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辭走後,柳茵茵拉著顧萱萱的手道:「福寧公主,你吃早飯了嗎?」
「吃了。」
「那我們就開始學橫笛了。」
……
一眨眼,快到了一個月。
散學後,一家人坐在了一起。
花廳中,陸凝婉問道:「萱萱,學橫笛開心嗎?」
顧萱萱點點頭,「開心!萱萱會吹了。」
說著,她就自信滿滿地拿起笛子吹了起來。
笛聲嘔啞嘲哳,像是水壺的水燒開了,聽不出調。
顧玉珏很想捂住耳朵。
別人吹笛子要錢,妹妹吹笛子要命啊!
陸凝婉的臉都青了。
這笛聲……真是聽不出一點天賦。
「萱萱,好了,不吹了。」她揉揉太陽穴。
顧萱萱收起笛子,她一臉期待地看著所有人,「萱萱吹得好嘛?」
眾人倒吸了口涼氣,實在不想昧著良心。
海棠思忖,小姐真是要長相有長相,要才藝有長相。
「萱萱,你吹得真好。」梁州辭閉眼夸。
陸凝婉責怪地瞥了他一眼。
就算是為了鼓勵孩子,也不能騙人啊。
「嘿嘿,便宜爹真有眼光。」顧萱萱露出一排潔白的牙。
就在這時,周鶴從茅房的方向急吼吼的小跑過來,他東張西望道:「哪裡的燒水壺燒開了?剛才真是急死我了,水是不是都滾出來了?!」
眾人:!!!
顧澤熙沖他擠擠眼,「你聽錯了,沒有燒水。」
「對,沒燒水。」陸凝婉連忙應和。
周鶴正色道:「不可能,方才好大的聲音,就是從花廳傳出來的。那燒水壺聲音還有點怪裡怪氣,像小孩子哭。」
陸凝婉擔憂地看向顧萱萱。
果不其然,下一秒,顧萱萱掉小珍珠了。「嗚嗚嗚嗚……」
【臭周鶴瞧不起萱萱!】
【萱萱明明吹得這麼好!】
海棠翻了個白眼,好了,這次真的是小孩子哭了。
梁州辭、顧澤熙、顧玉珏一臉「你滿意了」的表情埋怨地看著周鶴。
周鶴一臉懵,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他做錯什麼了嗎?
陸凝婉心疼的摟著女兒,她溫柔地給萱萱擦眼淚,「萱萱,不哭了。」
「娘親,萱萱吹得真的很差嗎?」她的小臉蛋都哭紅了。
陸凝婉道:「萱萱才剛學,吹成這樣已經很好了。」
今日皇上還派人來,說過幾日給萱萱辦生辰宴,讓萱萱當眾表演一個。
現在看來不用了!
完全拿不出手啊。
顧萱萱用手背揩去眼角的淚,吸吸鼻子,「既然娘親這麼喜歡,那萱萱每天都吹給娘親聽。」
陸凝婉慈祥的臉險些裂開,她如遭雷劈。
「不用了,萱萱,你喜歡柳先生嗎?」她連忙轉移話題。
顧萱萱撓撓小臉蛋,「嗯……柳先生好奇怪。」
「娘親給萱萱做什麼好吃的,她就給萱萱做什麼。她說娘親管教萱萱太嚴厲,是不是得了更年期。」
「她還總問萱萱,她好不好看,便宜爹喜歡吃什麼,看什麼書,還讓萱萱帶著她跟便宜爹出宮玩。」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單純地看著陸凝婉。
顧澤熙、顧玉珏的心咯噔一響,連忙看向娘親。
梁州辭的臉色當即黑沉下來,他慌張道:「阿婉,我沒有跟她出宮遊玩過!我對柳茵茵未曾有過逾矩。每日送萱萱上課時,我只是過問萱萱學業情況,隨後就走了。」
陸凝婉杏眼弧度渾圓,她坦然道:「明日我親自送萱萱上課。」
梁州辭捉住她的手,他歉疚地說:「阿婉,我能處理好,你身子不方便,別出門了。」
真氣人!
他好不容易才追求到阿婉!
為什麼柳茵茵要害他!
要是阿婉把他當作第二個顧江流怎麼辦?
該死!
她冷冽地瞥了他一眼,「跟你無關,我咽不下這口氣。」
「……」梁州辭的眼神有點受傷,他像極了委屈的大狗狗,眼尾都垂了下去。
「我尊敬信任柳茵茵,把女兒交給她教導,精心為她備了束脩,可她卻挑撥離間我跟萱萱的母女關係,還詆毀侮辱我。」陸凝婉眼底閃過怒色。
真心餵狗的感覺,她不想體會第二遍了。
她不喜歡以身份壓人,可別人都騎到她頭上了,再不出手,就只有被人在頭上拉屎拉尿的份兒。
她可是聖上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柳茵茵一個九品司樂怎麼敢編排她的?
顧萱萱懵懂道:「娘親不高興了嗎?」
「娘親要給萱萱換個先生了。」陸凝婉擠出笑。
她的笑容略帶鋒芒,臉上透著不可忽略的寒意。
「唔……」顧萱萱表示知道了。
「萱萱難道捨不得柳茵茵?」陸凝婉心軟地問。
畢竟萱萱還小,雖然她身懷神通,但還不能理解成年人之間的彎彎繞繞。
在她心裡,柳茵茵只是一個對她還不錯,但是為人奇怪的老師罷了。
顧萱萱的表情沒有變化,「沒有啊。」
【萱萱才不傻呢。】
【學生怎麼可能會喜歡老師?】
【這不相當於拉磨的驢,喜歡上了抽它鞭子的長工?】
眾人無言以對。
顧玉珏欣賞地看著妹妹。
妹妹太聰明了,形容得好到位哦。
陸凝婉鬆了口氣。
……
翌日。
陸凝婉穿著輕便的誥命服制,親自送萱萱去東宮上課。
因為有公主的玉佩,所以一路暢行無阻。
顧萱萱被安排在西殿學習,陸凝婉拉著顧萱萱才進門,柳茵茵就來了。
她今日化了濃艷的妝,身上的香粉味沖鼻子。
看到來人,柳茵茵粉面含春的臉霎時沉了下去,她皮笑肉不笑道:「見過陸夫人,夫人身子這麼重了,怎麼還親自送公主上課?」
「我想來看看萱萱的先生。」陸凝婉面無表情地說。
柳茵茵輕笑,「夫人放心,我對公主不敢怠慢,梁首輔都誇我教學仔細。」
陸凝婉在心裡冷笑,「今後萱萱要換先生了,這段日子勞煩柳大人了。」
此話一出,柳茵茵的笑臉再也維持不住,她眼中儘是不甘,「為何!?」
「沒有原因,非要個原因的話,柳大人不如問問自己。」陸凝婉淡淡道。
柳茵茵的眼底流露出恨意,「我要見梁首輔,梁首輔親自跟我說,我才認。」
「梁州辭認不認重要嗎?萱萱是我的女兒。柳大人一定要不給自己留體面嗎?」她四兩撥千斤地反問。
柳茵茵的手在輕顫,麵皮燒得滾燙,她的目光流轉到顧萱萱身上。
她像是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公主!您也想換先生嗎?您也不想讓我教嗎?」
柳茵茵蹲下身子,雙手鄭重地握住顧萱萱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