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凝婉遠遠看見了這一幕，黛眉擰在了一起，神色變得不善。
她牽著顧萱萱走了過去。
婦人正是沈言之的母親胡雪霞。
胡雪霞面無表情，眼神流露幾分不屑，「你弟弟想買汗血寶馬，就缺兩根金條！我養你這麼大，只是問你要點錢罷了，你都捨不得？」
「娘，今天是你的生辰，公主特意帶你來遊玩，你提這些事幹什麼？」沈言之嘆了口氣。
胡雪霞眼神狠狠一瞥，像要吃人，「我要走，行之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場面，我哪配來這裡享受？」
她作勢要走。
萬聖心累地說：「婆婆，我立即請小叔進宮，你別走。」
「好吧，既然公主開口，我也不能駁了您的面子。」胡雪霞一副為難的模樣，可眼中卻盛著欣喜。
陸凝婉看見好友遇上了這樣難纏的婆母，神情憤憤。
萬聖看到陸凝婉、顧萱萱，愁苦的臉瞬間綻放光彩。「萱萱！」
「乾娘！」顧萱萱跑過去，撲到萬聖大腿上。
萬聖抱起顧萱萱，吧唧親了口她軟撲撲的臉蛋，「聽皇兄說，萱萱昨天又立了大功，萱萱真棒。」
「嘿嘿嘿。」顧萱萱的眼睛笑成了一對彎月牙。
胡雪霞的鼻腔中發出不屑的冷嘁，「公主跟言之也該要個孩子了，只可惜言之從小身體就弱。都三年了，公主肚子還沒動靜。」
此話一出，周圍聊天的聲音頓時降低，其他妃嬪、宮人都悄悄看他們。
沈言之急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娘，大庭廣眾，你說這個作甚？還有孩子在呢。」
「我只是怕你耽誤公主。」胡雪霞冷笑。
沈言之雙眼泛紅，萬聖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
陸凝婉都看不過去。
誰家的母親不偏心自己的孩子？可胡雪霞倒好，故意當眾下自己兒子的面子。
不一會兒，沈行之被侍衛帶了過來。
胡雪霞看到沈行之，立馬迎了上去，臉都笑成了菊花，「誒呦，行之，你來了！你看看這靈囿多氣派，多好看啊。」
「娘。」沈行之沖胡雪霞比了一個錢的手勢。
胡雪霞一臉的勢在必得，「放心，包在娘身上！兩根金條罷了，他娶了公主，難道還出不起？」
他們的聲音不大不小。
絕對是故意讓沈言之聽見的。
「萬聖，對不起，我讓你丟臉了……」沈言之的臉都快抬不起來了。
別的男人都能給女人寬厚的肩膀依靠，可他什麼都不能給萬聖也就罷了，還有個吸血的家庭。
娶了萬聖后，皇上保留了他的官職，但他就是一個小官員，俸祿很少。
再加上他平日幾乎不花萬聖的錢，所以兩根金條，他也是拿不出來的。
「傻瓜。」萬聖安撫性地輕拍他的背
顧萱萱咂舌，【可憐呦，沈言之很缺愛，以為討好臭老太婆就能得到母愛。】
【可老太婆卻變本加厲，奪走沈言之所有的房產跟錢給小兒子。】
【最後沈言之年紀輕輕就有了心病，在四十歲那年割腕自殺了。】
【他以為老太婆會後悔，可老太婆卻在他屍體前罵他晦氣，衝撞了沈行之的運氣。】
沈言之是朝廷官員，他自然也能聽見顧萱萱的心聲。
他的雙眼一怔。
四十歲那年他就會割腕？
今年他都三十七歲了！
他不能得心病，他要是自殺了，萬聖該怎麼辦？
陸凝婉也憐憫地望著沈言之，他真的好慘。
「他是親生的嗎？」她小聲呢喃。
顧萱萱使勁點頭，「是！」
【正因為他是胡雪霞親生的，所以才更鬱悶。】
【為什麼都是親生的，待遇卻天差地別。】
萬聖湊在陸凝婉耳邊說：「其實這點小錢也沒什麼，但是我就是看不過去。沈言之成親前，每個月的俸祿都被他娘給他弟弟了，要不是娶了我，沈言之肯定還一窮二白。」
沈言之抿著唇，可心潮正在翻騰，他在思考如何處理他跟娘的關係。
忽的，靈囿變得安靜起來。
所有人紛紛下跪行禮。
顧萱萱還沒轉身，就被抱了起來。
「萱萱！」蕭祈禛從身後抱起了顧萱萱，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對自己。
「皇上爹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誒！」他一臉慈祥，「朕讓馴獸師來表演了，朕跟你一起看。」
「好！」
高台上，蕭祈禛抱著顧萱萱坐在正中間。
陸凝婉、萬聖以及其他妃嬪、皇子坐在兩側。
馴獸場中，五官深邃，長相精緻的馴獸女拿著鞭子在獅子、老虎、棕熊身上抽打。
老虎鑽火圈、獅子推箱子、棕熊跳舞……
馴獸女的身姿妖嬈，她時不時朝著高台的方向拋媚眼。
只是，這媚眼是對著沈言之的方向拋的。
表演很精彩，可鞭子啪啪打在動物身上，顧萱萱的心也隱隱作痛。
所有人看得津津有味，可顧萱萱卻撅起了小嘴，還用手捂眼睛。
「好！」
全場喝彩，鼓掌聲一片。
很多小皇子都連連誇讚馴獸女漂亮、英勇，看她的眼神滿是崇拜。
蕭祈禛也頗為讚賞的鼓掌，「不錯！」
他低下頭，想要問萱萱喜歡嗎，可卻看到她捂著臉。
「怎麼了？萱萱害怕這些野獸？」蕭祈禛問。
顧萱萱噘著嘴，一字一頓道：「皇上爹爹，這是虐待動物。」
「萱萱不喜歡！」
「禁止動物表演！」
蕭祈禛看著她埋怨的小臉，心咯噔一響。
他好心辦壞事了！
萱萱是白澤，四捨五入，這些動物也算是萱萱的同類？
用鞭子抽來抽去，的確不合適。
「好好好，禁止動物表演。」蕭祈禛擺擺手，示意關閉馴獸場。
馴獸師儘管一臉失落，可還是麻利地將動物關進鐵籠，鎖起了場子。
「萱萱，我們一起去看孔雀開屏吧。」五皇子道。
顧萱萱從蕭祈禛的腿上滑下來，「好啊。」
他們跑到高台下。
正巧胡雪霞跟馴獸女正在角落說話。
「都靠你了，事成之後還有重謝。」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顧萱萱跟五皇子都很懵，但很快就忘了這件事。
孔雀園。
五皇子為了吸引孔雀開屏，雙手叉腰，揮動著臂膀。「咯咯咯……」
「萱萱，聽說公孔雀看見喜歡的母孔雀就會開屏！」
顧萱萱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可是你像老母雞……」
孔雀都嫌棄的瞥著五皇子，避得遠遠的。
啊——
一聲柔軟的驚呼從熊園傳來。
「救命啊，駙馬非禮我！不要啊……」
聞聲，陸凝婉跟萬聖先後跑了過去。
緊接著，蕭祈禛帶著妃嬪、皇子都來了。
角落裡，馴獸女的領口被扯開，露出紅色肚兜，她的髮髻散亂，嘴上的口脂都花了。
沈言之怒吼：「我沒有！」
「你為何要害我？」他指著馴獸女咆哮。
「我可是女人，我會用清白開玩笑嗎？駙馬，你敢做不敢當，還是不是男人？」馴獸女捂著胸口淒淒地哭訴。
霎時，周圍的妃嬪、宮女看沈言之的眼神都帶著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