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晗寶寶,乖乖小徒兒,要不要師傅抱?師傅的懷抱可比太真那個冰塊熱多了。」入了秘境,雷蕭真人還在堅持不懈將小徒弟從太明真人那「誘拐」回來,只是笑容當真怎麼看怎麼猥瑣。
然他大獻殷勤的小糰子左瞧瞧右瞧瞧,扭頭緊抱他口中的冰塊,似不願再看他。
此次隨行的幾位天辰宗弟子不忍直視,小心對知漪道:「小師叔,雷蕭真人只是太喜愛你,別害怕。」
知漪點點頭,小手扒著不離宣帝肩膀,叫旁人暗暗聳肩,猜測是真被雷蕭真人嚇著了。
不是他們大逆不道,實在是……雷蕭真人這模樣,太像不懷好意的人販子了。便是他們,也不願天真可愛的小師叔落入雷蕭真人手中,相較起來,人冷話不多的太明真人著實可靠許多。
誘拐不成,其他宗門之人又以陸續進入秘境,雷蕭真人只得拂袖,冷哼一聲瞪向宣帝。
宣帝半點目光也未施捨,一手輕撫知漪腦袋,邊淡聲道:「你們手中各有兩道符,若遇到危險便可捏碎告訴我和雷蕭真人,必在三息趕到。秘境之中,無論你們是結伴而行或單獨行動都行。秘境是為磨練你們,我們不會貼身跟隨,散吧。」
「是。」
那些弟子散了,雷蕭真人卻未離開,宣帝目光淡淡瞥去,雷蕭真人一怔,隨即怒道:「看著本真人做什麼?我可不是那些弟子,我去哪兒還要由你來決定麼?」
「嗯。」宣帝抱著人徑直邁入密林。
雷蕭真人跳腳,緊跟而上,「你一個『嗯』是什麼意思?如此敷衍?我問你,你堅持帶雲晗入秘境到底是為何意?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此次霧峰秘境危險,如果我的乖徒兒掉了一根頭髮,我雷蕭第一個先拔光你這老道的毛!」
「聒噪。」宣帝換了個姿勢抱人,「她睡了。」
雷蕭真人一頓,垂眼望去,果然對方懷中的小不點已經小臉趴在肩頭,氣息沉穩,已陷入沉睡。
「你施法讓她睡的?」雷蕭下意識放輕聲音,疑惑道,「你……是不是知道霧峰秘境內有什麼?而且和雲晗有關?」
「霧蓮。」宣帝留下一詞輕飄飄走遠。
霧蓮……雷蕭真人沉思,忽然靈光一閃,憶起古書所言霧蓮的功效。
霧蓮是一種珍稀靈藥,但對他們修煉並沒什麼用處,真正的功效是單獨對於女子。太明想摘霧蓮莫非是為了雲晗?可是雲晗如今不過兩歲多而已……又難不成,太明已經把雲晗當成了道侶,在為未來打算了?
思及此,雷蕭真人快步而上,痛心疾首道:「太明,你莫不是真的將雲晗……別忘了雲晗歲數與你相差幾千年,等你飛升了她都不知是何境界。往日你一人修煉不是好好的?天道註定又如何,不管便是。雲晗天資卓絕,是為天道寵兒,你千萬莫毀了她。讓她未來沉溺情愛之中,待你飛升,她又該如何自處?若因此生了心魔,可怎麼辦?」
當今修仙界結為道侶雙修之人不是沒有,但十分少。修仙之人情感淡漠,輕易不動情,若擇人雙修更多是因靈根功法互補,而非因「情」之一字。需知情向來為修道者大劫,能勘破情劫尚好,若勘不破,此生基本就與飛升無緣了。
聽雷蕭嘮叨完,宣帝許久才回道:「她飛升前,我不會。」
雷蕭靜默一刻,反應過來這話是說太明會等雲晗一起飛升。他雖然詫異,但不懷疑其中可信度,他知道太明並非口出狂言之人。
只是……雲晗不過才抱來天辰宗一年多,太明就已感情深至如此地步了?
納悶了會兒,雷蕭再抬頭,發現前方人影就已經不見了。太明竟趁他不備,將他給甩下了!
宣帝當然不想和咋咋呼呼的雷蕭待在一塊兒,未恢復記憶前他喜歡獨處,知漪來後他只願和心愛之人獨處。知漪現在還小,他自然不會有什麼雜念,但能夠再一次看著心愛的小寶貝一日日成長,於他來說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樂趣。
十幾年於修道之人不過一瞬間,他等得起,也有耐心。
半日後,他輕拍懷中人背部,「酣酣,睜眼。」
「唔……嗯?」知漪被柔聲喚醒,惺忪揉眼,聲音綿軟睏倦,「庭之哥哥,我怎麼睡著了?」
宣帝揉揉小腦袋,「讓你昨夜不要太興奮。」
修仙世界對知漪而言處處新鮮,第一次要進入所謂的秘境,她激動地整整一夜都在寒玉床上蹦躂。
「好吧……」知漪在頸邊蹭了蹭,立馬精神起來,蹬了蹬小短腿,「庭之哥哥把我放下吧,我自己走。」
宣帝一笑,將人放下。知漪晃眼一看,這才發現面前的如畫美景。湖中霧氣氤氳,水面升起幾朵巨大蓮花,於月光下幽幽綻放,蓮瓣如盆,但十分精緻,香氣迷人。
知漪因這美景和芳香迷醉,竟恍惚邁腿上前,被宣帝一把拉住。
她一個激靈,陡然注意到湖下有數雙綠油油的眼睛望著自己,嚇得後退幾步,下意識抱住宣帝大腿,「湖中……有妖獸?」
「是守護霧蓮的靈獸,只要不動霧蓮,它們就不會主動攻擊。」宣帝解釋,思考該如何解決這些守護靈獸。
靈獸與妖獸不同,與修道者一系。宣帝並非嗜殺之人,不到萬一併不想冒然除掉它們。
「庭之哥哥想怎麼做?」
「……酣酣可怕?」
知漪眨眼,不明白他這話何意,仍道:「你在這兒,我怕什麼?」
宣帝彎唇,忽然將人拎起走到湖邊。知漪起初茫然,待發覺他有要將自己放入湖中的意思時,立刻嚇得緊抱手臂,小眼神瞪著無比驚惶,「庭之哥哥,你、你要做什麼?它們會吃人的。」
「不會,酣酣不是信任我嗎?不要怕。」宣帝此刻的笑容在知漪看來無疑十分邪惡。
小糰子堅持不到三息,哭唧唧道:「庭之哥哥變了,你不疼我了,要把我送給靈獸吃。」
說著淚眼汪汪望去,期望對方能心軟停下。
宣帝心中好笑,不為所動的繼續將人放入湖中,再輕巧鬆開被扒得極緊的手臂,「我若抱著你,你身上有我氣息,它們就不會接近。」宣帝退後兩步,傳聲入耳,「酣酣莫怕,你身上靈氣純淨天然,這些靈獸十分喜愛。我暫隱暗處,片刻後它們會接近你,你與它們親近後將手置於這些靈獸頭部,將想要霧蓮的神念傳去,這些靈獸自會主動為你摘來。」
因著知漪的特殊身份,宣帝這才想起此法。
事實上,霧峰秘境內靈獸靈花眾多,即便知漪一個人在這裡面行走,想必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反倒是跟著他,才會引起那些生靈忌憚。
知漪眺眼望去,岸邊果然已經看不見那道熟悉身影。她收回眼淚,委屈兮兮「噢」了一聲,回眸望向湖內好奇望著她的一個個小巧的霧湖靈獸。
之前沒仔細看,只記得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如今端詳之下,才發現這些靈獸都是一條條小魚,形狀各異,姿態優美。起初踟躕片刻,不多時便擺著尾巴個個遊了過來,輕啄她露在外面的肉嘟嘟手臂。
知漪輕「呀」一聲,奶聲道了句「好癢」,手拍出不大不小的水花,但並未將這些魚兒驚走。
圍著蹭了會兒,這些靈獸真正親近起來,繞著知漪手臂和腳丫間游得不亦樂乎。知漪亦被它們的靈動有趣吸引,當真玩耍起來,把宣帝的囑咐忘得一乾二淨。
隱在暗處的宣帝面帶寵溺搖頭,再次傳聲入耳提醒樂不思蜀的某隻小糰子。
知漪訕訕吐舌,望暗處瞟去一眼,才按照宣帝的方法將神念傳給這些魚兒。
那些魚兒安靜幾息,果然聽從知漪的話,擺著尾巴去了霧蓮所在處。
知漪在原處安靜等待,本想著拿了霧蓮上岸,卻飛快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霧蓮?師兄,我要!」嬌俏女子見一群靈獸口銜霧蓮交給一個小娃娃,立刻出聲。
「這霧峰秘境之中,哪來的小娃娃?」被稱為師兄的人十分警惕,往周圍打量一番,轉回目光,見小娃娃肉嘟嘟粉嫩嫩很是可愛,還天真迷茫地望著自己一行人,不僅沒有放鬆警惕,反倒抽出劍來,「怕不是哪個妖獸之子,小小年紀就能化形,修為定十分了得,你們要小心。」
知漪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眨眼就成了妖獸,那些魚兒全都一擁而上,將霧蓮遞給她,再把她圍在中間,魚身在湖中突然放大十倍,氣勢洶洶瞪向這一行人。
「能得這些妖獸相護,這小娃娃看來定是高階妖獸之子了。」有人朗道,「師兄,看來那妖獸有事暫離,咱們不如趁這時機拿下這小妖獸。她等階不低,若能自小馴養,日後定是一大助力。」
「這……就怕那妖獸突然殺回,我們的保命法寶之前一戰已用了許多,再生是非,我怕是護不住你們。」
「怕什麼,我們速戰速決。能得一高階妖獸幼崽,可是大功一件,師兄不用顧忌我們,儘管上便是,而且這裡還有許多霧蓮呢,雖然用處不大,卻也是一味珍稀靈藥。」
眾人興致大起,全是一副撿了寶的模樣,看向知漪的目光比之前靈獸還要綠油油。
唯有一人察覺不對,怯生生道:「這……我覺得這小娃娃身上靈氣十分純淨,那些……似乎也是靈獸並非妖獸啊。」
然他人微言輕,根本無人注意。
知漪倒不害怕,只納悶宣帝怎麼還沒出來,耳邊正好傳來密音,「酣酣想不想威風一把?」
知漪眼眸一亮,不住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