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人間煙火11
事實證明, 虞惜高估自己的食量了。
第二籠小籠包吃完，她的肚子已經鼓成了一個小皮球。
她伸手揉了一下, 嘴巴沒閉緊, 發出了「嗝」一聲。
她連忙捂住嘴巴，下意識看向他。
謝庭正定定望著她。
在他的注視下，她的臉頰以不可控制的速度緩緩升溫——天哪, 她的小仙女形象毀滅了！
但凡是在別人面前, 她也不會這樣窘迫。
有那麼會兒，虞惜想捂住自己的臉頰。
好在謝庭很快就收回了視線, 還無聲地遞給她一杯水, 轉開了話題：「最近工作忙嗎？」
虞惜點頭：「有點。」
謝庭：「你的業務水平應該很出眾吧？
希望有機會可以合作。」
他笑起來, 眉眼深邃, 目光專注地望著她。
虞惜被他說得都不好意思了：「一般啦。」
謝庭別開視線, 端起杯子抿了口, 有些意味深長：「也許以後有正經合作的機會。
讓我也見識一下，虞惜小姐的業務能力。」
他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虞惜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總感覺他此刻的笑容是在調侃她。
「你不要老是逗我好不好？」
「好了, 那我不逗你了。」
他正色道, 「我還有一些文件要處理, 你是要回去呢, 還是……」
「我待在這裡, 不會打擾你吧？」
她小心問。
「怎麼會？
求之不得。」
「就怕影響你工作……」她試探。
哪怕心裡再不願意離開，面上卻是一副懂事的模樣, 滿滿的善解人意。
謝庭哪裡有不知道她的道理？
他笑道：「我一旦投入工作, 普通的事情是影響不了我的。
就算一邊跟你聊天, 一邊看文件，也沒事。」
虞惜漸漸睜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啊？
你還能一心二用嗎？」
「一般情況下, 沒什麼問題，我的記憶力和思維能力要比一般人強。」
雖然是微笑著說出這句話的，他語氣篤定，目光毫不遲疑，由內而外散發的自信。
一點也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虞惜羨慕了：「你也太厲害了。」
毫無技術含量的恭維話，謝庭的心跳卻快了一拍。
尤其是看到女孩眼中毫不掩飾的憧憬時，心情特別好。
真的很奇怪，像這樣的馬屁他聽多了，很多技巧高超，恭維得毫無痕跡，他都一笑置之，壓根不會放在心上。
可是，話經由她的嘴巴說出來，卻是這麼動聽。
「你去工作吧，我不打擾你了，我玩一會兒遊戲好啦。」
她從背包里掏出耳機，戴上。
「好，那你自己玩，乖。」
他起身，順了一下她的腦袋。
虞惜抬頭看他。
謝庭跟她笑了一下，轉身去了辦公區。
他是白皮，輪廓深邃，眉目深遠，偏偏眉眼是極精緻的，偶爾莞爾一笑的樣子，很是風流。
真的是——太好看了。
她掏出手機刷了刷，眼睛還是不自覺朝他望去。
他已經坐在辦公桌後工作了，低眉斂目，神色嚴謹，戴上了那副眼鏡——那是保護眼睛的。
虞惜想了想，私底下見他，他是不戴眼鏡的，工作場合有時候卻戴著。
也許，下次他生日，她可以送他一副眼鏡。
對了，他生日是多少啊？
虞惜在心裡悄悄記下，打算等他一會兒忙完了再問問。
她回頭繼續刷她的遊戲了。
登錄後，她發現連奕也在。
連奕一看到她上線，馬上發來了組隊邀請。
虞惜點了同意，進去後才發現，隊伍里還有一個女生。
看ID：橘子味小仙女。
虞惜看了看自己的ID：甜橙味小仙女。
忽然就有點尷尬了。
那個女生還在不斷跟連奕搭話：「哥哥，帶我呀，我還差幾分就上鑽石了。」
聲音很嗲，哪怕虞惜向來自詡嗲精，也不免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連奕卻表現得很冷淡，似乎還有點不耐煩，理都沒有搭理她。
他問虞惜：「晚飯吃好了？」
「嗯。」
外人在，虞惜也不好跟他表現得太熟悉。
「你們認識啊？」
「橘子味小仙女」用一種誇張的語氣問道。
「嗯。」
虞惜說。
「那你們可要帶帶我呀——」
「還有沒有人？
沒人我開了。」
連奕明顯不耐，打斷道。
「我這邊沒人。」
「橘子味小仙女」說，「匹配吧？」
虞惜知道連奕這人的德行，公子哥兒，脾氣大，從來不跟陌生人玩。
記憶里，唯一一次匹配他還跟人祖安大戰，從頭噴到尾，最後把人給罵退服了。
虞惜是真的服氣。
進去遊戲後，「橘子味小仙女」一直在跟連奕搭話，虞惜根本插不上嘴，乾脆閉上了嘴巴。
她還時不時來句「好厲害啊」、「哥哥，麼麼噠」，還總是搶人機。
虞惜心裡膈應，也不想為了這種事情吵架，就懶得開口了。
後來，連奕去攻對方的樓，就剩她和「橘子味小仙女」在原地。
好巧不巧的，後面摸過來一隊人。
「姐姐，保護我啊——」
她嚷嚷得虞惜頭大，腳步都聽不見了，忍不住喝了一句：「你能不能安靜點？
我聽不到腳步聲了。」
對方這才安靜下來。
虞惜也不指望她幫忙，跟人近戰打倒了對方兩個人，結果自己血量不足倒地了。
「橘子味小仙女」這時衝過來，補了兩個人頭，然後自顧自開始加血。
虞惜看到自己打倒的兩個人頭都到了對方那裡，心裡一陣煩躁。
再一看自己的血，已經見底了。
她的頭像灰了。
「你怎麼掛了？」
連奕攻城回來，看到狀態欄還愣了愣。
「啊，你怎麼掛了啊？」
「橘子味小仙女」也驚訝道，「對不起，我剛剛沒看到，我應該馬上扶你的。」
虞惜沒話講了，冷笑：「我跟你距離不到五米，你沒看到？
遇到敵人只會跑，搶人頭倒是積極，妹妹，牛逼牛逼。」
虞惜懶得廢話，直接下了線。
退出後，連奕也退了，發來組隊邀請。
虞惜點「拒絕」。
他又發過來。
虞惜煩了，直接下線。
微信里，消息「叮叮叮叮」傳過來：
【連奕：怎麼退了？
】
【連奕：你不喜歡她，我把她踢了就是了。
】
【連奕：上線！】
上你妹！
【虞惜：不玩了。
】
【虞惜：帶你的妹去吧！】
煞筆！
【連奕：什麼我的妹？
我又不是她。
】
【連奕：匹配到的。
】
【連奕：上線，快點！】
上你妹！
【虞惜：不玩了。
】
【虞惜：沒心情。
】
「你在跟人吵架嗎？
苦大仇深的。」
謝庭含笑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他在她旁邊的沙發里坐下。
真皮沙發往下陷了一陷。
虞惜嚇了一跳，連忙收起表情，抬頭看他：「沒啊。」
表情很真，比珍珠還真。
怕他還問，她決定掌握主動權：「你呢？
工作結束了？」
他點頭。
虞惜想起剛才的糟心事就煩，脫口而出：「能不能陪我玩遊戲啊？
我剛剛被一隊狗男女坑了。」
他一怔，失笑：「當然可以。」
他起身回辦公區拿了手機。
「有點冷。」
虞惜抱抱肩膀。
「我把暖氣調高點？」
「不要！那又會熱了。」
說完，她都覺得自己無理取鬧了。
誰知，他一點也不生氣，仍是好脾氣地提議：「那我去更衣室，給你拿一床被子，讓你抱著玩，好不好？」
她點頭如搗蒜：「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樣呀？」
「我猜的。」
他復又站起來，去了更衣間。
說是被子，其實只是厚一點的珊瑚絨毯。
謝庭利落地抖開，幫她蓋到身上，又細心地替她掖好被角。
印象里，只有父親小時候這樣照顧過她。
虞惜定定望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心裡寂靜無聲。
「怎麼這樣看著我？」
他察覺到她的視線，他保持著躬身的動作，和她近距離對視著。
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嵌在玉一樣的臉上，定定望著她。
距離太近了，熱息拂面，虞惜不能思考，只能像個小傻子一樣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謝庭是個想做就做的人，他低頭吻住了她。
「……謝總，上個季度的報表忽然……」門被人情急下撞開，原本火急火燎的Alan，楞在了門口。
虞惜受驚起身，把頭轉向窗外。
白白的耳垂，泛起一層紅暈。
她背對著門口走到了窗邊，故作淡定，一顆心已經跳得快要蹦出來了。
謝庭比她鎮定多了，問秘書：「Alan，什麼事？」
「季度報表出錯了……」Alan垂下頭，不敢多看。
遞上修正稿後，她飛快走了出去，順便把門給帶上了。
「啪」一聲，在室內略顯清晰。
原本還沒有多想，她這樣欲蓋彌彰，忽然就有了一種辦公室Play被發現的味道。
虞惜好想捂住臉。
此刻，她的手機響了。
虞惜如蒙大赦，連忙接通了：「餵——」
「你什麼意思啊？」
連奕的聲音在那頭特別明顯，「不接電話，不回信息，要絕交啊？」
虞惜被他沒頭沒尾的一句給弄蒙了，遲鈍了兩秒的腦子開始恢復運轉。
想起剛剛那個「橘子味小仙女」的腌臢事，她氣不打一處來：「你還有臉問我？」
她嗓門很大，像是為了驅散心頭那種奇妙感覺似的。
連奕沒想到她脾氣這麼大，氣勢立刻弱了：「……不會吧，以前我拉別的女生，你也沒這麼生氣啊……」
話到這裡頓了頓，他心裡忽然有了一種奇妙的猜想。
連奕心裡一動，有些眉飛色舞。
一個女生什麼情況下，不喜歡那個男生跟另外的女生接觸呢？
連奕想入非非，心情大好。
他咳嗽了兩聲，解釋道：「都說了我跟她不熟了，大不了以後不叫她了。」
「你喜歡跟煞筆玩是你的事情，別拉我謝謝。」
虞惜煩的不行。
要不是謝庭還在這裡，怕繼續尷尬，她真想立刻給他掛斷。
連奕說到這裡頓了頓，忽然道：「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虞惜愕然。
眼角的餘光看見謝庭朝她這裡望來，她下意識噴了回去：「瞎說什麼啊？
我吃你醋？
得了失心瘋了吧你！我不搞基！」
她直接給他掐了。
然後，看向謝庭。
「我一發小……腦子有坑。」
她弱弱解釋。
他點了點頭，唇角有她看不到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