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建平掃了一眼幾個不成器的兄妹,默默嘆了口氣:「三哥四哥,七妹,我還得指望著向佩珍拿錢呢,你們能不能先別給我添堵?回頭她生氣回娘家了我就完犢子了我。」
「你們現在立刻馬上過去向佩珍道歉!」
許春燕不滿地撇了撇唇,嘟囔道:「那六哥你倒是快點支棱起來啊,讓咱們家硬氣起來。還讓我們給她道歉,這整得也忒不是事兒了吧。」
許建平橫了屋裡幾人一眼,「少廢話,聽我的趕緊去。」
許老三、老四和許春燕這才不情不願地起身往外走。
「黎明,景南,你們也跟著一塊去。」
許黎明和許景南很聽許建平的話,放下碗筷就跟著出去了。
剛走出堂屋,迎面就碰見鍾佩珍。
鍾佩珍拿著兩袋方便麵進了廚房,這是上回和鍾瑜見面時給她帶回來的,還沒來得及嘗一嘗。
許春燕把菜都做完了,她就算想另開小灶也沒食材。
只能嘗嘗大哥給的泡麵了。
見鍾佩珍直接目中無人地進了廚房,三人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十分默契地回堂屋繼續吃飯。
沒多大一會兒的功夫,方便麵的香氣四溢,從廚房裡飄出來,就連堂屋裡都能聞著味兒了。
鍾佩珍端著面回到堂屋坐下。
許黎明和許景南盯著那碗香噴噴的方便麵直咽口水。
這是什麼東西,太香了,嗚嗚嗚,他們也想吃!
鍾佩珍視若無睹,自顧自地吃著。
「這是啥面啊?這麼香。」許良才垂涎地看著那碗色香味俱全的方便麵。
這個年代方便麵的品牌不多,價格也算不上便宜,而許家又是在鄉下,大部分人見過這個,也沒吃過這個東西。
唯獨許建平稍微見過點世面,他解釋道:「這個叫方便麵。可以直接用熱水泡著吃,也可以煮著吃。」
許良才似懂非懂地點頭,眼神一直在那碗方便麵上未曾離開。
忽然厚著臉皮道臉皮道:「弟妹,還有不?給四哥整一包嘗嘗?快把我給香迷糊了。」
鍾佩珍把喉嚨里的面給咽下去,抬起頭來:「四哥,你要麼到廚房裡看看,鍋里好像還剩了點。」
「好嘞!」許良才喜滋滋地端著大海碗去了廚房。
「我、我也想嘗嘗!」許春燕厚著臉皮開口,沒辦法,太香了。
看著他倆的態度,許成山搖了搖頭,默默低頭扒飯。
等到許良才二人去了廚房,揭開鍋蓋一看。
鍋里,只剩了半碗不到的湯汁,哪怕是連根麵條都沒有!
「奶奶滴,還說剩了點,剩個屁!」許良才一邊舀湯汁一邊罵罵咧咧。
麵條沒了,湯汁嘗嘗味兒也行的!
「四哥,給我留口,我還沒嘗過呢。」許春燕把碗伸了過去。
等到二人把湯喝光,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出了廚房,赫然發現廚房門口的狗碗裡,放著滿滿一大碗的方便麵。
此刻,狗搖著尾巴,吃得正歡呢。
許良才心中一陣窩火,狠狠踹了那狗一腳。
「他娘的,鍾佩珍這不就是在暗喻老子連狗都不如嗎?」
許春燕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心裡膈應的很。
這個嫂子也忒過分了,竟然給狗吃都不給他們吃。
二人又回到堂屋,許良才指著鍾佩珍的鼻子罵道:「佩珍,你說說看這是怎麼個事兒?鍋里就剩幾口湯,狗碗裡滿滿一大碗面。你這是幾個意思?」
「在你眼裡我們許家連狗都不如是吧?既然這麼看不起我們,那你搬走啊,回娘家啊!」
「四哥,你怎麼說話呢!」許建平訓斥道。
葉霜霜忍不住咯咯笑。
【哈...狗都不如,親媽幹得漂亮!】
【不過你們這幾個東西的確豬狗不如,我媽對你們這麼好,你們呢?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
許建平皺了皺眉,走到廚房門口一看,果然如許良才所說。
「佩珍,這是這麼回事?」
鍾佩珍不緊不慢地解釋:「四哥,你說話也未免太難聽了。我起先又不知道你們想吃。大黃平日裡親近我,我尋思一個人也吃不完,就給點兒它嘗嘗。」
「大黃多好啊,餵它吃的起碼還知道搖尾巴,還不咬人。這麼聽話的狗,我給它點吃得不過分吧?」
「你...」許建平一臉懊惱地拍了拍腦門兒,「沒什麼,就這樣吧。
他極力在控制住自己的怒火。
但礙於有求於鍾佩珍,不得不克制著。
鍾佩珍看得都想笑。
她已經將他和許家兄妹幾人的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了。
既然他的忍讓不過是有求於自己,那她就更要趁著這個機會多『折磨折磨』他們了。
許良才氣得咬牙切齒,但在許建平警告的目光下是一聲也不敢吭了。
「那既然沒什麼事我先回屋了,建平,我用過的碗筷就辛苦你了。」
說完,鍾佩珍大剌剌地走了。
人走了以後,許良才氣得摔了個碗,「操,建平,你這媳婦怕是真的要上天啊?可不得了,敢把我們跟狗比,這我可忍不了。」
「是啊大哥,嫂子最近是越來越過分了,也不知道咱們到底誰惹到她了。」許春燕一邊收拾飯桌,一邊抱怨著。
許建平被吵得腦袋發漲,一掌拍在桌上:「好了,都少說兩句!有什麼事等我從她那裡拿到錢再說好嗎?春燕不懂事,四哥你也不懂事!」
許黎明和許景南被他這一嗓子嚇了一跳,放下碗筷就跑出去了。
許建平平復了一下心情,進了屋。
今天他無論如何都要拿到錢,玉蘭那邊兒已經不能再耽擱了。
昏暗的房間裡,老舊的風扇吱呀吱呀地吹著。
鍾佩珍靠在床沿邊假寐,聽著腳步聲她就知道是誰來了。
許建平走近她,拉住她的手,低聲懇求道:「媳婦,你別生氣了,我剛剛訓了他們一頓。」
鍾佩珍靜靜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刻意問:「二哥的事情是怎麼解決的?人家不是咬死要二千五百塊嗎?怎麼突然不要錢就和解了呢?」
被問及此,許建平的眼神開始飄忽不定,嗓音也有點發虛。
「有,有朋友幫忙。」
「你的哪個朋友?」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不放過他任何一個眼神。
他在城裡壓根就沒有什麼朋友!
所謂的人脈,也多數是她介紹的。
許建平答不上來,嘆了口氣:「哎呀媳婦兒,事情都已經解決了還不行嗎?省了一筆錢這還不好嗎?」
「好是好,我比較想知道是哪個朋友這麼大面子,回頭也介紹我認識認識。」
「回頭的事回頭再說吧。」許建平壓根就不想跟她再繼續談論此事。
「我們還是先說眼下的正事吧。」他起身,神秘兮兮地從掛在牆上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樣東西。
「媳婦兒看,這是什麼?」
鍾佩珍興致缺缺地接過來,那是一隻珍珠膏,還不便宜。
打開看了看,這珍珠膏有一個小小的缺口,明顯是被人用過了。
怕不是把那個女人用過的東西給拿回來了吧?
她覺得噁心。
偏偏許建平這會兒沒看出她的臉色,又開始裝出一副『我很愛你但是我沒錢』的模樣。
「媳婦,答應你的自行車...我暫時還買不起,所以我給你買了珍珠膏。不過你放心,等我.....」
鍾佩珍甚至不用猜,都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遂冷冷打打斷:「這個東西好像被用過了,別人用過的東西,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