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024-09-03 00:08:40 作者: 鍾僅
  第28章

  候機室里,岑寧聞言停下手裡的遊戲,往謝昳的方向看過去,待看清她身邊那個清貴英俊的年輕男人不由得怔愣數晌,眼神變換之後竟然更加顯出悲天憫人的同情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小助理倒是一臉激動加八卦,等看到岑寧一臉便秘般的神情後,疑惑地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這什麼眼神?

  怎麼還同情上了,那可是江神啊!如果說周家是北京城老牌世家之首,那江神就是年輕一代新貴之首,這Sunny何德何能啊?

  何況,人家那長相……您可慶幸他沒出道吧!」

  岑寧抬手給了她一個暴栗,壓低聲音道:「你不是聲稱是江神頭號粉絲嗎?

  沒聽過風吹漣漪江澤予?

  他可是薄情寡義的資本家之首,萬千網民們蓋了章的!就連他經歷過最深的感情那都是充當炮灰的一縷晚風……Sunny小姐姐實慘。」

  他看著那頭江神擋在女孩兒頭頂的手,「嘖」了一聲告誡身邊的助理:「你看啊,這越是渣男表面功夫做得越到位,這段位真高。」

  ……

  機場廣播滾動播出著,北京飛往溫哥華的航班開始登機。

  謝昳第五次聽到播報後才勉強睜開昏沉的眼皮,要不是她一向神經衰弱,這一天的奔波和狼狽早已足夠讓她昏睡過去。

  睜眼後的光線沒有想像中的刺目,謝昳注意到擋在眼前的手掌,她眨了眨乾澀的眼,順著那隻手看向主人的臉,然後震驚到險些咬到舌頭:「……江澤予?

  你怎麼在這兒?」

  離掛了電話到現在不到兩個小時,他忽然跨過小半個北京城出現在她的身邊,謝昳險些覺得自己是出現了幻覺。

  江澤予慢條斯理地收回手,站起身來,從上衣口袋抽出張機票,沖她勾唇:「走吧,該登機了。」

  「……」

  頭等艙的客人們陸續開始登機,謝昳坐在座位上愣神了許久才小跑了幾步追上他:「你要跟我一起去加拿大?

  醫生不是讓你這幾周好好在家養病嗎?

  還有,公司的事情呢,不管了?」

  江澤予把護照和機票出示給登機口的工作人員,從狹長的通道往停機坪下方停靠的擺渡車走,聞言回了下頭,面無表情道:「紀悠之接下來兩周打算住在公司里,通宵達旦、宵衣旰食,我很放心。」

  敢惹哭他的人,就得做好被奴役的準備。

  謝昳咋舌,只覺得這人五年過去行事風格大變,讓她實在捉摸不透:「那你也不能這麼草率就決定啊……北京飛溫哥華十一個小時,緊接著是就加拿大國內航班轉機黃刀鎮。

  這還只是前幾天的行程,Max說GG的後半段在卡爾加里的班夫國家公園,舟車勞頓下你的眼睛受得了嗎?」

  江澤予沒有回答,眼睛受不受得了是其次了,心臟受不受得了才更重要吧。

  彼時謝昳剛掛電話,他便致電成志勇了解了她這次出差的相關情況,暫且不說GG的男主角是個比他小了好幾歲的流量鮮肉,便是那個五年前和她促膝長談一整個晚上的美國人……YR中國區副總裁林景鑠也跟著去。

  相遇一次尚且能暢談一夜,那相處兩周還得了?

  縱使很多事情急不來,可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於是他立刻讓成志勇給他訂了同一趟航班。

  通道盡頭,下了樓梯便是機場擺渡車。

  不同於航站樓里的燈火通明,機場上光線很昏暗。

  江澤予從光明的地方一頭扎進黑暗處,眼前驟然一片混沌,他眯了眯眼睛想要判斷著擺渡車的方向,衣袖卻被人牽住。

  謝昳牽了他的袖子,拉著人在擺渡車最裡面坐好,這才鬆開他。

  她沒好氣地吩咐:「既然來了,這一路你就少用眼睛,等到了加拿大就待在酒店裡養病。」

  男人聽著這略帶訓斥的語句,不僅不惱,反倒是彎了唇角:「……嗯。」

  此時已是晚上八點,北京灰藍色的夜風猛烈地刮過捲起漫天塵囂。

  廣闊無邊的停機坪上,一架架飛機轟鳴聲劇烈,像是蟄伏在長夜裡的巨鳥。

  謝昳聽到他回答中帶著的淡淡笑意,不禁抬眼看去……男人坐在擺渡車角落裡的窗邊,眼神沒有什麼焦點,卻能準確地捕捉到她的方向。


  他坐得離她很近,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像是霧霾之上的夜星,兩人的衣角重疊,呼吸相接。

  謝昳就著夜色遮掩,就這麼看呆了去。

  她突然有一種荒謬的不真實感,這種恍若重生的不真實感讓她不由得想起過去的那五年。

  她在洛杉磯的公寓有一面落地窗,那時候的她常常一個人站在窗邊望著無邊的長夜發呆。

  而每當她想他的時候,就會喝些度數很高的伏特加,酒精緻幻之下,他就會出現在某一些深沉的夜裡,就像現在這樣眼帶笑意地看著她。

  此刻的擺渡車載滿了人,徐徐往遠處的飛機開去。

  而他,就坐在她身邊。

  風聲驟起,機場裡飛機的轟鳴聲嘈雜。

  江澤予的雙眼難以適應這昏暗夜色,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她不在身邊的這五年裡,每每遇到這種情況,他總會氣惱地掙扎良久。

  可現在不同。

  他乾脆閉上了眼睛,手指輕輕移動著,攀住她的一片衣角:「昳昳,你剛剛掛電話之前說,等你回來有話要和我說?」

  謝昳噎住,這才想起來確實有這麼回事。

  她是有很多的話想和他說,比如親自問問他那個困擾她多年的選擇題,比如告訴他當年她為什麼離開他,再比如和他一起商量周家的事,討論下一步路該怎麼走才是最優。

  她在紀悠之的辦公室里看完那個審訊視頻,足足想了三個小時才明白,這五年以來她到底錯在了哪裡。

  不是錯在為了替他洗清冤屈而離開他,也不是錯在對愛情和自由、財富的衡量和判斷,而是錯在自以為是地扛下了所有的事情,卻忘記問他,他到底願不願意。

  但這一切實在是太過複雜且沉重,謝昳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她當時在電話里說這話的時候,是默許了自己可以用接下來兩周的時間來整理思緒的。

  實在不能怪她優柔寡斷,只因為當年的秘密被她藏在心裡太多年,她曾死死咬著舌頭不肯透露一個字,以至於就算現在想要告訴他,張開了嘴反而發現舌頭已經爛了半截,想說也說不出口了。

  江澤予聽她無聲的沉默,心下勸誡自己不要著急,人在身邊還能給跑了不成?

  擺渡車緩緩前行,北京秋風瑟然依舊,他得寸進尺地順著她的衣擺攀上衣袖,又順藤摸瓜找到女孩兒溫暖柔軟的手,小心翼翼又不容拒絕地一把牽住。

  半晌後,他試探性撓了撓她的手心:「昳昳,你想說了再告訴我,我隨時都可以聽。」

  擺渡車上人聲嘈雜,周圍的所有人不經意瞟過來的視線都讓謝昳神經緊繃,五年下來的本能反應讓她想要鬆開他的手,潛意識裡只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思緒紛亂間,她停住掙扎,反倒是忽地收緊了手指,回握住他的手。

  既然所有的秘密和背負都沒有辦法一下子說出口,那麼從這裡開始,似乎也不錯。

  她總算允許自己在人多的地方牽住他的手,就像許多年前那樣。

  喧囂良夜裡,狂風轉而溫柔,謝昳沉默了很久,好半天才回了個悶悶的「嗯」字。

  ……

  從北京到溫哥華得跨過半個地球,飛行時間長達十一個小時。

  好在頭等艙的設備很好,座椅可以一百八十度躺平,吃飯、辦公的小桌板也足夠寬敞,大大減輕了飛行途中的疲憊。

  飛機上,劇組的其他人都沉沉睡去。

  謝昳在腰後墊了個枕頭,戴上眼鏡開始剪視頻。

  她這人一向神經衰弱,睡眠淺,在美國的時候就算住在隔音巨好、落針可聞的公寓裡,失眠也是家常便飯……更別說是在轟鳴聲陣陣的飛機上。

  飛機上除了每個座位會有閱讀燈,整體的環境安靜又昏暗。

  江澤予坐在她身邊,偏過腦袋眯著眼看她的屏幕,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晰,但也大致能看到她在剪視頻。

  女孩子的手指飛快在筆記本的鍵盤上操作著,一雙眼睛沉靜又有力量。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工作的樣子,足夠專業也足夠熟練。

  江澤予忽然意識到,她在沒有他的這五年裡,換了一個專業領域,學會了很多他不知道也不擅長的新技能,也交了很多新朋友。

  比如……那四個泰山壓頂般的「前」字。

  他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手指頭在頭等艙座椅扶手上輕輕敲著,一下又一下。

  他試圖在心裡說服自己,沒有誰規定分手了不能再談戀愛的,那些談戀愛還要因為對方從前的情感史耿耿於懷、糾結萬分的,都是紀悠之嘴裡的直男癌。

  何況那四個「前」都已經是她的前任了,沒有一個能陪她走到最後的。

  但是!

  江澤予驀地睜開眼,一雙眼睛幽幽地看著謝昳。

  直男癌怎麼了?

  他連紀悠之嘴裡的舔狗都當了,就是再多一項指控又何妨?

  反正不管怎麼想都做不到不去在意,在意他失去她的那五年裡,到底是誰陪在她身邊,陪著她從岌岌無名成為如今在時尚界影響力巨大的時尚博主,陪著她走過人生中最孤獨又最關鍵的這幾年。

  他真的好酸。

  半分鐘後,專注剪著視頻的謝昳似有所覺,轉過頭猛然看到江澤予直直盯著她的暗沉沉的眼神,登時嚇了一跳。

  她把電腦往腿上一放,從登機箱裡翻出個剛剛在商場買的眼罩,翻了個白眼丟給他:「江總,放過你的眼睛,也放過我,ok?」

  江澤予好半天才拿起那眼罩,又沉默地看了她許久後,不情不願地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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