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內。
女神醫坐在太師椅上,瞧見我與蕭昱進來以後,眼睛微微亮了亮,有些驚訝,她問道:「星星是誰給我的?」
她又仿佛有些期待。
見狀,我莞爾一笑,回答道:「是我。」
「你……」
女神醫連忙上前,她想了想,脫口而出道:「氫氦鋰鈹硼?」
嗯?
我愣了愣,仿佛感覺……女神醫在等待我的回答,而那個回答,十分重要,但我並不知道這個答案是什麼。
一時之間,我的心忐忑了一些,怕我回答得不對,她就不給我看診了。
「神醫,我……」我不太好意思,但還是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女神醫見我不懂,有些失望,便問道:「你那星星的折法,是從哪兒學來的?」
「是我娘教我的。」我據實已告,道:「小的時候閒來無事,她便裁剪了紙張,教我折星星,說是可以祈福的。」
「你娘!?」
女神醫又激動了起來,追問道:「那她現在人在哪裡?你可以帶我見見她媽?」
聞言,我垂了垂頭,搖頭道:「抱歉,娘親已經過世了。」
這回,我沒有瞧見,女神醫眼裡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她似乎也嘆了口氣,隨即回過神來,拉住了我的手。
「是我不好,貿貿然問你這些。罷了,我在這兒……對了,你身上是有什麼問題麼?伸手出來,我幫你瞧瞧。」
女神醫說完,很快便坐好了。
我則是在她對面坐下,伸手放在小小的枕頭上,讓她幫我把脈,又道:「我……家裡的婆婆不喜我,不想讓我有喜,便喝了些避子的湯藥。」
「如今我想有個孩子,故而希望神醫幫幫忙。」
話音剛落,還在把脈的女神醫一拍桌子,氣鼓鼓地看向我,問道:「惡婆婆這樣刁難你,你也能忍得下去?」
問完以後,她又看向蕭昱,眼神變得不善,質問道:「你是他的丈夫?嘖。你娘這樣對她,你竟也不聞不問?」
「這天底下的男子,果然都沒幾個好東西!」
她罵完,又板著臉對我道:「這種男人,不和離留著過年麼!?還為他生孩子,你是傻子麼?真是不值得!」
……!?
和離?
我回頭看了看蕭昱,他原本俊秀的眉毛現在已經深深地皺在了一起,他看著那個女神醫,表情有些陰沉。
糟糕。
我聽過一句話,叫做君王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這女神醫要是惹怒了蕭昱……
恐怕,外頭那些人再想要護住她,都是不成的了。
和離,自然是不可能的,他是皇帝,而我是兩國的和親公主,我一旦逃了,那結局還不知道會怎麼樣了。
但,我看著女神醫憤慨的樣子,她似乎是個心善的人,想為我診治,卻又有些「怒其不爭」的模樣。
我該怎麼與她說?
「神醫……」
我猶豫著要開口,那女神醫也看向我,但就在這個時候,蕭昱卻道:「都是我的問題,以前是我不好。」
「請神醫放心,類似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我會一直護著她的。」
女神醫聞言不再看我,反倒是看向蕭昱,譏誚一笑,問道:「你拿什麼保證?一張嘴麼?誰能相信?」
「我看你媳婦柔柔弱弱的樣子,想來哪怕你平時做了過分的事情,她也不會說什麼的。你現在說得好,來日她生下孩子,你只顧著孩子,不管她又該如何?」
「這世道女子艱難,男人們總是不必顧忌這麼許多事情的。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以前日子難過,以後真能好?」
女神醫仿佛對這世道有著很大的成見,同時十分不喜這些男子。
也是。
大周雖然民風還算開放,成婚男女一向是可以和離的,但這也僅僅局限於普通人家,大戶人家裡,幾乎沒有女子會和離的。
多半是忍氣吞聲,裝出一副賢德的樣子,來將這個家經營下去。
我想,女神醫大概是覺得我便是如此的女子。
她倒也沒錯。
我平日裡對蕭昱後宮裡的事情,不怎麼上心,因為我早就知道,他是帝王,身邊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人。
我收束自己的心,並不過分將情愛投在他的身上。
只不過,先前的皇后,倒還真的如女神醫說的情況差不多。
「……」
蕭昱果然也被問住了。
這種事,承諾的確不能代表什麼,人心總是會變的,他緩緩道:「我心匪石,不可轉也。從前我與她……」
「行了。」
女神醫仿佛又有些厭煩的樣子,不想聽蕭昱說這些,只是看著他,說道:「要我幫你們也可以。」
「但我需要一味藥引,那就是你的心頭血。也不必多,一小碗就行,你可願意?」
心頭血?
我吃了一驚,猛然看向蕭昱。
所謂心頭血,便是用刀子割開心口取血,那兒血不多,想要擠出一碗來,恐怕要承受極大的痛苦。
我還在猶豫著該怎麼辦,龍體不可輕易損傷不說,他一旦受傷,朝政會受到影響,要是被人知道了……
我也並非是多麼關心這個天下,不過是覺得,被人曉得了,我恐怕就是會被口誅筆伐的那一個人。
「好。」
他卻答應了,幾乎沒有用多少時間考慮,只是問道:「容器在哪裡?是否取血以後,你就能馬上為她治療?」
這回,女神醫也愣了愣,大概是沒想到蕭昱會答應得這麼爽快,追問道:「你確定?那是心頭血,可不是別的地方。」
「而且是一碗,你能承受得住?」
「嗯,我可以,開始吧。」
蕭昱說完,已經去解衣裳了。
「……」
這回女神醫沉默了,她板著臉很久,才對著門口喊道:「陳舒,進來幫忙!」
陳舒應該就是跟在女神醫身邊的那個侍衛了,他聞言走了進來,女神醫就指著蕭昱,吩咐道:「取一小碗心頭血。」
陳舒面不改色,表情十分冷酷,帶著蕭昱就到了一側的小屋子裡面。
那頭安安靜靜的。
我還伸著手,等待女神醫繼續把脈。
須臾,女神醫用古怪的眼神看著我,嘀咕道:「我原先看著他一副小白臉的樣子,覺得他很是不好。」
「甚至我都想對你說,你要是願意和離,我就幫你治。可惜,你的婚姻……呃,那是你們自己的家事,我實在不好幫你做主。」
「要是真有什麼,說不準你還會怨我,我這才退而求其次,想著刁難他,讓他取心頭血的。他要是一口拒絕,那便證明了我的猜想,他絕不是一個好東西。」
「到時候我再勸你,你或許能看得明白,但他同意了,這令我有些意外!」
「呃,既然他想也不想就答應,說不準他真的有心思過,你給他一個機會,我覺得也是可以的。」
「總之你這病問題不是很大,堅持沒兩天一副藥,吃十次就行了。平時多運動,不要總是待在屋子裡。」
「吃完以後你來一次我這兒,我再幫你複診。要是沒問題,你們就可以考慮要一個孩子了。」
女神醫的話,其實有些令人費解的地方,但我想,無論如何,她確實是為了我好的。
「好,謝謝你。」
我由衷的感謝,女神醫一邊寫藥方,一邊又繼續嘆氣道:「可惜你娘已經不在了,不然我很想見見她,和她聊聊天。」
「唉,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真是寂寞得緊。」
女神醫的這一席話,我剛剛就有些在意了,現在她舊事重提,不免追問道:「神醫為何這麼說?」
女神醫聞言也不抬頭,繼續寫藥方,又道:「我想,你娘親可能是我同鄉吧!嘿嘿,那折星星的法子,還是我們那兒才有的呢,大周沒人這麼折的!」
竟是如此嗎?
燕雲十六州的人,以前會這麼折星星?
但……
燕雲十六州,以前不就是大周的嗎?為何沒人會折星星呢?
我心裡有著許多不解,但我看著女神醫眼神幽深,有些悵然和哀愁的模樣,還是沒有選擇多問。
罷了,每個人的心裡都有秘密,娘親已經不在,我也幫不上她什麼。
片刻,她寫完了藥方,遞給我,上面有著許多注意事項,她道:「我先去配藥,你丈夫那兒應該也已經取好了心頭血了,陳舒的手腳很快的。」
「好。」
一聽這話,我也擔心起蕭昱來,忙去了隔間。
隔間裡。
蕭昱坐在專門給病人看診的小榻上,正赤著上半身,陳舒手腳笨拙地在幫他包紮胸口。
那兒圍了一圈白色的布條,我清晰的看見,他心口的位置,還在緩緩的滲透出鮮血來。
「……」
我有些心疼,便走上前去,對陳舒道:「讓我來吧。」
陳舒聞言,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仍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這屋子裡一下安靜了下來。
我小心為蕭昱處理著傷口,鼻尖能聞到淡淡的藥味,一時之間,我的心頭五味雜陳,眼睛也朦朧了起來。
他怎麼,怎麼……
「疼嗎?」
我看著他,手上的力道愈發輕了,生怕弄疼了他。
「疼。」
蕭昱的聲音有些微微發顫,他的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雙烏黑澄澈的眸子認真地看著我,說道:「但,值得。」
「那神醫的話說得不錯,先前確實是我不好。你能原諒我的話,取一碗心頭血,不算什麼。」
「燕瑰月,對不起。」
最後六個字,重重地落在了我的心頭。
他無比認真的模樣,讓我的鼻子酸澀不已,眼前的朦朧愈發深切,最後淚水奪眶而出,我哭了起來。
我錯了。
我沒有想到,蕭昱待我是這樣的情真意切,或許我早該知道了,但那個時候的我總是覺得,他待我好,不過是因為我們目的相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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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想對付漠北,這才達成了同盟共識。
然而事實上,我的心裡早已對他十分在意,他也是如此,故而願意為我做到這個份上。
自古以來,願意為女子深切付出的男子本來就少,越是高門顯貴越是如此,更何況他是帝王!
「沒關係。」
我搖了搖頭,很想在這個時候捶他的心口,再埋怨兩句,說他實在是一個傻子,可惜現在我是做不到的。
「皇上……」
我想對他說什麼,他卻先打斷了我的話,柔聲道:「先前與你一起出宮的時候,你叫我三郎很好聽。」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你那時候的語氣呢。往後,還是繼續叫我三郎吧。叫皇上,我總感覺彆扭得很。」
「對你來說,你也不是那種願意一直守著規矩被束縛著的人,是不是?」
我哭著哭著就笑了。
他是了解我的,從一開始,他就看穿了我。
「嗯,三郎。」我抬眼看他,他已經服下身子來,在我的唇上,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
這回我沒有絲毫的抗拒,而是任由著他,為所欲為。
晌午時分,我與蕭昱回了宮裡。
他嘴唇發白,一路上額頭都有薄薄的汗珠,那一碗心頭血我是看見了的,幾乎能有我平時吃飯的碗那麼大了。
他一下子流了這麼多的血,身子難免虛弱,可又不能請太醫。
「臣妾先回去給您熬藥。」
我擔憂不已,送他回去以後,轉身就想先回未央宮一趟。
「……」
蕭昱沉默片刻,叫住了我。
「燕瑰月。」
他又喊了我的大名,我心頭一跳,不敢再繼續往前走,只好回頭看向他,問道:「還有什麼吩咐嗎?」
「……」
他又默了默,旋即失笑搖頭道:「不是吩咐。燕瑰月,你是個傻子不成?還是說一回宮,你就重新被這宮裡的規矩束縛住了?」
「又是臣妾,又是您,還有吩咐的,我聽著都覺得累。」
這回我懂了。
他是覺得,我對他太恭敬客氣了?
「三郎。」我無奈,只得道:「臣……我也是擔心你的身子。你受傷因我而起,又不好叫太醫,一下子就會露餡……」
「我回去給你煎藥,再偷偷帶來,不會有什麼的。」
嗯……反正每回我來完月事以後,雲珠也會給我燉三紅湯的,再加上我那兒還有些阿膠,也是時候給蕭昱進補。
就是……我拿月事後進補的法子來給他補身子這事兒,還是不好告訴他,免得他到時候動氣傷身子。
「不必回去。」
蕭昱對我伸手,我只好乖乖走過去,將手交給他,他便拉著我在他的身側坐下,然後他對魏公公道:「魏儀,你去置辦就是。」
說完,他看著我,柔聲道:「我想讓你陪陪我。」
我無法反駁。
他這話說得極軟,令我的心也跟著柔軟了下來,索性好好地坐在他的身側,陪他說話,亦或是在他看奏摺時,幫他磨墨。
蕭昱這一養傷,就養了一個月。
期間我一直吃著女神醫開的藥方,倒不覺得身子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睡眠好了些,氣色瞧著也紅潤了。
二十日之後,我與蕭昱再次偷偷出宮去京郊見到神醫,她給我把了脈,說我身子底子極好,吃了藥已經能要孩子了。
這回,她對蕭昱態度好轉了許多,甚至還幫蕭昱也開了幾服補血的藥,這才打發我們離開。
往後,我每日幫蕭昱換藥,他一月時間裡傷口漸漸好了,也一直瞞著眾人,並不曾被發現。
就是這一個月的時間裡,蕭昱但凡是翻牌子,那都是翻了我的牌子,弄得後宮裡,主要是戚昭儀對我怨念頗重。
好幾次私底下見了面,都陰陽怪氣說我霸占著蕭昱。
實際上蕭昱白天裡也去看過戚昭儀的,但從不留宿,一般也只是說說話就走,這才令得戚昭儀不滿。
「皇上政務繁忙。」
阮貴妃在一旁聽了,也只是勸慰道:「再者,如今後宮裡人不多,你與沈婕妤又都是有孕在身的,不方便伺候。」
「皇上翻元妃的牌子,也是情理之中。再說了,皇上這大半月的時間裡統共也就去看過沈婕妤三次,你那兒卻去了五六次呢。」
「沈婕妤還是快臨盆的,你也不必如此吃味了。」
戚昭儀聞言冷哼一聲,還是表露出了不滿的樣子來,可蕭昱不去她那兒,她也是沒法子的。
對此,我只能暗暗將罪責背在身上了,到底他是為了我而受傷的,我也該承擔起這一份的罪責。
那一次阮貴妃過來,我剛好幫蕭昱換完了藥,一聽她來,蕭昱問道:「她過來做什麼的?」
魏公公聞言,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回答道:「說是為了幾日之後親蠶禮的事情。」
快二月了。
龍抬頭蕭昱祭祀以後,也到了後宮妃嬪們舉行親蠶禮的事兒了,今年後宮裡少了些爭論,太后也得了風寒管不了這件事。
自然而然,這回親蠶禮,阮貴妃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人選。
嗯,戚昭儀其實也想去,奈何她有孕不足三個月,胎像還不穩固呢,是經不起這樣的勞頓的。
蕭昱一聽阮貴妃是為了正事而來,也只好見了她。
阮貴妃款款進來,瞧見我也在,眼裡露出幾分驚訝之色,含笑道:「原來元妃妹妹也在呀,是臣妾來得不巧了一些呢。」
這話其實存在著幾分打趣的意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皇上也只是不嫌臣妾愚笨,讓臣妾在這兒幫著磨墨罷了。」
阮貴妃聞言,仍是含笑道:「皇上不嫌棄,那也是妹妹的本事。」
說笑幾句,阮貴妃說了正事,蕭昱與她商量定了以後,時辰也不早了,我看著情況,只好告退。
出了乾元殿,阮貴妃叫上我,與她一路回去。
走在路上,阮貴妃忽然看向我,眼神格外認真,問道:「方才在殿內的時候,妹妹有沒有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
這話幾乎是令我心頭一跳。
我正好給蕭昱換完了藥,他那傷口雖然好了大半,但藥粉還是需要的,自然是有金瘡藥的味道。
我原本想著,屋內龍涎香的味道也是極為濃郁的,應該不至於這麼容易被發現,沒曾想,阮貴妃的鼻子這樣靈。
「是嗎?」
我閃爍其詞,眨眨眼,道:「我倒是不覺得。許是前兩日我不當心傷了手,塗了些藥粉的緣故吧。」
「也是貴妃姐姐厲害,這都能察覺。」
說完,我露出一根手指來。
這是我故意傷著的,也是為了蕭昱那兒的藥味一旦被察覺,還能有個理由能夠敷衍過去。
我原本也想把傷口弄得大一些,如此也能更有幾分說服力,奈何蕭昱發現了我的想法,我被他嚴厲的批評了。
故而我這傷口實在是太小,沒什麼說服力。
阮貴妃也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我這傷口,她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看不出來信了還是沒信。
到底她沒再說什麼,只是在臨分別之前,眼神幽深的看向我,說道:「妹妹近來很少來長信宮了呢。」
「從前你住著的那間屋子,我一直沒讓人動過,偶爾過去看看,也懷念我們住在一起的日子。得空時,妹妹也可過來陪我說說話。」
「長日漫漫,這宮裡的日子總是寂寞的。」
不知為何。
我總感覺此刻阮貴妃的眼神無比幽深,仿若深不見底的幽池一般,令人心神一盪。
她想說的,應該不是這些。
我心裡有著陡然而生的念頭,她卻已經轉身,帶著身邊的貼身宮女香蕊,回了長信宮中了。
玉顏不急寒鴉色,猶待昭陽日影來。
我又想起了我剛剛入宮時,看著「長信宮」門口的牌匾時,想起的這一句詩句來了。
這一句詩句的詩名,可就叫做「長信秋詞」呀,所謂長信宮,從前也曾住過得寵而又失寵的妃嬪。
早年風光,晚年潦倒,如花似玉的容顏都還未曾老去呢,卻已經沒了恩寵,獨自在宮中等待著死亡的結局。
而先前阮貴妃眼裡淡淡的神色,仿佛也寫滿了她的寂寥與潦倒呢。
不該是這樣的。
她都是貴妃了,而今前朝再重新提及立後的事情,雖然偶有幾個說戚昭儀,也有說從勛貴女子中挑選德行出眾的立為繼後。
但不管怎麼說,論資歷,阮貴妃都是當之無愧的繼後第一人選,我想蕭昱當初冊封她為貴妃,也是有著這方面的考量。
不然,貴淑賢德都是正一品妃,她以淑妃的名位掌管後宮,也不比貴妃的名位要差多少的。
她如何還會有那樣的神色呢?
是因為覺得,她早已沒了恩寵嗎?
我恍惚的想著,沒察覺什麼時候天邊的太陽已經落了下去,遠處是一抹十分艷麗的紅霞,幾乎籠罩了整個天際。
真美的夕陽。
我想著,可這也是即將落幕的徵兆呢。
親蠶禮之後不久,二月底的一天,沈婕妤生產了,她生產得十分艱難,因為孕中吃得比較胖,孩子太大,又是頭胎,生了足足一天一夜才生下來。
好在沈婕妤還算命大,吃了大苦頭,命還是保住了,且孩子生下來七斤多,是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就是……
到底是受損嚴重,沈婕妤以後想要有孕,恐怕十分艱難。
因為這個,蕭昱下旨冊封沈婕妤為九嬪之一的充容,主管衍慶宮裡的一切事宜,也准允她講孩子留在自己的身邊撫養。
沈充容心裡還是高興的,身子雖弱了些,需得坐足雙月子好好養著,到底孩子平安無事,她也成了九嬪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