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聽了許春燕的話,頓時大失所望。
這時,小雨眼尖地看見了從不遠處走來的鐘佩珍。
「大家快看,是春燕的嫂子!她沒去縣城裡呢。」
姑娘們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鍾佩珍並不知道她們在聊些什麼,但依稀能看到許春燕此時此刻微妙的神情。
一名比較大膽的姑娘開口叫住了她。
「佩珍嫂子,春燕答應過要給我們每人送一件的確良襯衫,你買回來了嗎?」
「姑娘,我怎麼聽不懂你說的話?」鍾佩珍停住腳步,皺了皺眉。
這些姑娘們個個臉蛋黝黑,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
身上穿著的,不是些不合身兒的衣服,就是打滿了補丁的。
一看就是撿家裡人穿剩下。
小雨眨了眨大眼珠子,咬著下唇:「前些日子春燕拍著胸脯說,她會讓你給我們每人都整一件。」
鍾佩珍看向小姑子,挑了挑眉。
對上嫂子眼神那一剎那,許春燕的臉頰紅得跟猴屁股似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實在是太丟人了!
她最近和這個嫂子鬧的那麼僵,昨天晚飯時還羞辱了她,現在卻讓她知道了自己用她的名字到處吹牛,充面子的事......
許春燕低著頭不敢和任何人對視,甚至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
衣角都快被她抓爛了。
鍾佩珍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看向頭也不敢抬的小姑子:「春燕,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你又在外面和別人亂說?」
「啊?」大家看向許春燕的表情頓時只有嫌棄,「許春燕,敢情你在騙我們呀,你和你嫂子的關係壓根也沒那麼好呀。」
「就是呀,做不到就別吹牛唄!害我們白高興那麼久!」
姑娘們對著許春燕一陣冷嘲熱諷。
被當場揭穿的許春燕羞憤不已,耳尖通紅,頭都要垂到地上了。
這下完了,她怕是要成為同齡人眼裡的笑話了。
鍾佩珍笑了笑,轉頭看向幾個姑娘。
她們身上滿是補丁的舊衣裳,讓她有些於心不忍:「不過沒關係,既然春燕答應了你們,那我就給你們每人都送一件的確良襯衫。」
「真的?」姑娘們一臉驚喜。
她們做夢都想有一件新衣裳穿。
鍾佩珍點了點頭,隨後記下了每個人的名字和尺碼,唯獨沒問尷尬在一旁的許春燕。
備受冷落的許春燕剁了跺腳,氣得眼眶都紅了!
她可是她的嫂子,對外人這麼好,對她這麼差,還讓她在外人面前這麼難堪,一點面子都不留給她。
她回去就要跟六哥告狀!讓六哥好好說道說道這個嫂子。
許春燕越想越覺得委屈,生氣,不甘,趁著她們還在交談的時候灰溜溜地跑了。
鍾佩珍到家的時候,只有秋蓮一個人在院子裡編籮筐。
「二嫂,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家?人都去哪了?」
秋蓮抬頭微微一笑:「今天大夥都下地里收麥子去了。」
鍾佩珍點點頭,拿了個小馬扎在旁邊坐下,「我和你一塊編吧。」
「謝謝你了佩珍。」
她看著秋蓮手上的繭子,蹙了蹙眉:「二嫂,你每天編這麼多籮筐,賣出去的錢,媽有給過你嗎?」
自從二嫂搬過來住以後,就沒看她閒下來過,每天不是編竹筐就是搶著幹活。
活像一隻大陀螺,一直轉啊轉的。
秋蓮愣了一下,搖搖頭。
「沒事兒,不給也沒什麼,成山不在的時候我不也吃家裡的喝家裡的嘛,應該的。」
這個二嫂倒是善良,只可惜婆婆不干人事。
兩人一邊編竹筐一邊閒聊了一會兒,便看見許春燕通紅著雙眼從外頭回來了。
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回了自己房間。
「小妹這是咋了?」秋蓮眉頭微蹙,放下竹條,「我看看去,怕不是被人給欺負了。」
秋蓮過去敲了敲門。
屋裡的許春燕一聲不吭,隔著門,隱隱約約只能聽見抽泣聲。
秋蓮無奈回來坐下繼續編竹筐,「小妹不理人,哎,問她咋了也不吱聲,光把自己悶裡頭。」
鍾佩珍知道其中緣由,沒搭腔。
這個小姑子虛榮好面子,今天她讓她在人前丟人丟得徹底。
到了中午前後,鍾佩珍和秋蓮剛做好午飯,下地收麥子的一家子就回來了,個個曬得一張臉通紅通紅的。
李紅娟自從一進院子,臉色就立刻沉了下來。
她掃了一眼在編竹筐的二人,眼中閃過一絲嫌棄,隨後目光瞄向許春燕緊閉的房門。
她丟下手裡的鋤頭,幾步走到許春燕房前狠拍了幾下門,尖著嗓子惡狠狠罵道:
「開門!!專吃白食的死丫頭,光吃不乾的懶豬婆爛貨,家裡收小麥也不知道去地里幫忙,成天就知道在你那破床上躺著,都長蛆了,你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嗎?」
「我看你也別參加什麼高考,早點嫁人算了,家裡養你還要浪費糧食,沒用的東西!我是上輩子欠你的,才生出你這個要債的冤孽!」
「養你還不如養條狗!」
李紅娟言辭激烈,罵得極為難聽,這大嗓門像是恨不得把房頂給拆了。
秋蓮瑟縮了下肩膀,手上的活幹得更快了。
鍾佩珍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婆婆是在藉機指桑罵槐,順道把她和秋蓮也給陰陽了。
眼看屋裡的許春燕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李紅娟又踹了幾腳,裡頭的人才把門給打開來。
「啪——」
「噠噠噠——」
巴掌聲和棍子打在肉上的聲音,從許春燕的房間裡傳了出來。
「我打死你個冤孽,吸血鬼,起來,下午麻利的到地里給我幹活去!」
「媽!你別打了.....再打就把我給打死了。」許春燕帶著哭腔求饒,「我去我去,我下午就去!」
.......
秋蓮怕出點什麼事兒,連忙起身去勸架,木棍「哐當」一下落在她的腳下,把她給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