。」

  聞澤一怔, 又笑道:「他這個人啊,看著說風就是雨的, 其實,做一個決定前肯定會深思熟慮的。

  你覺得他是心血來潮,沒準他心裡條條框框都思慮周全了。

  不過,他確實行動力強,決定一件事也快,有時候不按章法來。

  在旁人眼裡,可能有些超乎尋常吧。」

  虞惜:「……是嗎?」

  聞澤:「當然,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他這人,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看著劍走偏鋒,其實是個至情至性的人。

  你對他好,他肯定千百倍地對你好。」

  虞惜對此存疑。

  不過,木已成舟,她也不去多想了。

  其實,她對愛情抱有悲觀的態度,尤其是經歷了沈謙行那件事之後。

  雖然只有二十幾歲,這方面的心理年齡已經到了四五十歲的心境。

  結婚,無非就是搭夥過日子嘛。

  沒有那麼期待的話,要是以後失敗,也不會那麼難過——她心裡這麼想。

  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新房是謝庭提供的,因為裝修後的房子不能入住,他就用了之前買在三環的一幢大平層。

  不過,雖然是舊房子,裝修完就沒有入住過。

  謝芳抽空去看了一次,很滿意。

  好幾次,她喊虞惜過去看,虞惜都說「有時間了再去」,實在提不起什麼心思。

  ……

  入秋了,天氣漸漸轉涼。

  這個禮拜天下雨,虞惜早上去了趟公司。

  不料快中午的時候,謝庭給她發了信息:「一塊兒吃飯?」

  然後發來一個地址。

  虞惜看一眼,是東林街,距離公司挺近的。

  她回了個「好」,乘車過去。

  謝庭沒有讓她等多久,沒一會兒就過來了,笑著走到他對面:「等很久了嗎?

  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有會議要開。」

  虞惜放下飲料杯抬頭,目光頓了下。

  他難得穿了件白色大衣,收腰、西裝領,挺括而修身,多了平日那幾分不羈,多了幾分沉穩雅致。


  本來就是好相貌,這樣看,更是面如冠玉,眸光清亮迷人。

  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

  她的心跳忽然快得不正常,好像全世界都安靜下來了,只能聽見他的聲音。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失態,忙打開背包,翻出一包紙巾:「擦一擦吧,衣服上沾了水。」

  「謝謝。」

  他接過來。

  虞惜躲閃不及,手被他握了一下。

  她感覺像是觸了電一樣,飛快縮了回來。

  半邊身子,還是有些酥軟。

  好在這時咖啡上來,她接過說「謝謝」。

  然後,低頭捧著杯子在那邊灌了好幾口。

  還不小心嗆到了。

  「小心。」

  他抽了紙巾,替她擦拭唇邊沾到的咖啡漬。

  虞惜怔了一下,遲疑看向他。

  這個人,有種容光煥發的俊美,精神氣很好,雍容大方,渾身上下都帶著一種讓人移不開視線的氣質。

  哪怕混在茫茫人海里,也能讓人一眼認出來。

  「我今天有什麼特別的嗎?」

  他笑了笑,低頭展開餐巾布。

  虞惜再不敢看了,忙垂下頭。

  她找話題,試圖緩解尷尬:「這是我自己養的,多肉。

  你看看,喜歡嗎?

  謝謝你幫我解決榮盛的事情。」

  這是兩天前項目上遇到的一點問題,她一籌莫展,他不動聲色就給解決了。

  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不過如此了。

  而且,結婚也有段日子了。

  他對她一直都算不錯——至少表面上是,虞惜是個忘性很大的人。

  別人笑臉相迎的,她總不好意思總是板著臉的。

  謝庭看一眼,綠植很漂亮,一看就是精心照料過的。

  「喜歡,謝謝。」

  「不客氣。」

  虞惜忐忑的心安定下來,低頭喝茶,不再說話。

  食物很快就上來了。

  有薯餅、炸雞、香腸,也有比較清淡的,比如意面。

  「你平時應該不吃這些的吧。」

  虞惜有點不好意思,靦腆一笑,「我比較喜歡吃,雖然好像不健康。」

  誰知他說:「我在美國上學時,靠補助和打工,剛開始也吃過這些。

  後來畢業了,賺了錢,才開始買一些新鮮的蔬菜、肉類之類的,自己做。

  所以,我的胃現在都不是很好,吃不了太油膩的東西。」

  虞惜愣住了,手裡的叉子都磕在了盤子裡。

  看到她投來的目光,他笑了笑:「不信?」

  虞惜:「……有點難以置信。

  你給人我感覺……」大銀行家說他沒錢,誰信啊?

  有點像是胡說。

  「真的不騙你,我爸媽對我很嚴格,他們覺得兒子就要窮養,不然會玩物喪志。

  我幾個姐姐妹妹一個月的零花錢,比我的零頭都多,見鬼的。」

  說到後面,他自己都氣笑了。

  虞惜也不自覺笑起來。

  虞惜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人身上有股狠勁,喜歡爭強好勝,正經事上又那麼穩重了——他有種矛盾的氣質。

  「其實我朋友不多,交心的也就那麼一兩個。

  因為啊,我這人小心眼,別人不順我的意,我就不舒服了。」

  他自嘲一笑,抿了口茶。

  但是,眉宇間並沒有絲毫落寞。

  虞惜甚至覺得,他說這話時,眼中有股洋洋自得的勁兒。

  這個人,從裡到外都透著驕傲和自信。

  有時候覺得他挺沉穩的,做事頗有城府,有時候又覺得,其實這就是個大男孩嘛。

  胡思亂想的時候,虞惜發現他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臉頰不由自主地滾燙起來。


  她執拗地望著他,哪怕心跳跳得再快,也沒有退縮。

  謝庭也靜靜地望著她,任憑窗外風雨飄搖。

  吃完後,他們順著街道朝東面漫步,走了會兒,衣服都淋濕了。

  虞惜懊惱地跺了跺腳,回頭看他。

  卻發現,謝庭也在看著她,黑色的傘檐下,眸光深沉而專注,好像沉澱著星辰。

  有種,溫柔的錯覺。

  虞惜愣神了會兒,連忙移開目光,抱緊了手裡的那盆多肉。

  「往裡走點吧,車輛來來往往的,不安全。」

  他把傘交到了另一邊手裡,空出的手,自然地搭住了她細瘦的肩膀。

  虞惜感覺身子一僵,被動帶著往裡靠了靠。

  她低頭看著台階上沖刷下來的水流,裝作不在意地說:「你下午有事嗎?」

  「沒事,陪你走走。」

  虞惜沒想到他一下子就戳穿了她的想法,窘迫地臉頰都燙了。

  好在她一直垂著頭,他應該沒有看到。

  「雨下大了,去車上吧。」

  謝庭說。

  「嗯。」

  她乖巧應。

  邁巴赫內打起了暖氣。

  虞惜脫下了濕掉的鞋襪,本來想把腳踩到座椅上,看了看高檔的真皮座椅,又遲疑了。

  「沒關係。」

  謝庭撈起她的腳,放到座椅上,又從內置的柜子里拿了干毛巾,幫她擦拭。

  他掌心溫熱而乾燥,偶爾有擦過她的皮膚,虞惜緊張到不敢亂動。

  從來沒想過,這個高不可攀的男人,竟然會幫她擦腳。

  兩人隔得近,他英俊的面孔更加明晰。

  而且,這人是真的高啊,哪怕都坐著,也比她高一個頭有餘,他把脫下的外套擱到一邊,露出裡面被沾濕的白襯衣。

  哪怕只穿單衣,寬闊的肩膀也很鮮明,包裹在西褲里的腿筆直而修長。

  紳士,又散發著男性荷爾蒙。

  他不發火的時候,還是挺迷人的嘛。

  不過,虞惜也見過他罵人的樣子。

  那是她去他公司找他,有個部門主管搞錯了一組數據,差點釀成大禍,他一連串話連珠炮兒似的罵下來,詞都不帶重複的。

  虞惜那叫一個嘆為觀止。

  從來沒見過罵人能這麼爽利的,劈頭蓋臉的一頓,把那人羞辱地沒到第二天就辭職了。

  事後她小心翼翼問,這不大好吧。

  謝庭低頭穿鞋襪,頭都沒抬:「走了更好,那就一傻逼。」

  傻逼……?

  虞惜都震驚了。

  ……

  虞惜不習慣別人這麼伺候自己,說:「不用啦,我自己來吧。」

  「沒關係,照顧你是應該的。

  還記得小時候嗎?

  我那時候來找老師,你跟老師吵架,把自己關到房間裡,我給你變魔術……」他回憶了一下,自己都笑起來。

  很奇怪,明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他這樣情感淡漠的人,很少有什麼事情會真正記在心上。

  他以為,他已經不記得了。

  怪不得初見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小丫頭有點眼熟。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多管閒事去懟那個女人。

  要知道,中年婦女最是麻煩。

  雖然他自問嘴上功夫不輸人,沒有意義的吵架撕逼是他向來鄙夷的。

  虞惜沒回答,都中學那會兒的事情了,她哪裡還記得?

  雨後來越下越大,通往東環的路堵住了,謝庭只好轉道,去了她公司的宿舍。

  「沒有拖鞋了,我去樓下給你買一雙吧。」

  走到玄關處,她才想起來。

  「不用了,我光腳也沒事。」

  「那怎麼行?

  我這裡沒有暖氣,很容易生病的。」

  她拿了傘,不由分說就要下樓。

  他喊住她:「等一下。」

  虞惜回頭。

  「我跟你一起去。」

  他自然地接過了她手裡的傘。

  樓道狹隘,兩人肩並肩,一塊兒按原路返回。

  在樓下的小賣部買好東西後,虞惜看了看手機,驚呼:「都晚上5點啦。

  天氣這麼暗,我都沒發現。」

  「雨天就是這樣的。」

  「祝橋不在,都沒人做晚飯,哎。」

  「我會做啊。」

  「啊?」

  她驚訝抬頭,他眼底噙著笑,「這樣吧,你說說,想吃什麼,我們一會兒去附近的超市看看。」

  「……你真的會做飯嗎?」

  「這種事情,有必要騙你嗎?」

  「對不起,我沒那個意思。」

  她忙解釋,「我就是覺得,你這樣的大銀行家,竟然會做飯。」

  「我跟你說過了,我上學時都是自己做飯的。

  而且,我也不是你想像中那麼驕矜傲慢,自以為是。」

  「……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很多富人家的男生,別說做飯了,連洗碗都不會洗。

  他這個人,還真是全能啊。

  她心裡咋舌。

  這個點蔬菜和肉類都不大新鮮了,後來他們去超市里買了點火鍋食材,決定一塊兒煮火鍋吃。

  虞惜之前買過一個學生鍋,這會兒正好派上用場。

  鍋里熱氣騰騰,虞惜特地拿了墊子給他:「鋪地上,不冷。」

  「謝謝。」

  他接過來,笑了笑。

  期間又幫她那碗筷,細心地在底下鋪了防燙墊。

  「該說謝謝的是我。」

  東西是他煮的,碗筷是他拿的,其他的一些事情,好像也是他料理的。

  「這不是應該的?」

  兩人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外面狂風驟雨,室內卻暖意融融。

  她拿著碗接了好幾口肉,大快朵頤,偶爾抬頭,他的臉在霧氣里氤氳。

  眉眼深邃,格外迷人。

  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一直沉醉下去。

  走近後才發現,這個人其實也是非常溫柔的。

  有那麼會兒,她希望時間可以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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