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咋這麼痛呢?」杜采歌迷迷糊糊,「眼皮子也這麼重!」
「我到底在幹嘛?現在正在拍攝期間,我好像沒喝酒吧?」他感覺眼皮就像被502膠水粘住了一樣,胃裡面在翻江倒海。
不小心打了個嗝,一股酸水沖了上來,還混合著一些其他莫名的難聞氣味,杜采歌差點被自己嘴裡的味道給熏暈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應該不是酒。
在此刻,思維變得如此費勁,就像在水裡行走一般,遇到了極大的阻力。
又像是小時候試圖幫媽媽理清亂成一團的毛線,結果越理越亂。
好不容易才理出一個頭緒。
「我應該是在拍新戲啊……沒錯,我正在片場,拍新戲,那部5個億投資的大製作。」
「發生了什麼來著?對了……我記得眼前一黑,然後好像從導演椅上摔下來了。那我現在在哪裡?」
眼睛終於勉強睜開了一條縫,借著從沒遮擋嚴實的窗簾處透進來的一點微弱燈光,杜采歌確認了:自己不在醫院。
再勉強扭頭看了看房間布局,怎麼看也不像是酒店房間。
「我該不會是被劇組裡哪個女的給潛了吧?利敏、劉毓、鄧卓茵那幾個一直都想睡我來著……」
杜采歌一驚,馬上就想坐起。可是卻渾身軟綿綿的,身體虛得仿佛剛剛來過7次,沒有半點力氣,「坐起」這個動作,在平時是如此簡單,毫不費勁,可現在卻有點難住他了。
他伸手往旁邊一摸,還好,是空的,並沒有一個光溜溜的女人。
「不行,得趕緊離開!天知道有沒有陷阱。新戲剛開拍,劇組不能鬧緋聞。」鬆懈了片刻後,杜采歌突然想道。他其實很想躺下繼續睡,但是這個念頭讓他振奮了一點,他勉強翻了個身,滾下床。
冰涼的木地板和膝蓋處的疼痛讓他稍稍清醒了一點。
杜采歌抬起手,在自己臉頰側的嫩肉處掐了一把,「不行,不能睡,趕緊地,離開這裡!」
這時他的目光瞥過床頭櫃,上面放著兩個白色的藥瓶子。
杜采歌伸手拿起,輕輕一晃,都是空的。
他費力地將眼睛再睜大一點,想看清藥瓶上的字。
兩個藥瓶子上面都是英文。
杜采歌的英文其實不錯,雖然只在讀研期間考了個六級,沒繼續去往上考,但是也可以和國際友人談笑風生,出席電影節用英語發表獲獎宣言,閱讀幾本英文的大部頭也沒問題。
然而這時他的視線非常模糊,而光線又很暗,他只勉強看到幾個比較大的字母。
一個藥瓶上寫著:「Clomipramine」。
這是什麼藥?
他又看向另一個藥瓶,最醒目部位的單詞要短一點。「Diazepam」。
杜采歌現在腦袋裡像是一堆漿糊在流動,沒法集中注意思考。
他直覺這兩個藥名很重要,但是卻只想睡覺。
「呼~嚕」杜采歌條件反射地抬頭,然後才意識到,他是被自己的鼾聲驚醒的。
剛剛他竟然坐在冰涼的木地板上睡著了,也不知睡著了多久。
不行,得趕緊走了。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只穿著一套睡衣。地步上沒有東西。
再看一眼床上,也沒有自己的衣服。
他扶著床,吃力地站起,一步一挨地繞到床的另一頭,鬆了口氣。
地上有疊放得整整齊齊的外衣、外褲。
「好像不是我的衣服?」杜采歌遲鈍地想著。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各種曾經聽聞的仙人跳故事浮現在他腦海,催著他趕緊離開。
「希望樓下沒有狗仔……」杜采歌嘟噥著,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在鑰匙聲中穿起了膝蓋處有個破洞的牛仔褲。
這真不是我的穿衣風格啊……杜采歌手指笨拙地系好皮帶,用力揉了揉臉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披上咖啡色的棉夾克。
「咦,怎麼都是這麼厚的衣褲……我記得還是夏天吧?」杜采歌后知後覺地想著。而且,衣褲都非常合身,好像是給自己量身訂製的。
他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在走到房間門口時,手指摸索了一陣,終於按下一個開關,燈亮了起來。
刺眼的光線讓他立刻閉眼、躲閃。
過了一會,好不容易適應了,他重新睜開眼睛,視線仍然模糊,但走路沒有問題。
但問題是……為什麼走路這麼晃晃蕩盪,感覺控制不住肌肉,失去了平衡感……嘴裡分明沒有酒味啊。
杜采歌走到客廳,只掃了一眼。
粗看去,這是一個裝修非常豪華,但沒有什麼擺件和掛件的客廳,他實在想不起在哪見過類似的房子。
這究竟是誰的家?
「有人麼?」杜采歌用力喊道。
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很小。
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有人麼?」杜采歌沒有開燈,又喊了一句。
屋裡別的部位都在黑暗中沉默著。
這個時候要是真有人回答,那就太驚悚了,說不定會發展為恐怖片現場。
杜采歌用遲鈍的腦袋想了想,決定還是趕緊離開算了。
他在門口玄關處找了半天,沒有找到自己的鞋,最後只能嫌棄地挑了一雙褐色的舊毛皮鞋穿上,一邊穿一邊祈禱對方沒有腳氣。
不過出乎意料,這雙鞋挺合腳。就好像已經被自己穿過無數次一樣。
打開房門,杜采歌一頭沖了出去,外面的公共區域亮著微弱的LED燈。
一股冷風不知從何處鑽來,順著杜采歌沒有拉好拉鏈的夾克吹進去,讓杜采歌被凍得一縮,人也清醒了一點。
「見鬼的,明明是夏天,咋這麼冷?」他迅速拉好拉鏈,然後反手關上門,然後跌跌撞撞過去按下電梯按鈕。
到了樓下大堂,杜采歌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還是感到很陌生。
推門出去後,他左顧右盼一番,然後隨意挑了個方向,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心想等到了外面就叫輛的士回去。
當頭一輪明月,有幾點稀疏星辰,一閃一閃,並不漂亮,只顯得冷清。
杜采歌也不懂得怎麼根據月亮的高度來判斷時間,只是看了看周圍幾棟住宅,大部分窗戶後面都已經沒了燈光。
要麼是這個小區入住率很低,要麼是已經夜深了。
「我靠,太冷了吧!」杜采歌發現自己呼出的白氣都有結冰的跡象。
外面的冷空氣刺激著他的皮膚,但他的腦袋裡還是一團漿糊,眼皮子很重,只想往路邊一躺,先睡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