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蕭祈禛心裡很不是滋味。
蕭雲深是個聰慧的孩子，學問不輸璟行。
有這樣的娘親，真是可惜了。
「父皇，是不是我不夠好，所以娘親才討厭我？」蕭雲深真的想不通。
蕭祈禛揉揉他的腦袋，「雲深，母親愛孩子是不需要理由的。」
蕭雲深沉默了。
「皇上爹爹，今天是四哥的生辰，我們陪四哥過生日吧。」顧萱萱提議。
【四哥一輩子都沒好好過過生日呢。】
【每次四哥過生日，慧嬪都會請朱大常來，生日的主角莫名其妙就變成朱大常了。】
【每年的長壽麵也都是朱大常先吃。】
思及此，顧萱萱氣憤地跺了跺腳。
「好，今年的生辰，朕陪雲深過。」蕭祈禛承諾般說道。
蕭雲深的眼中有晶瑩在浮動，他怔了怔，似乎有些受寵若驚。
「好耶，可以吃席了。」顧萱萱的眼睛笑成了彎月牙。
蕭璟行：……
師姐怎麼比蕭雲深還高興？
蕭祈禛命御膳房準備了生辰宴，十八道菜端上了桌。
菜餚豐盛，盤中的雕花栩栩如生，席面很是壯觀。
顧萱萱一直在咽口水，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她的小臉滿是興奮，高興得就像過年了。
蕭雲深坐在蕭祈禛的身邊，眼睛時不時往殿外張望，有些心不在焉。
「四弟，你不高興嗎？」蕭璟行率先發現了他表情的僵硬。
蕭雲深搖頭，「沒有。」
「四哥，你在想什麼？」顧萱萱問。
蕭祈禛質問的目光也落在他的臉上。
蕭雲深吞吞吐吐道：「我來這裡沒有跟母妃說，我怕母妃擔心……」
席面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蕭祈禛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放心吧，慧嬪早就把你忘了，她忙著討好朱大常跟她弟弟呢。」顧萱萱道。
蕭雲深蹙著眉，「可是……」
「慧嬪如果擔心你，早就派人找你了呀。」顧萱萱打斷他的話。
蕭雲深垂下頭，默默地吃起了眼淚拌麵。
這些道理他何嘗不懂？
可他總是想給自己一線希望，顯得自己沒那麼可憐。
用完晚膳，蕭璟行從私庫里拿出上好的毛筆跟硯台，「四弟，你做學問很認真，這個送你了。」
「都是給我的嘛？」蕭雲深吸吸鼻子。
「不然呢？孤還有其他的四弟嗎？」蕭璟行疑惑地問。
蕭雲深接過硯台跟毛筆，忍淚道：「謝謝。」
顧萱萱學著段旭的模樣，無奈地搖搖頭。【真可憐呦。】
【因為四哥從小到大的所有禮物都被慧嬪一分為二給了朱大常，久而久之，他就覺得自己不配得到好東西。】
蕭祈禛臉色黑沉得簡直要滴水。
他真想砍了慧嬪的頭。
可是師出無名，蕭雲深不站出來指認慧嬪的話，他就沒有理由動手。
不過雖然動不了慧嬪，其他人還是可以動的。
「四哥，這個給你。」顧萱萱從包里拿出幾顆珍珠，放在他手心。
【萱萱別的沒有，珍珠管夠！】
「謝謝萱萱。」蕭雲深笑道。
蕭祈禛揉揉他的腦袋，慎重道：「雲深，朕給你一個願望，只要合理，無論什麼願望都可以。」
「謝謝父皇。」蕭雲深的聲音喑啞。
華燈初上，蕭祈禛確定顧萱萱沒有生病，便先行回御書房批改奏摺了。
蕭雲深被蕭璟行留在了東宮。
他形單影隻地坐在宮殿外的台階上，捧著小臉，失神地望著門口。
顧萱萱坐在他身邊，「四哥，你想要什麼願望啊？」
「……」蕭雲深不語。
蕭璟行用披風包裹住顧萱萱，又把另一件披風遞給蕭雲深，「萱萱，你讓四弟自己想想吧。」
「哦。」
次日清晨，太陽才剛升起來，顧萱萱就被送來東宮上課了。
她前腳才到，後腳慧嬪就來了。
蕭璟行帶著蕭雲深一同出來接見。
慧嬪福福身，笑容溫婉得體，「見過太子殿下，臣妾想接雲深回宮，昨日雲深多謝殿下照顧了。」
「四弟，你說呢？」蕭璟行側過臉看蕭雲深。
顧萱萱噘著嘴，她質問道：「你昨天怎麼不來接四哥？」
「我、我聽說他去了東宮，就想著不打擾他們兄弟團聚了。」慧嬪溫吞地說。
「我還以為你一直陪著你弟弟跟你侄子，把四哥忘了呢。」顧萱萱抱著胳膊諷刺。
慧嬪的臉都綠了，她的目光冷冷刺向蕭雲深，「雲深，走吧，別給太子添麻煩。」
蕭雲深走上前，他的眼神有點冷又像是剛哭過，滿是絕望。
總之跟以往很不同。
慧嬪覺得他的眼神很陌生。
她撇撇嘴，不悅地低聲開口：「快走吧！昨日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快跟我去找你父皇求情，他居然把你舅舅發配去了邊地！不就是貪了一點點錢嗎？至於這麼狠？」
慧嬪伸出手，正想拉住蕭雲深的手，可蕭雲深卻後退了一步。
「母妃，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蕭雲深抬起頭，紅著眼發問。
慧嬪不耐煩道：「雲深，你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我偏頭痛，還說些有的沒的？快跟我去御書房，給你舅舅求情！」
蕭雲深的嘴唇都在顫抖，「除了舅舅，母妃就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
「沒有！」慧嬪的臉變得扭曲，「你知不知道娘舅跟你才是最親的，其他人都靠不住！母妃都是為你好！」
顧萱萱氣鼓鼓道：「昨天是四哥的生辰，你打四哥，還罰四哥下跪！」
慧嬪一愣，鐵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不就是生辰？明年不照樣能過？再說了，你的生日是我的苦日子，有什麼好慶祝的？」
這番話，讓蕭雲深的心像是捅進了一把刀子。
他突然覺得他的出生，就是用來還債的，他根本不配被愛。
「娘娘，聽說昨晚皇上許了四皇子一個心愿。或許可以用心愿救舅老爺一命。」嬤嬤附在慧嬪耳邊說道。
慧嬪像是吃了定心丸，臉色好轉，「雲深，別鬧了！救了舅舅，我就給你補一個生辰宴。」
話音剛落，蕭雲深忽而看向顧萱萱。
他的臉上寫滿了堅定，「萱萱，我知道我想要什麼願望了。」
語畢，他朝東宮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