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真人謬讚了。」
何青終究是少年心性。
聽到張三丰如此讚譽,眉宇間的喜色難以自抑。
而坐在他肩上的玉面火猴,做出抓耳撓腮的動作,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似乎它也聽懂了張三丰的話。
片刻後,它又扯著何青鬢角的髮絲,轉身向飛來峰深處指了指。
「那我和老真人就在這裡等你。」
何青與火猴兒相處日久,雖然不通曉獸語,可是彼此卻早已到了心靈相通的地步,只需看對方的動作,就能領悟出對方的意思。
火猴兒似模似樣的點點頭,然後輕身跳到旁邊的樹杈之上,很快就消失在了林深處。
「孩子,你過來坐下,我有些事情要問你。」
張三丰道袍輕拂。
直接將丈許外的兩塊石頭挪到近處。
「老真人好深厚的內力,就算是義父和他相比也是遠遠不如。」
何青心中暗暗咋舌,忙走過去坐在石頭上。
張三丰這才開口道:「孩子,這玉面火猴乃是天生地養的靈物,搏虎殺熊只是尋常,易如反掌,你又是如何得到它認可的?」
要知道,但凡是天地生養的靈物,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傲氣。
就像當年獨孤求敗留下的神鵰,自獨孤求敗逝去之後,它便一直躲在深谷之中,幾十年來唯有楊過在機緣巧合下,才得到了它的認可。
故而與楊過亦師亦友,將獨孤求敗的武學精義悉心傳授與他,成就了未來十六年,神鵰大俠的赫赫威名。
玉面火猴也是如此。
以張三丰的功力,擒住玉面火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想要得到這火猴兒的認可,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聽到張三丰的話。
何青撓了撓腦袋,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火兒曾經受過傷,差點被那些兀鷲吞食,是我無意間救了它,從那以後它就時常來找我嬉鬧,我們倆的關係也越來越好,對我來說它就像是我的兄弟一樣。」
「原來如此。」
張三丰點頭笑道:「一飲一啄自有定數,若不是你當時心中不忍,出手救了它的性命,那它也不會對你如此信任。」
「真人說的是。」
何青點點頭。
義父也是這麼說的。
這時。
先前離去的火猴兒也趕了回來。
不過這次,它手中卻多出了一個藤筐,裡面放著幾枚拳頭大小的蟠桃,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老真人,這桃子是崑崙山的特產,只有飛來峰才有的吃。」
何青用髒兮兮的小手抓起兩個桃子,遞給張三丰道:「我往日裡練功累了的時候,只要吃上一個桃子,就會立刻變得精力充沛,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您先嘗嘗看。」
張三丰接過桃子,也沒有在乎上面的灰土,在道袍上隨意擦了擦,便直接送入口中,當年他行走江湖的時候,世人皆稱呼他為邋遢道人,根本沒有那麼多講究。
「嗯!」
果肉入腹。
張三丰眼眸微微一亮。
這桃子莫非便是傳說中的崑崙蟠桃?
難怪何青那孩子年紀不大,可內力就有了如此火候,這蟠桃是受日月精華而生,蘊涵著天地靈氣,對練武之人增強內力有著奇效。
他現在基本可以斷定,那隻白猿就藏身在飛來峰內,也正是靠著這蟠桃的靈氣,它才能活了近百年,和自己的歲數都差不多了。
何青看張三丰吃了桃子,臉上笑容更盛,就像是得到了長輩認可一樣,自己也拿起桃子大口咬了下去。
待他連著吃完兩個桃子之後。
張三丰才開口道:「孩子,你都練過什麼武功?」
「除了義父教給我的吐納法之外,晚輩就只學了一套太祖長拳和兩招劍法,其中那兩招劍法還是私底下偷學的。」
說到這裡,何青神色有些黯然的道:「義父說學些武功強身健體就好,太過高深的武功學了也沒有用,反而容易給自己引來殺身之禍。」
「你義父說的倒也沒錯,不過現在閒著也是閒著,你就把你學的武功施展出來,讓老道開開眼,或許還能指點你兩手。」
「真的!」
何青興奮的跳了起來。
他雖然不知道張三丰的身份,但知道張三丰是個真正的世外高人,若是能得其傳授幾手武功,可謂是受益終生。
「當然是真的。」
其實,張三丰心中有著自己的打算。
武當如今雖然如日中天,名揚天下,可真正能撐起門戶的高手,就只有宋遠橋他們七人,再往下的第三代弟子中,除了宋青書和張無忌外,鮮有出類拔萃的英才。
靈虛和谷虛雖然勤奮好學,可奈何資質有些平庸,過個二十年或許能成為一流高手,但是卻難以頂門立戶。
而何青這孩子天資聰穎,就如同一塊璞玉,若是好好雕琢一番,日後必定能成大器。
可這孩子和崑崙派之間,似乎有著不尋常的關係。
這就讓張三丰有些為難了。
他雖然不懼崑崙派,也不怕江湖上的閒言碎語,但他卻不得不為了何青考慮,叛徒的名聲好說不好聽,身上所背負的壓力也非同尋常。
這會兒功夫。
何青已經來到了張三丰身前的空地上。
六十四路太祖長拳從頭到尾的施展了出來。
這門武功在江湖上流傳甚廣,不過卻是易學難精,乃是當年的大宋太祖所創,丐幫第九代幫主蕭峰曾以此拳法,在聚賢莊迎戰天下高手,少有人能抵得住他三招兩式。
不過盞茶的功夫。
何青就已經將這套拳法施展完畢。
氣不長噓,面不改色。
「孩子,再讓我看看你那兩招劍法。」
張三丰右手一揮,旁邊地上的枯枝陡然落入何青手中,長短正適合他的身高來用。
而何青手執枯枝。
擺出了一個很是奇怪的姿勢。
枯枝的尖端指向自己的胸口,右手把持的末端,斜斜向外指去,看似像反手持劍自戕,縱觀天下各門派的劍法,都沒有這種奇怪的路數。
可張三丰看到這一幕。
心中卻陡然一怔。
八十餘年前少室山下的往事又重新浮現在心頭。
他的人生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