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四也不是故意要推你的,你就別回娘家了,往後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
鍾佩珍一言不發地盯著那碗湯。
「你今天摔了一跤,多喝點湯補補身子,不夠的話鍋里還有,都是你的。」
瞧見婆婆此刻的笑容,鍾佩珍的腦子瞬間清醒過來,也警覺起來。
李紅娟和許建平『密謀』要害死她閨女的對話像潮水般湧來,加上今日的種種.....
以及誤食甲魚湯的經歷不斷提醒她,不要再相信這對母子!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穩了穩心神,鍾佩珍一把將碗湯接了過來,隨即在二人殷切的目光中狠狠將那碗湯摔到地上。
「哎呀!佩珍你這是做什麼!」李紅娟尖叫一聲,後退一大步:「我特地把家裡的老母雞宰了給你熬湯喝,你就算心裡怨我也不能把湯給倒了吧!」
又沒成功!
看著撒掉的湯,李紅娟心疼極了,這可是她托村裡的釣魚佬幫忙留的老鱉,可不是啥時候都有的!
幸好鍋里還剩有些。
許建平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恢復原樣,皺眉道:「好了媽,灑了就灑了,佩珍她也不是故意的,再盛一碗就是了。你把這裡收拾收拾就先去忙吧,我們夫妻倆還有話要說。」
李紅娟不滿地瞪了兒子一眼,「建平,我看你是睜眼說瞎話吧?她這不是故意是啥?都啥時候了你還幫她說話!」
因著這些日子發生的種種,加上從鍾佩珍身上已經拿不到錢,李紅娟對這個兒媳婦是越來越不滿,要不是兒子要求,她壓根就不會給好臉色。
許建平皺起眉頭:「媽,你就少說兩句吧。」
看著丈夫維護自己的模樣,鍾佩珍內心一瞬間有些彆扭。
此時此刻的他就像以前一樣,會在婆婆面前幫自己說話。
可眼前人已並彼時人。
若不是聽了女兒的心聲知道他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她或許還在他編織的溫柔鄉里醒不過來。
睡眠中的葉霜霜被摔碗的聲音吵醒,受到了驚嚇,整個人蜷縮起來。
【又是擔驚受怕的一天,倆個不懷好意的東西,送來的不會又是甲魚湯吧?】
【人家真的最最最怕寒性的食物了!】
【總有刁民想害朕!】
鍾佩珍感受到腹中的動靜,神色晦暗地盯著地上的陶瓷碎片。
還好這湯她沒喝!
二話不說,她下床穿鞋,撇下母子二人直奔向廚房。
許建平和李紅娟一愣,疾步跟著追了過去。
鍾佩珍顧不得燙手,徒手揭開砂鍋。
一看,鍋裡頭果然燉著只老鱉。
知道丈夫和婆婆跟過來了,鍾佩珍紅了眼眶,渾身發抖地指著那砂鍋:「媽,建平,你們不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意思嗎?」
「你們這兩個騙子!這根本就不是雞湯,這是甲魚,甲魚!」
「怎、怎麼了嘛?」李紅娟見事情敗露,索性裝傻,「我聽別人說,這玩意兒有營養啊,喝了對孕婦的身子好。」
許建平走過去看了眼,蹙眉:「這是媽給你燉的湯,給你補身子的,有什麼問題嗎?」
荒唐!睜眼說瞎話!
看見這母子二人這般態度,鍾佩珍心中不僅生氣,還有絕望。
「你們不知道懷孕不能吃甲魚嗎?!孕婦過多食用是會流產或胎停的,你們這是想害死我肚子裡的孩子嗎!」
這還是鍾佩珍頭一回這麼歇斯底里地咆哮,形象全無。
接連二次巨大的打擊,此刻她已經恨死了這對母子。
婆婆燉了甲魚湯想要害她未出生的女兒,還是丈夫親手端過來送到嘴邊,真是諷刺至極!
就這麼不希望她把女兒給生下來?
她的寶貝閨女到底招誰惹誰了?
「媽!這到底怎麼一回事?」許建平滿眼震驚地看向母親,「這、這事你不知道嗎?」
李紅娟面上划過心虛,支支吾吾:「誰,誰胡說八道說的懷孕不能喝甲魚湯?我、我見別人喝了也沒事兒啊!就你難伺候。」
冷眼看著母子二人演戲,鍾佩珍冷不防端起砂鍋狠狠砸到了外頭,「媽,你這也太過分了!」
結婚十年,她是怎麼對待這一家子的?就換來了這個結果?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儘管她就知道婆婆不會善罷甘休,但當事實再一次發生時,她還是感到悲哀,氣憤。
哪天怕是死在許家都沒人知道。
許家鬧出來的動靜引來了不少鄰居,個個趴在籬笆外探著個頭進來看熱鬧。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村民們一個通知一個,不到十分鐘許家門前就圍了幾十號吃瓜群眾。
李紅娟年紀大好面子,加之不久前才在全村人面前丟過一次臉,看見此刻家門口外又聚集了這麼多看熱鬧的,這下是徹底繃不住了。
「鍾佩珍,我就問問你!我好心給你熬湯補身體,反倒被你怪罪是不?!敢情我這老太婆對兒媳婦好還做錯了唄?」
真是氣死她這老太婆了,這個賠錢貨就這麼難殺?
她尋思著鍾佩珍剛摔了一跤,胎兒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影響,要是能趁著這個機會把那賠錢貨給弄死,別人也只會往那上面想!
這回可是特地往裡頭加上了王婆給的藥,誰知道這兒媳婦一口沒喝不說,還鬧得人盡皆知!
許春燕聽見動靜出來一看,看見家門外圍了這麼多人,嚇了一跳。
再瞥見地上躺著的那隻老鱉,不禁面露不解:「六哥,發生什麼事了?這地上咋還有隻老鱉?」
眼看聞聲而來的村民越來越多,許建平臉色難看很,壓根沒功夫搭理妹妹,只是上前勸道:
「佩珍,我想你誤會媽了,她大概是年紀大老糊塗了,不知道懷孕不能吃鱉,絕對不是故意的,你就別怪她了。」
許春燕頓時捂唇驚呼:「媽!你怎麼拿這玩意兒燉湯啊?這東西咱們村也沒幾個人吃的吧!」
「閉嘴死丫頭!」李紅娟黑著臉呵斥女兒。
這個臭丫頭,哪提不開提哪壺,沒看見這麼多外人在麼?啥也不懂的賠錢貨!
聽見動靜的秋蓮也出來了,心驚膽戰地瞪著那隻老鱉。
她也喝了那湯,肉也吃了一些。
要不是佩珍說了,她根本不知道吃多甲魚會流產的事!
不知道會不會有事?
幾個鄰居得知那隻甲魚是燉來給鍾佩珍吃的,臉色微微一變。
隔壁家王嬸不滿地指責道:「紅娟,你真老糊塗了是不?這老鱉吃了對大肚婆不好!它吃了活血化瘀的!」
「是啊!佩珍現在得有四個多月了吧?懷了孕可不能吃這些性寒的東西,聽說前段時間村口那老趙家的兒媳婦,就是因為吃了點薏米,那孩子第二天就沒了!」阿玲的婆婆也跟著附和。
「像薏米、螃蟹、甲魚啊這些,你可別再讓佩珍和秋蓮吃了!」
「佩珍才被你家老四推了一把,你又給她吃這玩意兒,你真是糊塗啊!」
被這幾個年齡相當的老太婆你一言我一語的數落,李紅娟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尷尬的不行。
但嘴上卻不得不服軟。
「哎呀,我、我真是老糊塗了,不敢了,不敢了,我也是想著她剛摔了一跤,給她補補身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