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建平倒是沒有明確說不去,而是裝模作樣地觀察了老母親好一會兒,才道:「每年不都是這麼過來的麼?我合計咱媽也沒啥事,躺著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眾人紛紛附和:「對嘛,我估計咱媽也沒啥事,先看看吧。」
田裡離村裡的衛生院少說也有二里路,一來一回就得半個多小時,沒人願意跑,都以為李紅娟躺著歇一會兒就好了。
然而,沒過一會兒,李紅娟的病情加重,開始上吐下瀉了。
「咋整,好像不太對勁啊!」
幾兄弟慌了神,紛紛把目光放在許春燕身上。
「春燕,別愣著啊,快去喊茅醫生過來看看咱媽!」
許春燕跺了跺腳,一臉不情願,「憑啥是我去啊?有好東西她都只給你們,你們不去讓我去,這說得過去嗎?」
她才剛被這個老東西給暴打一頓,還在氣頭上呢,現在讓她跑這一趟,自然是不樂意的。
許良才撇了撇嘴角:「你這話說得就不對!啥叫好的都給我們,你有書念,咱們幾個可沒有。」
許春燕聽著氣極了,憤憤道:「你以為我念書是媽給的學費,是我佩珍嫂子掏的學費!跟她有啥關係?」
聽到這兒,葉霜霜忍不住了。
【喲,這時候知道我親媽的好了?早幹嘛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媽對你那麼好你還幫著那老東西幹壞事,真是白眼狼啊!】
許春燕一番話成功讓許家六兄弟閉上了嘴巴。
兄妹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這麼僵持在原地,竟沒有一個人動身的。
冷眼看著這一切,鍾佩珍只覺得完全是李紅娟在咎由自取。
葉霜霜忍不住嘀咕:【嘖,渣奶奶不是說兒子能給她養老防老還能給送終嗎?怎麼到了關鍵時候,沒有一個靠譜的?】
【這才哪跟哪啊?好戲還在後頭呢。】
忽然,秋蓮指著李紅娟,驚呼了一聲。
此時的李紅娟看起來似乎越來越嚴重,甚至開始說起了胡話,許春燕糾結地看著半死不活的老母親,最後還是一個人跑去找村醫了。
茅醫生過來一看,喊了句不容樂觀,便著手開始給李紅娟治療。
「要是再晚點兒,李大媽估計就....」茅醫生一邊給李紅娟扎針,一邊意有所指地對她的幾個兒子說道。
幾兄妹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心虛。
半晌,李紅娟才悠悠醒來。
看向自己幾個兒子的眼神充滿了責備和不滿。
她雖然昏迷,但是自己的幾個兒子的對話她可都是聽得一清二楚。
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些個好大兒,竟然沒有一個願意幫自己去喊醫生。
一個個都是白眼狼!
白養他們這麼大了,有點啥好的,她可都是想著他們,自己都捨不得吃不捨得穿都留給了他們,沒想到到了生死關頭,居然還是時常挨自己打罵的賠錢貨女兒去請的醫生。
礙於有茅醫生在場,她沒好發作。
等到茅醫生一走,李紅娟再也忍不住,當場指著自己幾個兒子的鼻子破口大罵起來。
「你們一個個白眼狼都是在盼著我這個老東西死了,好分走家裡那點田地是吧?」
幾兄弟心虛地不敢說話。
等到李紅娟罵累了,許建平才開口道:「媽,你先彆氣了,先到棚子裡頭喝點水休息休息吧。」
李紅娟確實罵的口乾舌燥,想著不能耽擱收麥子,便一瘸一拐著身體到草棚裡頭休息了。
地上正好放著一瓶健力寶,她想都沒想就拿起來往嘴裡倒了幾口,卻只覺得味道怪異不已,皺了皺眉便又放回去了。
沒過多久,鍾佩珍和秋蓮也都相繼到了草棚子底下坐著休息。
婆媳三人愣是一句話也沒講,一呆就是一下午。
等到日落時分,大家差不多都要收工回去的時候,隔壁地里的田振雄扛著工具過來,拎起那瓶『健力寶』,發現少了許多,一愣:「喲,咋回事?我這攢了兩天的肥料咋好像少了大半,那可是要拿回去澆我家門口菜地的。」
坐在一旁休息的李紅娟瞪大了雙眼,咽了咽喉嚨:「你、你說啥?那是......」
「對啊,肥料啊,我這兩天尿的。」田振雄不明所以地看著李紅娟,眼中閃過一絲狐疑:「紅姨,你知道誰碰過我的『肥料』了不?」
這天殺的!
李紅娟強忍著噁心的衝動,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不、不知道。」
田振雄哦了一聲,拎著剩下的半瓶『肥料』吹著口哨走了。
看見李紅娟一臉噁心的表情,鍾佩珍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不禁揶揄道:「媽,你怎麼這個表情?下午也沒見你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啊。」
「是不是中暑還沒緩解過來?」
李紅娟『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鐵青著臉咬牙道:「我、我好著呢!」
該死的,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
看來是該請王婆再到家裡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冤孽才行了。
不多時,許建平等人也陸續收拾著東西過來了。
李紅娟不由分說對著許建平就是一巴掌過去,「水呢?!是誰說這兒有水的?」
許建平皺著眉頭看向原先放著『健力寶』的位置,「啊?之前那兒不是有瓶健力寶嗎?咋沒了?我尋思著那是四哥他們買的呢。」
頓時,李紅娟氣得嘴角抽搐,照著他的腦袋又是一巴掌,然後黑著臉就往家的方向走了。
許建平被打的不明所以。
見狀,鍾佩珍憋著笑,幽幽地開口:「振雄叔說那是他這兩天攢的肥料,是要拿回家澆給家門口的菜地里的。」
「糟了。」許建平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該不會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