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耶其實一開始並不想來看這部「The Longly Master」。
那次在科利迪奧的豪宅里,他與海明威的初遇並不是那麼美妙。
梅耶是個驕傲的人。
他自認為是好萊塢最好的導演。
至於大華人?大華人也會拍電影嗎?
所以當聽到海明威拒絕把《冰與火之歌》的電影改編版權賣給他,並且拒絕的理由是,「有可能我自己會來拍這個故事,所以抱歉了,梅耶先生。當然,如果我改變主意了,我會通知你的。」
梅耶只感到荒唐可笑。
認為這只不過是某種推脫之辭。
當「The Longly Master」在西方世界上映,取得了不錯的首映成績,包括接下來幾天都有不錯的口碑和市場表現時,梅耶覺得那個億萬富翁一定是買票房了。
當「The Longly Master」被各影評人給出好評,排片增加,票房增速驚人時,梅耶心想,都是看新鮮、看熱鬧的。
大華人會拍什麼電影?就像是說黑人懂數學一樣,是個笑話而已。
這並不是種族歧視,梅耶絕對沒有種族歧視,他就是那種,最討厭種族主義者和黑人的好傢夥。
他並不歧視大華人,他覺得大華人很聰明,數學和物理很好,適合做基礎科研工作。
但是藝術?天吶,還是不要勉強那些可憐的大華國人了,他們懂什麼藝術?
所以從那個時候起,梅耶就一直很好奇兼困惑。
一方面,他認定大華人不會拍電影。
另一方面,「The Longly Master」的火爆不是作假。
網絡上,影迷們鋪天蓋地的討論和稱讚不是作假的,絕非是水軍;從各個角度去分析、解讀電影的帖子也是成千上萬。
所以,這究竟是怎樣一部電影呢?
現在據說「The Longly Master」已經快要下畫了。
這部電影已經上映了一個月時間,聽說在大華本土還會繼續上映20來天,但是在海外的話,陸陸續續已經開始下畫了。
現在不看,就來不及了。
至於以後會有DVD和在線點播……梅耶認為,這樣的動作電影,必須在電影院觀看才能感受到其中的精髓。
影廳里人並不多。
只坐了大約50%。
所以顯得有些空空蕩蕩。
只有中間部分坐滿了人,其餘位置的人稀稀拉拉。
有的人是和梅耶一樣,買不到中間座位的票,所以買了別的座位。
也有的或許就是想坐在無人注意到的角落干點什麼——梅耶有些惡意地想。
當然他也知道這不太可能。
畢竟,這是一部PG級的電影,按照星條國的電影分級制度,意味著這是一部近乎於合家歡的電影。
13歲以下兒童都可以在父母的陪同下觀影。
受眾非常的廣。
聽說之前有競爭對手去遊說電影協會,將這部電影歸類到PG-13(特別輔導級,建議13歲後兒童觀看)甚至R級(限制級,建議17歲以上觀看)。
不過華納兄弟影業也不是什么小公司,自然不可能讓對手稱心如意。
地球上,「浪客劍心」那種在美國上映都可以拿到PG級。
從血腥程度上來說,「浪客劍心」可是遠遠超過了「武林」的。
梅耶本來有點瞧不上這空蕩蕩的影廳,覺得上座率太低了。
但是想一想,這是一部已經快要下畫的電影……如此上座率就有點恐怖了。
「不過這是黃金時段。」梅耶安慰自己。
黃金時段,只有這樣的上座率,丟人。
但是……畢竟這是一部已經上映一個多月的電影了。
梅耶的情緒在坐過山車。
很快,電影開場了。
梅耶是專業的,自然從一開始就打起精神,就算電影不好看,他也要認真地看完,總結、分析。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不需要強行打起精神。
與以前看那些外國電影(特別是大華電影)時不一樣。
他絲毫也沒感到晦澀難懂,也沒有覺得電影裡這些東方人的腦迴路難以理解。
這是一個簡單的故事,簡單卻又扣人心弦,通俗易懂的同時又讓人不會覺得太幼稚、不會覺得有違邏輯。
人物的形象還算飽滿,讓人印象深刻。
當然這些都是基礎。
如果僅僅做到了這些,這部電影的票房也會不錯,但也僅僅會停留在不錯。
真正讓這部電影票房大爆的,是那些無比精彩的打鬥鏡頭。
梅耶沉默著,沒有像旁邊的觀眾一樣大呼小叫,但他同樣是看得全神貫注。
他在看別人的電影時,往往會習慣性地思考:這個鏡頭是如何實現的?這個機位的選擇有什麼玄妙?這個畫面的處理是不是能更好一點?
但是今晚,此刻,他完全沉浸在劇情中、沉浸在震撼的體驗中。
他忘了自己是一個導演,就像是回到了十來歲的時候,貓著腰從售票員的眼皮子底下鑽進影廳的後門,偷偷地蹲在座位的過道里看完一場電影。
那時候,他接觸到了精彩刺激的動作片,看著熒幕上那些超人一樣的英雄,他的心裡充滿憧憬。
一眨眼功夫,他就長大了。
他開始自己去拍攝這些電影,作為導演、
於是他知道,觀眾們眼中的硬漢英雄,在現實生活里或許是個愛哭鼻子的娘炮。
於是他知道,有許多緊張刺激的鏡頭,比如主角單手吊在摩天大廈的邊緣,掉下去就會粉身碎骨的那種,其實拍攝的時候只是在一個1米深的小水池邊。
於是他知道,熒幕上那些孤膽英雄,大殺四方,拳拳到肉,一腳飛腿把人踢飛,其實可能不是真的用腳踢的——腳抬不了那麼高,而是用手套著一雙鞋子「踢」的,而飛出去的演員也是被威亞吊著往後飛退……
當光影的魔術被拆穿,看起來就沒什麼意思了。
所以雖然他自己也很擅長拍動作片,但他看別的導演拍攝的動作片,已經不太看得下去了。
每次看到一個打鬥鏡頭,他的腦海里都會自動開始分析,解析,猜測這個鏡頭是怎麼拍攝的。
而沒法像那些啥也不懂的觀眾一樣,看得那麼入迷,沉浸在導演為他們編織的幻想世界裡。
但是,此刻,他終於又找到了久違的觀影的樂趣。
雖然他的表情依然很欠揍,但那是習慣而已。
他的心,其實已經跟著電影的劇情而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