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宋一朝,汴京城中元日節的慶祝活動,從元日當天一直會持續到元宵燈會結束。
可以說這樣的盛況,在當時別說是華夏僅此一家,就算是全世界也是絕無僅有的盛況。
以至於周邊的遼國、西夏、高麗、東瀛、安南、吐蕃、大理等數十個國家的使臣,商人都會趕來汴京朝賀。
正月初七一大早上,秦烈剛長跑鍛鍊完身體,吳倫便給他送來了一封書函。
「礬樓李師師頓首,舊聞秦公子才名,今晚礬樓夜宴,以詩詞會友,還望秦公子光臨大駕。」
秦烈打開書函閱覽之下,卻發現這是來自名滿汴京的名妓李師師,向他發來的一封赴宴邀請。
「看來我這是真出名了啊?」秦烈放下手中的書函,自嘲的笑了起來。
「大人,你是不知道,現在街面上的對聯,基本上都是出自你的手筆,還有人說你一副對聯,就價值千金來著。」
一旁的雷橫聞言,笑著接過話頭道。
「千金?我咋不知道呢?」秦烈大笑一聲,道:「既然是李大家邀請,今晚咱們就去見識一下如何?」
「大人,這李大家是何許人物?」
雷橫雖然來京城已經快半個月,但他的活動軌跡,一直都是跟隨秦烈身旁,所以不知道李師師之名。
「李師師,礬樓的花魁。那可是汴京第一名妓,據說連官家都是他的入幕之賓。」秦烈低聲說了一句,把雷橫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落。
「大人,這李師師莫非是仙女下凡不成?」雷橫是真不敢相信,一個名妓竟然連皇帝都動心了,可想這是要有多漂亮啊。
「是不是仙女下凡咱也沒見過不是?不過此女據說琴棋書畫,歌舞詩詞無不精通,故有李大家一說。」
不過秦烈也就是聞名,他也沒有見過,原主倒是想見。
但到了李師師這樣級別的名妓,不是達官貴人,風流才子,人家還真不會正眼瞧你。
「那咱得見識一下去。」雷橫如今也已經二十好幾,但卻因為拮据,始終未成家。
按理來說他作為一縣都頭,身後本不該如此貧窮,然而他為人豪爽仗義,平時賺的的錢,除了給老母安家費外,其餘的不是接濟朋友,就是喝酒聽戲花光了。
加上他為人過於耿直,在縣衙也從盤剝百姓,更不壓榨商販,光靠那點俸祿,也就過活而已。
礬樓夜宴,已經舉辦了三年。
是李師師三年前,慶祝自己當選為汴京花魁而創立的花魁宴會。
這三年來隨著李師師名聲大噪,礬樓夜宴還真成了汴京城中,文人墨客、風流才子、豪紳巨富們揚名立萬,一擲千金的名利場。
李師師之所以有這樣大的號召力,有兩個原因。
一是他曾拒絕了梁師成螟蛉子梁少輔贖身的要求,以表自己不慕權勢的決心。
二是李師師與當朝秘書監周邦彥結成密友,要知道周邦彥可是當世的文壇領袖。
是距蘇門蘇軾之後,當世最富有才氣的詩詞大家。
除周邦彥力挺李師師外,文壇巨匠,皇室外戚,當朝清流賀鑄,對李師師也是欣賞有嘉。
樊樓,又名礬樓,由東、西、南、北、中五座樓宇組成,每座樓高三層。
其中西樓是樊樓的主要建築,也是五樓中最大的一座,陳設富麗堂皇。
中樓上有李師師琴房、書齋等,淡雅幽靜。
白天的樊樓灰瓦青磚,雕樑畫棟。到了夜晚,燈光亮起,在黑色夜幕的襯托下,便又平添了許多金碧輝煌的氣勢。
秦烈今日特意穿了一身錦衣紋繡白衣,束髮而冠,腰系白玉帶,腳上穿著金縷登雲鞋。
身高七尺有餘的秦烈,擁有一張精緻的五官,刀削般的俊龐,劍眉星目,面白無須,舉手投足之間,宛若翩翩公子。
而跟隨在他身邊的雷橫,則穿著一件深色長衫,面相粗獷,身形魁梧的他,這一身打扮,自是標準的護衛行頭。
「公子,這就是礬樓?」站在礬樓門口的雷橫,看著眼前這燈壁輝煌的三層高樓,不由暗自咂舌。
出門前秦烈就囑咐過雷橫,席間喊自己公子即可,今晚他儘管吃,少說話便可。
秦烈笑而不語,雷橫則上前一步,把秦烈的名刺,遞給了大門口的門子。
「秦烈公子赴宴,請二樓上座。」
隨著著門子的唱喏,立馬就有隨從上前接應。
而此時的一樓大堂之上,早已經人山人海,當聽到門子的唱喏名諱時,無數好奇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到了秦烈身上。
「原來他就是那個一副對子,價值千金的秦烈啊,果然是長得一表人才。」
人群之中不時有人發出驚嘆,但也有不屑的聲音。
「不過是一個紈絝子弟罷了,我看那些對子,多半是哪裡抄襲來的。」
「就是,秦烈昔日與我是太學同窗,各科學業都很一般,我就不信短短一年多不見,他還能令人刮目相看?」
一個曾經與秦烈在太學讀過書得士子,在人群中也是連連表示不信。
對於眾人的譏諷不屑,秦烈別說沒用聽到,即便聽到他也只會置若罔聞,任憑那些人去訴說。
今天他來說赴宴,是來欣賞美人的,當然他並不介意,打打那些質疑他的人臉,論四書五經他可能差一些。
但要是論起詩詞,他腦海中沒用三百首,也有三十首名篇詩詞。
誰要敢上前挑釁,他絕對不會客氣。
「秦公子,請坐。」二樓大堂上,每一張桌子間隔都很寬敞,每桌六張椅子,共有二十張桌子,可見能夠在二樓入座之人。
那都是入了李師師法眼的名流士子,亦或者達官貴人。
「喲,這不是秦烈,秦才子嘛?」秦烈剛坐下,鄰桌一名身穿綠袍長衫,頭戴子瞻帽的華服青年,一臉譏諷的笑著站了起來。
「諸位,諸位這位就是近來名傳汴京的秦烈,秦才子。」
那綠袍長衫青年姓苗,單名一個榮。
此人正是朱桂納妾室苗夫人族兄之子,現在正在太學院讀書。
苗榮今日之所以前來找秦烈的茬,自是妒忌秦烈近來揚名立萬的事跡,同時也認為秦烈如今與朱家分割,屬於那種軟弱可欺之人。
一臉不屑的苗榮接著笑道:「諸位還不知道吧,咱們的秦才子,因為落魄寒酸,被被朱家小姐嫌棄,只得灰溜溜的主動解除了婚約。」
「可不是嘛,據說朱家可憐他,表示願意讓他上門做個贅婿呢。」
緊接著與苗榮同桌的胡文善,也是一臉大笑的嘲諷道。
「哈哈……」
對於秦烈這個聲名鵲起的所謂才子,自然有很多自詡風流的才子眼紅不爽。
為此當有人出頭之時,自有大把人的看熱鬧。
「怎麼,二位質疑我才子之名?」秦烈玩味的一笑,看著二人淡淡的道:「既然二位認為吾如此不堪,可敢與我比試一番?」
「必有何妨?」今天能夠到此之人,都是有準備之人,自是不怵比試詩詞。
「既然秦才子這麼有才,那咱們就以眼前這汴京盛景,即興詩詞一首,輸了的人,自覺離席而去如何?」
一襲綠袍長衫,俊朗驕傲的苗榮顯然有準備,一臉自信的他,直接命題讓秦烈參與比試。
「很好,那我就開始了,勞煩哪位兄台幫忙記錄一下。」
秦烈長身而起,走到窗前,望著街面上璀璨的燈火,嬉鬧的人群,微微沉吟,便朗聲而起,緩緩的一字一句誦讀了一首千古名篇。
青玉案、元夕,原作者正是南宋著名抗金英雄,詩詞大家辛棄疾。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當秦烈把這首青玉案元夕給拿了出來,滿堂皆驚。
苗榮雖然在太學也就是混子,混出身資歷的。
但一首詩詞的好壞,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雖然他也有準備詩詞,目的就是希望能夠在今天的夜宴上,能夠一戰成名。
但現在秦烈這一首青玉案元夕一出來,他就知道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連忙推了推胡文善一下。
胡文善是三甲進士出身,現任吏部司勛功從八品吏目。
胡文善作為朝廷官吏,本不需要如此巴結苗榮。
但苗榮的父親苗鴻城上正是胡文善的頂頭上司,現任吏部員外郎一職。
更重要的是胡文善現今並未娶妻,而苗家之人也看中了胡文善。
因為胡文善不但是進士出身,他表舅李邦彥現在位居中書舍人。
中書舍人雖然不是什麼高官,但卻是天子近臣。
所以苗家之人,也想通過胡文善於朱家庶女朱敏的聯姻,鞏固彼此的政、治地位。
朱敏也就是與秦烈定下親事哪位。
「莫急、莫急,容我想想。」
胡文善能夠考中進士,自然是有些才華的,但任他想破腦袋,他也不可能做出一首比青玉案元夕還要應景的詩詞來。
就在秦烈推出青玉案元夕這首詞時,正在三樓觀看周邦彥、賀鑄對弈的李師師,也接到了侍女呈上謄抄上來的這篇詩詞。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拿到詞的李師師,見獵心喜之下,忍不住便誦讀了出來。
「好詞,好詞啊……」周邦彥咋聽之下,激動的手舞足蹈的站了起來,以至於把棋盤都推翻了。
「李大家,下半闕呢?怎麼不念了?」
賀鑄也是一臉陶醉的看著停下來的李師師催促道。
「二老都是文壇巨匠,這般不顧形象,小女子還是生平僅見啊。」
李師師掩嘴輕笑之餘,遂用她那猶如黃鶯出谷般的聲調,繼續朗誦道。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妙,絕妙啊,這詞之妙,吾已經有五十年未曾聽聞了。」
周邦彥激動的連連點頭,道:「如此佳句,唯有東坡先生可與之媲美。」
賀鑄也撫掌道:「得此佳句,不虛此行矣。」
「對了,師師這是何人新作?」周邦彥這時才連忙追問道。
「秦烈,秦公子。」李師師雖然沒有向周邦彥、賀鑄那般神情誇張,但實際上她對於這首詞,也是喜歡的不行。
心頭湧起一股強烈願望,與秦烈來一個促膝長談。
「莫非是那個寫下百篇名篇對子的秦烈?」周邦彥驚異的問道。
「正是哪位秦公子。」李師師點點頭,道:「二位先生,可否請秦公子上來一敘?」
「如此才子,不見上面,豈不遺憾?」周邦彥欣然笑道。
而這個時候二樓大堂之上,胡文善苦思冥想之下,也終於憋出了一首。
《慶佳節餘年》
『今歲度佳節,隨分拔點燈火。不比舊年繁盛,勝似紅蓮千朵。』
『客來草草一杯盤,餖飣伴蔬果。休羨暗塵逐馬,共有銀花鐵鎖。』
「好詞,好詞啊,諸位胡兄此詞可差了分毫?」
苗榮的厚顏無恥,正是應了那句只要你不尷尬,那別人一定尷尬的俗語。
「不錯,不錯……」一些知道苗榮和胡文善身份的名流,雖然明知道這首詞,與秦烈的青玉案元夕相差不是一丁半點。
但還是強作歡顏的附和道。
「哈哈,好個好詞,既然爾等如此好壞不分,那今天本公子就讓你們知道,什麼才是詩詞。」
秦烈朗聲大笑一聲,冷眼掃過那些趨炎附勢之徒,朗聲誦道。
《鷓鴣天·元宵獨酌》
『千點寒梅曉角中,一番春信畫樓東。收燈庭院遲遲月,落索鞦韆翦翦風。』
『魚雁杳,水雲重,異鄉節序恨匆匆。當歌幸有金陵子,翠斝清尊莫放空。』
這首明朝楊慎所作的鷓鴣天,同樣是一首名篇。
這不秦烈剛抄襲而出,有識之士無不連連驚嘆。
「怎麼?還不服,那就再來一首怎麼樣?」
秦烈狂傲的一笑,閒庭信步之間,拿起桌上的白玉陶瓷酒壺,仰頭便灌下了半壺燒酒。
《古蟾宮·元宵》
聽元宵,往歲喧譁,歌也千家,舞也千家。
聽元宵,今歲嗟呀,愁也千家,怨也千家。
那裡有鬧紅塵香車寶馬?祗不過送黃昏古木寒鴉。
詩也消乏,酒也消乏,冷落了春風,憔悴了梅花。
這也是一首明朝才子王磐所作的名篇,這會被秦烈再次信手拈來,當真讓滿堂士人,震驚的無以復加。
「怎麼,還要不要再來?」
狂傲奔放的秦烈大笑之餘,再次喝下半壺燒酒,半醉半醒之間的,拿起桌案上的狼毫,奮筆疾書而起。
《元夜踏燈》
千枝火樹千金屧,寶馬香塵不絕。飛瓊結伴試燈來,忍把檀郎輕別。
一回佯怒,一回微笑,小婢扶行怯。
石橋路滑緗釣躡,向阿母低低說。妲娥此夜悔還無?怕入廣寒宮闕。
不如歸去,難疇疇昔,總是團圓月。
當一臉醉態的秦烈,用一手飄逸神俊的瘦金體行書,一氣呵成的把這首清代詩人董舜民的詩詞謄抄下來後。
仰頭再次灌了一口燒刀子的秦烈,放聲狂笑拂袖而去。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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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鹿需要火力支持,請求書友們的補充點彈藥。
不然就要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