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人間煙火12
虞惜心裡不停打著鼓, 就怕他問起她跟連奕的事情。
明明什麼都沒幹，心裡反而犯嘀咕起來, 有種莫名的心虛感。
儘管不願意承認, 她不得不承認——她在乎他，在乎他對她和其他人的看法。
於是，她弱弱道：「剛剛那個是我發小, 以前插科打諢慣了。」
謝庭沒什麼反應。
虞惜看他。
謝庭也轉過目光看她, 眼睛裡噙著笑意。
虞惜的臉不知怎麼就紅起來了：「……你笑什麼啊？」
謝庭：「你說我在笑什麼？」
虞惜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淦！自取其辱！
人家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她在這兒瞎解釋什麼？
虞惜鬱悶極了, 不再不討沒趣。
後來乘車回去, 她在車上還睡著了。
謝庭邊開車邊從後視鏡里打量她, 唇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揚。
他以往認識的女生里, 沒有她這樣的。
車到了住處樓下, 他泊好, 把她從副駕座抱了下去。
儘管已經儘量輕手輕腳，她還是驚醒了，下意識抱緊了他的脖子。
「吵醒你了？」
他語氣歉意。
虞惜搖頭：「沒有, 我自己醒來的。」
她還打了個哈欠。
上樓梯的路有點陡峭, 她害怕地摟緊他的脖子。
謝庭有心逗逗她：「有點重啊, 真怕我一個手抖不小心給你扔出去。
怎麼樣, 保險買齊了嗎？」
虞惜睜大了眼睛：「……你開玩笑的吧？」
回應她的是謝庭郎朗的笑聲。
……
回家後, 謝庭接到了秘書打來的電話，去了書房接聽。
出來時, 她已經在玩遊戲了, 一個人也挺自得其樂。
嗯, 適合放養，好養活。
有點小嬌氣, 又不至於太作——他忍不住笑道，放緩了腳步走過去。
虞惜嘴裡念叨：「這個遊戲，應該不是很難啊，我之前看他們玩挺簡單的啊，這操作起來怎麼這麼古怪呢，晃來晃去的……」
「因為你菜啊。」
他笑，在她面前彎下腰。
「說誰菜呢？」
她回頭，眼神有點危險。
他自然不怕，不過也懶得跟她掰扯，示弱道：「我菜我菜。」
「這還差不多。」
她眼睛亮了亮，思索，「我要吃番茄炒雞蛋、土豆燉排骨、青椒牛柳，還有……」
謝庭挑了挑眉。
她笑嘻嘻喊道：「老公，謝了——」
他一怔，呵呵笑道：「下次蹭飯可要收錢了啊，親兄弟明算帳，夫妻也一樣。
你老是這麼懶怎麼行？
這年頭，請個阿姨保姆也要錢呀。」
「略略略。」
他吃的不多，更多時候，好像是在欣賞她吃一樣。
虞惜就有些看不懂了：「不愛吃？」
「自己做的，有什麼好吃的？」
「可是味道不錯啊。」
她實誠地說。
他一怔，旋即笑道：「謝謝了。」
其實是因為他腸胃不好，而且，他這人挑，一般的食物不入口第三筷。
「過兩天就去見我爸媽吧。」
快吃完時，謝庭忽然道。
虞惜被噎了一下，差點嗆住，看向他。
似乎是在探尋他說的是真還是假。
謝庭笑道：「怎麼了？
不敢？」
目光里多少含著點兒挑釁的意味。
虞惜被激了一下，剛要開口反駁，很快意識過來這是他的計謀，臉色微微難看，彆扭道：「我還沒準備好。」
「你要怎麼準備啊？」
謝庭揶揄。
虞惜又被噎了一下。
這個人，似乎總能吃定她——她心裡鬱悶地想。
但是，這麼快去見謝庭的父母，她還是沒有想過的。
這種時候，誰不會緊張？
再厲害再優秀的人都會，何況是她這樣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虞惜心裡不免愁雲慘澹，更兼有忐忑。
謝庭轉身看她，把她懊惱躑躅的表情盡收眼底，笑意加深。
虞惜明白過來。
又涮她！
「……耍我很好玩嗎？」
「看你傻愣愣的，忍不住逗逗你。」
他笑了笑，完全無視她賭氣的樣子。
虞惜碰了個軟釘子，火發不出來了。
鬧過後，他又道：「不過，你確實該是見見我父母了，這也不全是玩笑話。」
「真的要去啊？」
虞惜心裡警鈴大作。
看她一副趕赴刑場的樣子，謝庭心裡就樂，更有意逗逗她：「怕什麼？
臭媳婦早晚要見公婆的。」
「說誰丑呢？
！」
「我丑我丑。」
她也就是隨口懟一句，到不會真的因為這點事跟他生氣。
不過，任是哪個女孩子，聽到別人說自己「丑」，那也是不能忍的。
何況，這人還是自己對象。
虞惜這麼好脾氣的人，多少還是有點生氣。
謝庭連忙一番哄勸，暗道自己過了，這事兒才揭過。
過兩天，兩人終是回了趟北京，見了見謝庭的父母。
謝家挺大，大院裡獨門獨棟，還是以前分配下來的老樓房，不是東邊新蓋的。
看著不起眼，能住這兒的，個個不是一般人家。
虞惜進去時，心裡還很忐忑。
看到謝庭自若地跟警衛交流，又給打照面的每個人介紹她是他女朋友，她才稍稍放鬆了一下。
進屋看到她父母后，一開始，她還挺拘謹的，可同在一張飯桌上吃了頓飯，聊了會兒，發現他父母都挺好相處的，似乎也沒有上面人的那種架子，她一顆心也就放下來。
謝庭的父親威嚴而深沉，話不怎麼多，母親倒是挺健談，長得漂亮，說話也漂亮，看著就是個八面玲瓏的妙人。
四十幾歲的人呢了，保養得很好，神態青春又活力，看上去像是三十多似的，臉上一絲皺紋也無。
虞惜覺得真不可思議。
她媽媽可比他媽媽看上去蒼老多了。
「老三這孩子，從小讓我寵壞了，你可多擔待著點兒。」
謝母笑道，拉著她的手說了好一番體己話。
虞惜多少有點尷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好在謝母是個會說話的，三言兩語就揭過，又開始跟她閒話家常，跟熟稔的後輩一樣，沒一點不自在，更別提刁難了。
虞惜來時想的那些場景，壓根沒有發生。
她在心裡暗道自己連續劇看多了，什麼年代了，還有「給你五百萬快點離開我兒子」的戲碼。
她反倒是說了很多謝庭小時候的趣事，連上樹掏鳥蛋、尿床那種事情都說了。
謝庭也不在意她損自己，跟父親說了說最近的形勢，發展意向等。
「這兩年行情不好，你也別太死磕。」
謝父道。
「知道，我都警醒著呢。」
他低頭吃菜，態度敷衍，顯然是不愛聽這些。
「給別人留條後路，就是給自己留後路。
你這麼無所不用其極，小心哪天陰溝裡翻船，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謝庭筷子一頓，眉梢微動。
謝父看他一眼，知道說到了他的心坎上。
否則，就算是如何語重心長，擺事實講道理，他也不會聽的。
都是成年人了，有分寸，他也點到即止，留給謝庭自己揣摩。
臨走的時候，謝庭還帶虞惜去禮堂看了電影。
工作日人不多，位置任挑，虞惜挑來挑去挑了後排的位置。
電影放到一半，謝庭回頭看她，笑：「坐得這麼端正幹什麼？
像小學生看教育片。」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虞惜氣惱道。
謝庭勾一下她的手指，把她細軟的手攥在了掌心裡。
一點一點的溫暖，從他手心傳來，虞惜在黑暗裡怔忡。
耳邊，聽得他淡淡道：「看電影吧。」
「……哦，好的。」
太安靜了，黑暗沒有帶來恐懼，反而瀰漫著別樣的溫馨。
她抿了抿唇，去看身邊人。
淡淡的光影投射在他臉上，還是那麼英俊。
她心裡竊喜，唇角的弧度一點點揚起來。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不得不承認，他一直都在吸引著她。
但是她不說，絕對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