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6.01

2024-09-03 02:59:08 作者: 葉惜語
  一天前。閱讀

  沈母死後的十幾分鐘,沈宸報了警。

  雖然沈母是因為身體原因過世的,但其主要責任還是在范凝身上,也就是沈剛振老婆。

  范凝聽說沈母被自己氣死了,一開始很暢快,笑著說惡有惡報老天有眼,可她萬萬沒想到沈母的死會和她有關係。

  直到被警察帶走,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等等,你們憑什麼抓我?是她自己病死的,關我什麼事?」

  范凝驚恐地大聲嚷嚷,拼命掙扎,警察不為所動,公事公辦地把她押進警車。

  沈宸也跟著一起去了。

  巧的是公安局正好是他曾經抓色狼去做筆錄的那一家,裡面的局長大叔對他印象深刻,而且很有好感,為表重視,親自坐鎮審問范凝。

  范凝坐在審訊室里,手上戴著手銬,驚慌失措,她不過是隨便罵了沈母一兩句,怎麼就成了殺人犯了?

  「我發誓,我只是說了她幾句而已,碰都沒碰到她,醫院的人都可以為我作證!」

  「那你是承認了你對華琴女士惡語相向,導致她病情惡化,從而造成了她死亡的這個事實了?」局長眼神犀利。

  「都說了和我沒關係!她身體差還要怪我嗎?」范凝崩潰地大吼大叫。

  沈宸在隔壁房間裡做筆錄,平靜地把事情經過交代了一遍,他記憶力很好,范凝罵沈母的每一個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不久後,沈剛振匆忙趕到,沈母的驟然離世讓他震驚,范凝被抓又是一記當頭重擊。

  了解完情況後,他第一時間懇求沈宸放范凝一馬,提都沒提沈母的事。

  沈宸覺得可笑,「你怎麼不去和法官求情?」

  沈剛振看著他冰冷的表情,重重嘆了口氣,「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唉,早知如此……算了,都已經發生了,說再多也沒用。」

  范凝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關於把人氣死要不要償命這點,法律的界限很模糊。

  沈宸諮詢了律師,律師說范凝雖然造成了損害結果,但是不是出於故意或者過失,一般不構成犯罪。

  但她有民事責任,應當支付喪葬費、死者生前扶養的人必要的生活費等。

  就算如此,沈宸還想打官司,但外婆卻阻止了他,嘆了一口氣說:「別去丟人現眼了,拿到錢就算了吧。」

  沈宸看了她一眼,像是洞察了她的想法,嗤笑了聲,到底沒說什麼,冷眼看著她接受沈剛振的調解,然後獅子大開口敲詐了幾十萬的精神損失費。

  沈剛振一看不用坐牢,立馬滿口答應了,反正他們家有的是錢,這麼點金額還不放在眼裡。

  而范凝頗有微詞,覺得賠大了,那個女人的賤命哪值這麼多錢?可看著坐在沙發上一臉漠然看著窗外的沈宸,范凝心裡打鼓,勉為其難地簽下了調解協議書。

  她知道最難纏的不是見錢眼開的外婆,而是看似事不關己的沈宸,外婆只想要錢,而沈宸是真的想要她死。

  雙方簽了名後,協議書就生效了,沈剛振很爽快,一次性就把錢付清了,外婆也沒再糾纏,帶著錢回鄉下老家安葬沈母。

  沈宸和冬露說了一聲後,隔天也回去了一趟,處理沈母的身後事。


  靈堂前,外婆趴在沈母的棺材前哭得撕心裂肺,眼睛腫得像魚泡,而沈宸則一動不動站在她身側,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更別說眼淚了。

  仿佛躺在棺材裡的人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前來祭拜的親朋好友看到沈宸這個樣子,在背後交頭接耳地議論,說他是個白眼狼,生母死了連哭都沒哭一聲。

  就算裝裝樣子也好啊。

  沈宸充耳未聞。

  然後就是下葬,墳墓建好的第一天,陸續有人來祭奠,外婆在接待人時,白眼狼在旁邊安靜地燒紙。

  等到了第二天,幾乎就沒什麼人來了,連外婆都不在,據說是趕去醫院照顧患了同樣病的孫女。

  才剛建好不久的墓前,只站著白眼狼一個人。

  他守了整整三天。

  山上霧氣濃重,天空飄著微微細雨,沈宸蹲著身子看著墓碑,照片是沈母年輕時候的樣子,貌美如花,笑容芬芳。

  他凝視片刻,低低笑了,腦袋靠過去,額頭輕輕抵在照片上,喃喃:「媽,恭喜你解脫了,抱歉,我沒能實現承諾,治不好你的病。」

  「雖然現在說這個有點晚,但我還是想問一句,你一直都那麼想死,有捨不得我過嗎?」

  有沒有一點點,因為我,有活下去的勇氣呢?

  想也知道不可能。

  沈宸像是沉浸在往事中,眼眸變得幽深,晦暗不明。

  手機忽然響了,他回過神,拿出來看了眼,是冬露發來的微信,問他:「你什麼時候回來?」

  過了一會兒,她又發道:「是老師叫我問的。」

  沈宸啞然失笑,腦中一下就勾勒出女孩彆扭傲嬌的可愛模樣。

  「不說了,我要回去了。」

  他像個神經病兀自笑了好一會兒,才站了起來,彎著唇對照片道。

  「至少還有人等著我回家。」

  *

  冬露消息發出去後,很快收到回復。

  他說:「現在。」

  沈宸老家離這裡有點遠,火車要坐三個小時,所以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今天正好是周末,冬露去火車站接他。

  火車出站口,烏泱泱的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沈宸。

  少年拖著行李箱,風塵僕僕,穿著黑色棉襖,清瘦挺拔,俊秀非凡,異常顯眼。

  沈宸看到她後彎了彎眼,順著人流走到她面前,忽然伸手抱住了她,聞著她的味道,低頭在她頸邊笑,「我回來了,有沒有想我?」

  「喂,你不要得寸進尺。」冬露耳根紅了,警告地看著他,這傢伙真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他在那邊待了那麼久,她還有些擔心他是不是想不開尋短見去了。

  現在看來是想多了。

  之後,沈宸死皮賴臉地纏著她,邀請她去他家玩,一會兒說自己現在孤家寡人寂寞可憐,一會兒又說老班布置的作業太難不會做,要她教他寫,反正各種奇葩的理由都有。

  冬露信他才有鬼,但磨不過他,無奈跟著他回了家。


  路上,沈宸把這幾天發生的事簡單和她說了一下,冬露聽到范凝賠償了幾十萬,「那錢呢?你拿著嗎?」

  沈宸:「錢直接打進外婆帳戶。」

  冬露皺眉,「你沒分到一點嗎?」

  「全給她也無所謂。」

  沈宸對外婆的小心思一清二楚,沈母的葬禮看似風光,其實花費很少,而剩下的錢都被外婆揣進了自己兜里,估計是想拿去救濟兒子一家。

  沈宸雖然清楚,但不是很在意,毫不客氣地說,沈母的半條命這麼多年來都是靠外婆吊著的,這筆錢當作酬勞也不為過。

  「那范凝呢,就這麼放過她了?」冬露有些不甘心。

  「我問過律師,打官司贏的機率很小,法律在這一塊的界限比較模糊。」沈宸搖頭,看她還是悶悶不樂的,笑著轉移話題,「我過幾天打算搬家。」

  「為什麼?」冬露的注意力果然被引走了,「那現在的房子呢?」

  沈宸:「現在住的地方是租的,我家自己的房子早賣了。」

  「你想搬去哪?」

  「學校附近吧。」

  「為什麼不住學校宿舍?」

  「不想要室友。」

  冬露:「……」都這麼窮了,還挑三揀四,什麼毛病?

  沈宸如果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啼笑皆非,他還真算不上窮,不用費心沈母的醫療費,他手頭上還挺寬裕的,酒吧駐唱算是暴利的一行,做得好很吃香,他這些年攢了不少錢。

  他們到了小破屋。

  「你隨便坐,我去洗個澡。」

  沈宸放下行李,走向衛生間。

  上次來時匆忙,冬露還沒好好打量過他家,便四處逛了逛,看到餐桌上墊的紙亂七八糟的,她強迫症發作,拿起來擺好,翻開紙的一剎那,她無意看到裡面的內容,愣了愣。

  紙是金橘色的,上面寫著:恭喜沈宸同學在第十八屆趣味數學競賽中榮獲一等獎,特發此狀,以資鼓勵。

  ??

  這竟然是一張獎狀,他竟然拿獎狀墊桌子?

  冬露的世界觀被顛覆了,又看了看其他的紙,無一例外都是獎狀,什麼比賽都有,心算第一名,英語聽力第一名,全校成績第一名。

  「……」

  她有理由懷疑他是故意放在這裡讓她看到的。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忽然,她注意到桌子腳底下有什麼東西閃了閃,光線反射得很厲害。

  她蹲下去湊近一看,圓形銀色金屬,竟然是一塊銀牌。

  估計是桌子不平,他拿這個當桌腿墊了。

  冬露徹底無語了。

  這什麼人啊這是?

  衛生間的門開了,沈宸洗完澡出來,穿著白色毛衣,黑色長褲,襯得膚色淨白透明,他頭髮濕透,衣領松垮,水珠順著脖子沒入衣領深處,性感而誘惑。

  正好。

  冬露拿著獎狀,不可思議問他:「你竟然拿這個墊桌子?」

  沈宸拿著毛巾擦頭髮,看了一眼,「啊,當時沒報紙了,我就用來代替一下。」


  「你還拿銀牌墊桌腳?」

  「因為金的之前賣掉了。」

  冬露似乎是氣笑了,「你怎麼不連銀的一起賣?」

  沈宸:「又不值幾個錢。」

  「……」她竟無言以對。

  「不說這個了。」

  沈宸懶散地靠在桌沿,歪頭看著她,桃花眼直勾勾的,「你準備什麼時候答應我?」

  「什麼?」

  「做我女朋友啊。」

  他摸了摸唇,像是在回味什麼,笑得曖昧又不正經。

  「親都親過了,你還想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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