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2024-09-03 00:08:49 作者: 鍾僅
  第63章

  四月上半尋,為時兩周的倒春寒過後,北京城的春天總算來了。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老北京人總調侃春天為「春脖子」,春脖子短,來得晚,走得卻早。

  月季開了滿路,這花好養活,成片開著又好看,家家戶戶的院子裡都愛種幾株。

  老北京胡同外是充滿現代化的高樓大廈。

  銀泰城一樓的婚紗店裡,謝昳和韓尋舟兩個人已經在這兒挑揀了一下午,店裡大多數的婚紗款式謝昳基本試了個遍,紗的、緞面的、絲綢的應有盡有,可她仍然不太滿意。

  其實本來就是出來碰碰運氣,各大奢侈品品牌今年的高定、包括某個知名的華裔設計師婚紗品牌今年的新款她都看過了,倒不是不好看,很多婚紗的設計都非常夢幻,但謝昳總覺得和她夢想中的婚紗差那麼點意思。

  好在除了主紗遲遲沒能確定之外,謝昳訂了一系列昂貴的小禮服,SA的業績已經超標,此刻的臉色溫柔如初。

  「謝小姐,如果店裡這些不滿意的話,您也可以直接跟我們的首席設計師聯繫,把您的想法告訴她,她可以專門為您設計。

  她目前人在法國,下周就回來。」

  「嗯,那麻煩您幫我聯繫一下。」

  這家店的設計師是個法國人,三年前在巴黎舉辦了一場婚紗秀一炮而紅,電視轉播都沒能壓制住那些婚紗的氣場,謝昳從此對這個品牌的印象非常深刻。

  一旁的韓尋舟已經審美疲勞了,剛走進來的時候覺得這件也好看,那件也很仙,結果被謝大博主一通挑剔之後,眼前這些婚紗在她眼裡就成了一堆白布。

  她蔫了吧唧走過去管前台小姐姐要了杯果汁,猛喝了一大口,然後癱在沙發上問謝昳:「昳昳,你們的婚禮日期定了嗎?

  在哪兒辦啊?」

  謝昳皺著眉,看著鏡子裡穿著緞面婚紗的自己,隨意答道:「……嗯,總算定好地方了,今年八月份,在愛琴海上的Mykonos島。

  高中畢業那年咱們去希臘玩的時候不是去過那個教堂嗎,名字很長,叫什麼來著……」

  韓尋舟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激動道:「ParaportianiChurch!我的天,都好多年了吧,那次是我們的畢業旅行,還有紀悠之、賀銘和莊孰。

  這個教堂真的把我美到了,我記得咱倆還說過以後要在那兒結婚呢。」

  「是啊……」,謝昳敲了敲韓尋舟的腦袋,「當時你也憧憬婚禮的來著,怎麼現在反而嫌麻煩了?」

  去年她在美國的時候聽說韓尋舟和賀銘領證了,還以為回來能趕得上婚禮,結果他倆領完證,請雙方父母吃了頓飯就跑去羅馬度蜜月了,壓根沒辦婚禮。

  就因為韓尋舟嫌麻煩。

  雖然現在很多婚慶公司能負責婚禮的流程,但辦過婚禮的人都知道,從頭到尾真的都太需要操心了。

  韓尋舟聞言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轉了轉,越轉越興奮,最後猛地拍了拍手,歡喜道:「我知道了,昳昳,要不咱們一起辦婚禮吧?

  我也可以補辦一個,如果是在ParaportianiChurch的話,我想跟你一起。

  高三那年在那個教堂里,我就想著以後我要跟你一起結婚。

  你說好不好?」

  謝昳也被她這個提議狠狠驚喜了一下,正想舉雙手贊成,隨即立刻反應過來,翻了個白眼道:「……你是覺得我操辦一個婚禮和兩個沒區別吧?

  這樣你就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這人真的懶到沒邊。

  「嘿嘿,好不好嘛,昳昳!」

  韓尋舟站起身,爪子伸過來抓住她的胳膊左右搖晃著。

  謝昳看她那狗腿的撒嬌樣,本來還想再拿捏她兩下,可實在是這個提議也深得她心:「嗯,那就這麼定了!」

  韓尋舟聞言立刻興奮地高呼一聲,一把抱住她直轉圈,婚紗店周圍幾個客人都目光怪異地看過來,眼神里充滿了好奇和敬畏……顯然是把她倆當成一對了。

  謝昳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可等被她帶著轉了幾圈之後,忽然覺得小腹有種墜墜的疼痛感,一下一下的,和姨媽痛有點像,但好像又更加劇烈一點。

  她皺了皺眉頭,伸出手按住抱著她歡樂蹦跳的小矮子,臉色發白道:「你先別激動,我可能來姨媽了,我先去換衣服,別把人家婚紗弄髒了。」


  謝昳匆匆換了衣服,又去了一趟洗手間,可卻並沒有如預期般來姨媽。

  上次的姨媽時間她已經不記得了,但印象中好像確實有很久沒有來過了。

  謝昳點開手機,查了查姨媽推遲、小腹抽痛的症狀,看到大多數雷同答案後,心臟忽然怦怦跳動起來。

  ……她和江澤予從領證那天開始就沒做過保護措施。

  兩人從婚紗店出來一路直奔附近的醫院。

  婦產科門口,韓尋舟緊張得簡直快要哭了,一直在謝昳耳邊魔音繚繞:「昳昳,你真的很疼嗎?

  天吶,我剛剛不會把寶寶搖壞了吧?

  嗚嗚嗚寶寶你看看乾媽,你一定要堅強一定要挺住啊……」

  周圍的人用關愛智障的眼神看著自說自話的人,謝昳翻了個白眼,把大大的墨鏡往臉上一扣,然後伸手捂住了韓尋舟的嘴。

  等排到號進了科室,醫生先讓她去抽了血,然後又丟了個驗孕棒給她:「驗血結果得等一個小時,先自己用驗孕棒去廁所測一測。」

  謝昳從廁所出來後,神情有些恍惚以及茫然,驗孕棒雖然也有測錯的情況,但非常罕見。

  她好像真的有寶寶了。

  雖說懷孕是早晚的事情,但她似乎還沒有做好準備。

  ……還沒有做好當母親的準備。

  韓尋舟看著她手裡驗孕棒上的兩道槓,那眉頭的興奮藏都藏不住,活像懷孕的人是她一樣:「天吶,你們倆也太速度了,這才領證一個月就有孩子了!昳昳,你要不要給江澤予打個電話啊?

  他肯定特開心!」

  「我……」,謝昳的嗓子很啞,她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還是等血檢結果出來以後,回家跟他當面說吧。」

  「舟舟,如果我真的懷孕了,婚禮也得推遲,那個教堂八月份之前都訂滿了。」

  韓尋舟完全沒有感覺到她複雜的情緒,激動地連連點頭:「沒事,我等你,到時候等寶寶出生了還可以給我們當花童,一定很可愛!」

  謝昳勉強笑了笑。

  醫院婦產科這一層的走廊里坐滿了孕媽媽們,有一些肚子都很大了,遵照醫囑在走廊里挺著肚子來回走動著。

  還有過來打胎的小姑娘,剛上大學的樣子,紅著眼睛怯生生地縮在男朋友懷裡,藏住了半邊臉。

  孕育生命似乎是許多人的必經之路,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但創造一個生命並且養育,真的這麼容易嗎?

  謝昳坐在座椅上,捂著肚子,腦袋嗡嗡作響,她發現自己並沒有像韓尋舟那樣純粹的興奮。

  複雜的情緒在心底流淌,猶如潺潺溪水,沖刷走一些表面的歡喜,留下的沙石竟然是淡淡的恐懼。

  她在看到驗孕試紙上的兩條槓的那一瞬間想起了劉夢。

  她想起了北京郊外胡同口的梧桐樹,想起了五六歲時候站在高高的凳子上用盡力氣揉的坑坑窪窪的麵團,想起了滿手的麵粉糊了眼睛,卻只能一邊摸索著跌跌撞撞去昏暗的浴室里洗掉。

  她對劉夢的印象就是愛哭。

  這個上海小姐的眼淚不分晝夜,說掉就掉,一邊掉一邊說著後悔……後悔識人不清出了軌,後悔沒有理會謝川的妥協、歇斯底里地離了婚。

  甚至後悔家道中落後嫁到北京來,後悔嫁給謝川,後悔……生了她。

  她的生命里竟然只剩下後悔。

  她脆弱得像一朵被風雨摧殘的花,脆弱得不像一個母親。

  緊接著,謝昳又想到謝秋意去世之後,謝川對她的嚴厲和冷淡。

  她記起了碧海方舟謝家的別墅里,曾經一夜又一夜跪過的佛堂,那個蒲團被她跪到發白。

  謝昳閉上眼睛,除了小腹墜痛之外,喉嚨以下的地方酸澀得不像話,她在這一刻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我懷疑,這種懷疑源自於血液,源自於對於原生家庭的恐懼。

  她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好好養大這個孩子,劉夢沒有做母親的勇氣,也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那她就能嗎?

  她自詡堅強,但再明白不過自己其實骨子裡也是個懦弱的人,否則在美國的那五年裡,怎麼會在撐不下去的時候一次又一次想到過自殺。

  還有謝川。


  謝昳對謝川的感情很複雜,她曾經怨恨他,但終究明白了他的不容易和兩難,她雖然已經釋懷,卻仍然心有餘悸。

  她出生的時候,謝川肯定也是開心的吧?

  可後來因為劉夢和謝秋意,他難以控制地遷怒過她。

  那麼她自己呢?

  她就能保證以後一直愛自己的孩子嗎?

  ……

  這天晚上江澤予回來得很晚,公司有個簡單的應酬,他稍微喝了幾杯酒。

  成志勇開車送他到門口,他在玄關換了鞋子,看著房子裡暖黃色的燈光,心裡突然軟得不像話。

  擇優剛剛創辦的時候,他和紀悠之經常應酬,就算手裡有硬技術,也得對投資人點頭哈腰,喝到在衛生間裡吐血,然後墊一顆胃藥繼續喝。

  當時他還住在租來的公寓裡,每次喝得爛醉之後回家,家裡總是冷清又黑暗。

  那會兒他的眼睛也剛做完手術,情況不太穩定,經常在玄關還沒夠著電燈開關就摔得鼻青臉腫。

  那個時候沒覺得有多慘,只覺得麻木,但現在對比起來卻實在是佩服當時的自己,那種狗日子到底是怎麼熬下來的?

  他現在有了家,他的小妻子在家裡等他。

  江澤予走上二樓,客廳里,他的小妻子正盤著腿坐在沙發上看一個節目,眉頭皺得緊緊的,非常嚴肅的模樣。

  連他上樓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江澤予走到她身邊坐下,一把抱住她,女孩子身上的柔軟和溫暖的香氣讓他覺得醉意更深了。

  江澤予沒忍住,用臉蹭了蹭她的脖子,嘴唇貼著她的頸動脈,感受著溫熱的跳動。

  謝昳把電視聲音調小,問他:「你喝酒了?

  我去給你煮點醒酒茶啊?」

  「不用,沒喝多少。」

  江澤予又蹭了蹭她的臉,在她臉側親了又親,咕噥道,「在看什麼?

  我陪你一起看。」

  謝昳僵了一下,扁了扁嘴道:「沒什麼。」

  她直接把電視關了。

  這是一個國外的帶娃節目。

  原本知道懷孕之後她心情就有些忐忑,想著找一檔親子節目看一看,感受一下父母和子女之間到底應該怎麼相處,沒想到越看越生氣。

  節目裡邀請了一位女嘉賓,是個著名的脫口秀主持人。

  這位女嘉賓童年非常不幸,父母離異,母親是個酒鬼,只要心情不順了就會揍她出氣。

  可沒想到她生了孩子之後,不但沒有消化掉童年時期的陰影,反而變成了她曾經最憎惡的模樣……她在節目裡經常凶她的寶寶,孩子只要做錯一點事就會挨罵,雖然每次孩子哭了之後她都很自責,可再有下一次,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網友們都分析,這就是原生家庭給人帶來的影響,這世界上並沒有那麼多的人可以化悲憤為力量,悲劇之所以可怕,就是因為悲劇比喜劇更容易傳承和延續。

  節目裡當然也有對子女非常好的父母,可那些父母大多數本身就出自和睦的原生家庭。

  但她和江澤予,一個年幼喪母缺乏母愛,一個家裡又混亂成那樣,他們倆出身於這樣的原生家庭,能夠學著愛彼此已經很不容易了,難道真的不會因為潛移默化受到影響嗎?

  她不希望她的寶寶和她一樣,擁有不幸福的童年。

  謝昳的心裡亂得不像話,開口時語氣便不佳。

  「阿予,有件事兒我得和你說,咱們把婚禮取消了吧。」

  她話音剛落,埋首在她頸側的男人驀地抬起頭,眼裡的繾綣瞬間消失,他不自覺摟緊了她,遲疑道:「……為什麼?」

  謝昳一直想要一個自己設計的婚禮,之前他擔心她會太累,找了幾家婚禮策劃公司,卻都被她一一否決。

  她忙活了一個多月,總算定下來時間和地點,怎麼這會兒又想著取消了?

  難道……她不想嫁了?

  領完證之後的這個月他確實工作有點忙,沒有那麼多的時間陪她。

  江澤予的唇角抿成了一條線,心裡有些緊張,喉頭滾動著生硬道:「……反正結婚證已經領了,你後悔也晚了。」


  「說什麼呢?

  什麼後不後悔的……」,謝昳本來心裡發慌,可聽到男人緊張兮兮的語氣後瞬間被逗笑,她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是說暫時取消,推遲到一年後……」

  「因為有突發情況。」

  她確實心煩又意亂,惶恐又茫然,可她從沒想過不要這個孩子。

  她只是,需要思考和時間來找回理智,找回勇氣,來迎接上天給他們的寶貴禮物。

  謝昳認真地看著他,笑得很溫柔,眼睛裡星光璀璨:「阿予,我懷孕了,你要當爸爸了。」

  ……

  五月下旬,玉淵潭的櫻花落光了;六月中旬,路上的楊絮開始作祟;七月上旬,中小學生們開始了兩個月的漫長暑假。

  北京城由春入夏,又由夏入秋,而謝昳的肚子也緊跟著自然發展的規律,一天天地大起來。

  等孩子們結束了假期蔫著腦袋重新背起書包時,她已經行動不太方便了。

  謝昳從小到大都是個很苗條的人,更別提當了博主之後十分注意健身,身體一向是輕巧靈活的,哪裡嘗過如此笨拙的滋味?

  挺著肚子走路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兒,重心很難掌握;但比走路更難的是睡覺,為了嬰兒的健康,醫生建議朝左側躺,謝昳這麼多年都是習慣平躺入睡的,突然改變睡姿真的很不習慣。

  況且手腳還容易抽筋。

  孕早期的時候,她基本上沒有孕吐過,最痛苦的時期反而是現在。

  好在顧瀾比她早懷孕兩個月,傳授給了她很多經驗,也讓謝昳和江澤予少走了許多彎路。

  每次她抽筋的時候,江澤予就照著顧瀾給的法子,一點一點給她按摩、推拿,直到她入睡。

  幾個月以來,謝昳從來沒有和江澤予說過她心裡的恐懼和擔憂,但這天早上她睡醒後看到床頭柜上堆著的那幾本孕婦心理學讀物時,才恍然發覺剛剛懷孕那陣子的憂慮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了。

  她的身體因為懷孕變得疲憊,可心裡卻踏實又輕鬆。

  江澤予在知道她懷孕的那天就把工作時間調到了上午,每天下午在家給她做精緻的孕餐,晚上便是查各種各樣有關於孕婦和寶寶的資料。

  謝昳還記得有一天他碰巧看了一個關於生孩子的紀錄片,因為裡頭孕婦難產的故事整整白了兩天臉,之後便開始看各種各樣的產科臨床資料甚至論文,請教一些權威的醫生、營養師,勤奮得像是想要考醫學院。

  不過事實證明,鑽研還是有成效的,幾個月的時間裡,他每天帶著她做一些有助於給寶寶正胎位、增加順產概率的運動,根據每次產檢的指數調整飲食,把她照顧得細心又周到。

  他的周到不僅僅在身體方面,也有心理方面,他比起從前健談了很多,經常在她睡不著的夜晚抱著她和她聊天,紓解她的小情緒。

  許多孕婦在懷孕期間因為身體的不適,會導致心理狀態很差,甚至有很大比例的孕媽媽會得產前抑鬱。

  可謝昳完全沒有,她每天早上醒來都能得到一個溫柔又充滿敬意的吻,她覺得甜蜜又充滿希望。

  「昳昳,你和很多孕婦都不一樣,你沒有媽媽,也沒有婆婆,但你不要擔心,我會把你照顧得很好。」

  他這麼對她承諾著,也這麼做到了。

  她終於明白了他們和劉夢以及謝川的不同。

  他們相愛。

  謝昳摸著自己圓溜溜的肚子,把臉埋在了枕頭裡,笑得眉眼彎彎。

  他既然能夠把她照顧得這麼好,那麼對他們的孩子也一樣。

  真幸運啊,她的寶寶能夠有這麼好的爸爸。

  ……

  來年二月,謝昳生了一個七斤二兩的女兒。

  由於孕期功課和運動都很到位,又打了無痛,整個生產的過程異常順利。

  晚上,謝昳在病床上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渾身上下粘膩的感覺也消失了。

  她身邊躺著一個人,男人的胳膊搭在她還沒恢復纖細的腰上,臉習慣性地埋在她頸邊,呼吸悠長又均勻。

  這人從前一天晚上開始就沒有閉過眼,謝昳心裡明白他在緊張,明明做了那麼多的功課,他依舊緊張得難以入眠。

  最搞笑的是她剛生產完的時候,江澤予在確認了她完全沒事之後就開始數女兒的手指頭和腳趾頭。

  當年的北京城高考狀元,數這麼幾個數竟然數了整整三遍,數完後還長吁一口氣,揚著眉興奮道:「昳昳,是十個沒錯,我們的寶寶有十個腳趾頭和十個手指頭。」

  明明上周剛剛做過產檢。

  後來寶寶被護士抱去嬰兒暖房後,這男人紅著眼眶一遍一遍說他愛她,說到她終於扛不住疲憊沉沉地睡著。

  病房外是北京冬天一貫寒冷的夜晚,去年的這個時候她躺在病床上睜開眼睛,第一眼見到的也是他。

  歲月如梭,他們又在一起一年多。

  謝昳溫柔地親了親江澤予的額頭,跟睡夢中的人鄭重地說了一句:「老公,你辛苦啦。」

  「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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