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氣。
這是莫谷來到這個世界以來，能看到的最明顯的負面氣息之一。
除了怨氣，還有煞氣、陰氣等等。
這些氣息有的是自然形成，也有的是人為製造。
之前他還沒有怎麼在意這些東西，因為他完全沒看到這種氣息的作用。
在看到這頭殭屍之前，他一直以為這個世界僅僅是個擁有內力、真氣的武俠世界。
但現在看來，這個世界並不簡單。
殭屍都出來了，那麼妖魔鬼怪肯定也是存在。
只不過他一直沒有發現罷了。
沒有過多研究籠子裡的殭屍，莫谷晃悠悠地跟著李如軾繞過前堂，來到小院的後廂。
看著李如軾輕車熟路的模樣，他懷疑這小子沒少來。
後廂有兩間房，李如軾小跑著走進其中一間。
「仙長，快點。」走進廂房，李如軾還不忘回頭催促，小小的臉上帶著焦急。
「不急，不急，小小的蜂毒，貧道自然手到擒來。」莫谷不疾不徐，灌了一口酒，嘿嘿一笑。
莫谷這幅心慵意懶地模樣讓李如軾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可考慮到對方能救小虎，他硬生生的忍住。
廂房內並不大，中間靠窗擺著一張木桌，桌子上放著幾盞茶碗，碗裡面還盛有半碗清水。
在靠牆的左右兩側各擺放著一張木榻，左邊的木榻有幾成新色，看樣子是剛搬進房間不久。
三名男女站在木榻跟前，臉色都不太好看。
瞥了一眼慌慌張張衝進來的李如軾和醉醺醺的莫谷，幾人都沒有開口搭腔的意思。
顯然，之前伏牛山的遭遇讓他們現在都沒什麼心思跟人交流。
莫谷跟著李如軾來到另一張木榻前，此時木榻上躺著一名和李如軾年齡差不多的孩子。
全身皮膚跟煮沸了一樣泛紅，小臂、脖頸處都已經鼓起豆大的白色膿皰，些許粘稠的濃水順著膿皰裂開的邊沿緩緩滲出。
一看到小夥伴這幅慘狀，李如軾的眼淚頓時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之前就算是面對那群蜂王，他都沒有那麼乾脆的流眼淚，至少還能強忍著。
「好了，不哭，看貧道施法！」
莫谷的話不僅讓李如軾止住淚水，也吸引了那三位愁眉苦臉的青年。
並劍指立於胸前，莫谷醉醺醺的面孔中也稍稍顯露出一抹嚴肅。
「五氣朝元，凝神歸一。」低喝一聲，莫谷劍指朝木榻上的小虎一指。
一股無名之風突然卷進廂房，濃郁的靈氣隨風而來，凝聚在莫谷的指尖。
莫谷的指尖耀耀生輝，「疾！」
靈氣順著莫谷的指尖鑽進小虎體內。
瞬間，小虎泛紅的皮膚消退恢復原狀，鼓起的膿皰也奇蹟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直至消失。
這一幕看的李如軾目瞪口呆。
同樣無法理解的還有一旁的一男兩女。
「這，這位前輩，敢問前輩是哪派的道家高人？」其中一名身穿水綠衣裳，面容清秀的女子拱手問道。
瞥了一眼女子，莫谷沒有搭理，而是笑眯眯地看著李如軾。「現在我們就兩不相欠了，貧道走也。」
話音落下，莫谷已經憑空消失在廂房內。
留下面色尷尬的綠裳女子還有她的兩位同伴。
在莫谷離開後，綠裳女子這才詢問起李如軾：「小李子，這位前輩你是怎麼認識的？」
「在伏牛山碰到的，也沒說自己姓甚名誰，碰到他開始，就沒見他停下酒。」李如軾到沒有隱瞞，看著表面已經沒有什麼大礙的小虎，老實回答道。
匆匆解釋了一句，李如軾轉身跑到廂房外面，「黃大夫！黃大夫！小虎好了，您快來看看！」
李如軾的聲音很大，雖然還稍顯稚嫩，但是更加容易分辨。
黃鐘懿人至中年，眯著眼睛，蓄著長須，一臉和藹。
聽到李如軾的叫喊，他驚訝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鬍鬚，驚道：「小虎好了？你採到蜂王蜜了？」
黃鐘懿一把抓住李如軾的胳膊，又驚又喜，「有了蜂王蜜，不僅能解蜂毒，還能給村民治療屍毒！」
「你還有多少，快給我！」黃鐘懿急忙問道。
黃鐘懿這麼一問，李如軾頓時低下頭，羞愧道：「黃大夫，我沒有拿到蜂王蜜，小虎是一位仙長治好的。」
「原來如此。」一聽沒有蜂王蜜，黃鐘懿頓感失落，隨即又問：「那仙長如今在哪？」
「已經走了。」李如軾回答。
「走了！」黃鐘懿一陣失神，喃喃道：「難道是天意？悔不當初啊！」
自從臥牛村鬧屍禍以來，他們請了不少道士和尚，那些混吃騙喝的早早就被腐屍吃乾淨了。
而那些有真本事的道士和尚，一看到腐屍的樣子，也是不敢多留，匆匆交代了幾句就離開臥牛村。
唯一有個好心的道士在走之前跟他們說蜂王蜜可解屍毒。
但他也沒有說如何解決屍禍。
只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隨即嘆息離去。
面對這種情況，也有不少村民想要離開臥牛村。
但是往往他們沒有出多遠，就會被大量的腐屍群起而攻，從而喪命在半途中。
這也導致許多村民不敢冒然離開。
顯然，這是有東西不想讓他們離開臥牛村！
「既然有高人治療小虎，那小虎應該沒什麼大礙，休息一陣子就能醒過來，你去吧。」揮揮手，打發走李如軾後，黃鐘懿臉上多了一份愁苦。
「自作孽呀！」
從大堂走出來到庭院。
黃鐘懿身形一頓，一位衣衫不潔，道人打扮的人，正駐足在腐屍牢籠跟前觀看。
看背影倒是挺年輕的，不過道人距離牢籠非常近，腐屍那散發著腐臭的手掌都快抓到對方了。
黃鐘懿忍不住開口提醒：「道長還是站遠一些觀看，這腐屍有毒，碰上半點，很可能一命嗚呼。」
「腐屍？不是殭屍嗎？」莫谷聽到身後有人告誡，聽話的後退半步，遠離腐屍。
「道長說笑了，村里人不知殭屍和腐屍的區別，所以把腐屍當成了殭屍。」黃鐘懿連忙解釋。
他朝著莫谷走近幾步，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酒味兒。
黃鐘懿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說：「殭屍乃是傳說之物，身如鋼鐵，力大無窮，刀槍難傷，水火不懼。如果臥牛村是糟了殭屍，那全村早就死絕。」
黃鐘懿似乎對這方面十分了解，只聽他侃侃而談：「這腐屍可就不同了，雖然行動靈活，但與常人無異，最多無懼傷痛，凡是學過幾分武功，都能輕易將其殺死。」
「原來如此。」莫谷一副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感情他認知里的殭屍原來那麼厲害。
「你倒是對殭屍、腐屍挺熟悉的。」莫谷誇了一句，然後又問：「那你知知不知道，這腐屍身上有那麼重的怨氣？」
話音落下，黃鐘懿的眯眯眼猛然睜開一條狹長的縫隙，眼眸深邃。
他仔細地打量了一眼莫谷，隨後重新恢復自己的眯眯眼，嘆道：「冤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