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動不動就掀人袖子?」獨孤千雅皺眉問道。
「你昨天因我受傷,我自然會倍加關心。」蕭九成回道,「對了,昨天那藥方,我已經抄好,我這就拿來給你。」蕭九成馬上又轉開了話題。
「嗯。」獨孤千雅便在蕭九成院中等候,院中有三顆大桃樹,兩棵梨樹,花開得正烈,香氣襲人,引來了不少的蝴蝶翩翩起舞,蜜蜂嗡嗡作響,千雅覺得還是自己的院落素雅幽靜,竹林成片。
蕭九成拿完藥方出來,便看到一襲紅衣的獨孤千雅站在自己院落中間,春風吹過,桃樹和梨樹輕輕搖曳,帶下了些許的花瓣,一兩片落在千雅的頭髮上,襯得千雅更加嬌艷動人,她想花都不如千雅人美。蕭九成痴看了片刻之後,便馬上回過神,覺得自己怎麼有點像登徒子呢?看著同為女子的千雅,竟有些移不開視線的感覺,真是奇怪了。
蕭九成走近千雅,把藥方遞給千雅。
「照著這藥方抓藥,調製一下,就可以了。」蕭九成輕聲說道。
獨孤千雅接過藥方,看了一眼,便把藥方折好塞入袖子,她並沒有向蕭九成道謝,而是把自己隨身帶著的古籍孤本掏了出來,然後遞給蕭九成。
「給你。」千雅語氣平淡的說道。
蕭九成接過一看,竟然是三百多年前的古籍孤本,十分珍貴。
「這孤本十分珍貴,我不能收。」蕭九成雖然心中十分喜歡,但是還是選擇拒絕,所謂無功不受祿,她送千雅藥方,並沒想過千雅要回饋什麼,何況藥方珍貴永不及這一本的孤本。
「你愛看書,定然會好好保存,所謂寶劍配英雄,好書自然也要給愛書,懂書之人,何況我們快成一家人,所謂肥水不如外人田,送自家人自然是最合適不過了。」獨孤千雅理所當然的說道。
「千雅怎麼篤定,我一定會嫁你們獨孤家呢?」蕭九成挑眉問道,千雅難道覺得他們獨孤家要娶,她蕭家就一定會嫁嗎?
「容不得你不嫁。」獨孤千雅堅定的說道。
「此話怎講?」蕭九成好奇的問道,千雅還真是信心十足,也不知這信心從何而來。
「九成別可別忘了,我對九成昨天可是有救命之恩。」獨孤千雅微笑的說道。
「以恩相挾,似乎不是君子所為。」蕭九成聞言,一下就瞭然了,確實,拿救命之恩說事,蕭家就十分被動了,她想這若是千雅所想的法子,那千雅這心計是見長了一些。
「千雅是女子,管他君子不君子,倒是蕭家,有恩不報,才不是君子所為,偏偏蕭家向來最重君子之風,我倒看看蕭家都是滿口的假仁假義,還是真正的君子呢?」獨孤千雅笑著問道,看來昨天救蕭九成還真真救對了。
蕭九成聞言不禁笑了,本來她對嫁入獨孤家好像沒有什麼希望,被千雅這麼攪和,自己如今陷入不得不嫁的被動。若不是那馬是蕭家自家的馬,蕭九成都快懷疑,從頭到尾都是千雅搞得鬼,畢竟從昨天從千雅讓自己主動選馬開始,都透著幾分奇怪,不過那馬檢查過了,確實不是被人動過手腳的,只是意外。不過千雅能成功逼婚,讓蕭家陷入被動,倒是讓她有些刮目相看,或許不能以固定的印象來看待千雅了。本來蕭九成對嫁入獨孤家沒什麼期待,可是現在莫名的變得十分期待,獨孤千雅自從大病初癒之後,就讓她越來越意外了,莫名的很期待日後在獨孤家和千雅的相處,只希望千雅也不要太早嫁人才好。
「看來真的是要以身相許了,可惜千雅不是男兒身,畢竟九成之命是千雅所救,非誠公子所救。」蕭九成笑著說道。
「一樣,反正我們都會成為一家人。」聽蕭九成的意思,是妥協要嫁了,獨孤千雅心中暗喜,不過她直接忽略蕭九成要嫁自己這句話的重點。
「婚姻之事,還是父母做主,就算九成要報恩,也要父母同意。」蕭九成覺得保守起見,還是等父母同意了再說。
「只要九成想嫁,我想蕭大人和蕭夫人定然會欣然同意。」獨孤千雅覺得蕭九成定有能說服她父母的同意的本事。
蕭九成笑了一下,什麼叫做自己想嫁,明明是千雅脅迫才對,就算自己要以身相許報恩,那也是嫁千雅,誰讓千雅不是男兒身呢?獨孤誠嘛,退而求次,總有幾分將就不是?若不是衝著獨孤誠有這麼一個貌美如花的姐姐,自己還當真是一點都不想嫁。
「九成怎麼都想不通千雅這番處心積慮要九成嫁入獨孤家的原因,我要千雅解惑,心中沒有了疑惑,九成才能心甘情願嫁入獨孤家。」蕭九成說道,被人趕鴨子上架,總歸幾分不情願,雖然她不排斥嫁入獨孤家,但是她想知道千雅這麼做的原因,也不至於糊裡糊塗的嫁人了。
「九成可記昨天張道凡說的一句話。」獨孤千雅問道,她似乎也不打算完全隱瞞蕭九成,大概因為上一世的記憶,篤定蕭九成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
「哪句?」蕭九成問道。
「簫韶九成,鳳凰來儀。」獨孤千雅說出其中一個原因。
「我不覺得千雅會因為我琴藝好,就想讓我嫁入獨孤家。」蕭九成不太信這個原因。
「蕭九成,鳳來儀。」上一世蕭九成就是皇后,有個皇帝兒子,將來定然世世代代的載入史冊的皇后,這一世張道凡對蕭九成的預言並沒有變,她沒理由不信。何況上一世,張道凡和對自己和蕭九成的預言都成真了,所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能成為皇后?」蕭九成覺得太荒謬了,她要成皇后,也要嫁皇子才行,獨孤家要娶她,那……
蕭九成心中一驚,獨孤家有異心,她抬頭看向獨孤千雅,千雅微笑看著她。
「斷章取義,就怕獨孤家空歡喜一場。」蕭九成淡淡說道,認為千雅對那句話的理解,就是斷章取義,完全沒有徵兆,到時候獨孤家空歡喜一場,誰知會不會遷怒與自己。
「若是九成真有此命,我們獨孤家自然是歡喜,若是千雅理解錯意,我們獨孤家娶九成,也沒什麼壞處。」獨孤千雅不在意的說道,反正獨孤家娶入蕭九成,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她想李君灝現在心裡大概很不好受了。
「獨孤家有謀反之心,我若嫁獨孤家,豈不是要跳火坑呢?何況千雅為何如此放心把獨孤家有異心之事告訴九成,如此篤定九成會裝聾作啞呢?」蕭九成問道,千雅對自己未免也太信任了,她都不知自己有什麼值得她如此信任的。
「獨孤家有沒有逆反之心,對你來說都是火坑,這是蕭家拼命拒婚的原因,只是獨孤家是不是必然成火坑,這倒是未知的事情。之所以告訴九成,因為我相信我們最終會成為一家人,誰讓我對九成有救命之恩呢?」獨孤千雅覺得與其讓蕭九成在那裡揣摩猜忌,還不如直接告訴她。加入獨孤家的蕭九成,大概也是有些助力的,畢竟作為日後能當上攝政太后的蕭九成,有野心,魄力,有手腕,至少膽子絕對不小,不至於在知道獨孤家有野心後就嚇壞了。
蕭九成的膽子確實不小,不過現在的她倒是一點野心都沒有,聽到獨孤家有野心,她內心是有些複雜的。獨孤家被皇帝忌憚,有異心似乎也合理,她原以為,這是獨孤家男人的事情,沒想到千雅也投身其中,千雅原來也是有野心的,著實讓她有些意外。獨孤晉將才毋庸置疑的,不過現在天下穩定,舉兵謀反勝算不大,而且獨孤晉就獨孤誠一個兒子,獨孤誠剛勇有餘,才是謀略永不如其父,可為小將,難為大將,更難為帝君,怎麼都讓人不看好。這讓蕭九成莫名的為千雅操心了,萬一敗了,那可是滅族之災,雖然吧,千雅有亂臣賊子之心,但是她還是不希望千雅有事,更不想看到千雅死。
「當今陛下聖明,國泰民安,現在舉兵起事,不是什麼好選擇。」蕭九成覺得獨孤家現在安分守己還是比較好的。
「但是皇上已經年邁,而且儲君未立,如今皇子爭鬥頻繁,到時候皇帝駕崩,局勢定然不穩,便是可乘之機。」獨孤千雅有上一世的經歷,她豈能浪費自己所得知的先機呢?
「你父親也年邁。」蕭九成潑冷水道,她就不信千雅不知道她弟弟可沒有她父親的才能。
「我父親是武將,身體總比皇上好些,定能比皇上多活幾年。」至少上一世,她父親比皇帝多活了四年。
「可是你弟弟不是帝王之才,就算你父親奪了江山,也怕你弟弟守不住。」蕭九成可是看得很明白,獨孤家奪江山那是名不正,言不順,奪來會倍加辛苦,就算奪來之後,也能需要能力極強的後繼之君安穩朝局。
「那不是還有我和你嗎?」獨孤千雅不得不承認蕭九成確實不凡,自己經歷了上一世,才能看清局勢,現在才十五歲的蕭九成竟然可以把局勢看得這麼通透。難怪自己的當初陷害不到她,說不準那時候的蕭九成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小把戲,想來,獨孤千雅心中又有一陣挫敗感。她雖不喜歡蕭九成,但是她們也沒有太大仇恨,所以把蕭九成拉到同一條船上,未嘗不可,她還是識大體的。
「千雅有野心?」蕭九成問道,她不認為自己和千雅就有扭轉乾坤之能,可是聽千雅這番言論,才察覺獨孤家真正有野心的人其實是千雅,她從來不知道千雅對權力如此感興趣。
「是不得不為之,日後不管哪裡皇帝登上皇位,必然不容我獨孤家,他日父親不在了,獨孤家必定勢微,那時候就只能任人魚肉了,何不放手一搏呢?」獨孤千雅反問道。
「確實是這個理。」這也是父親為何不會輕易鬆口答應這門婚事的原因。
「所以九成是否有膽陪獨孤家放手一搏,從此與獨孤家生死與共?」獨孤千雅問道,她到現在還在想,當初以蕭九成的身份怎麼會嫁給李君灝為妾,是不是也知道李君灝當時有異心,也看好李君灝在獨孤家幫助之下能成事,李君灝更是把未來的後位許給她呢?除此解釋,她是想不出別的原因,所以她相信蕭九成是有野心的。
蕭九成聽獨孤千雅這句話,怎麼有種千雅再和自己山盟海誓的錯覺,她在想千雅到底是有良心呢,還是沒良心呢,若是有良心,怎麼會邀自己入賊船,若是沒良心,怎麼掏心窩的把家底家私都告訴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