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售？
聽到這個職位,彭夢佳臉色微變，臉上寫滿了不願意。閱讀
估計現在的女孩子沒幾個願意做銷售,底薪少得可憐，工作性質又不穩定，還要應酬客戶處理人際關係。
吃力不討好。
更何況還是搞房地產這種公司，女銷售為了業績拿身體去討好客戶的新聞不是沒有。
冬露凝眉不語，看起來也在思索其中利弊。
「我姓裴，你們可以叫我裴姐。」裴雁對她們的反應並不意外,笑了笑,指著對面的兩張座椅道：「都別站著啊，快坐，小趙，去倒兩杯水來。」
「好的。」前台點頭離開了。
冬露和彭夢佳都坐了下來,彭夢佳急急道：「裴姐，我性格比較內向,恐怕不適合做銷售。」
「不要緊,這都是可以鍛鍊的。」裴雁笑著搖搖頭,看向冬露：「你的想法是什麼？」
冬露保守回答：「我想先了解下文秘和銷售的工作內容和工資待遇。」
裴雁點頭：「這個當然，首先是文秘，這個工作簡單，沒什麼技術含量，幫助經理處理日常事務，實習期工資兩千，轉正後三千五,而銷售底薪也是兩千，主要還是提成占大頭，每賣出一套房子都有比例很大的提成，比如開盤的時候如果賣了幾千萬，你們能拿好幾十萬的佣金提成。」
彭夢佳脫口而出：「這麼多？」
語氣滿是不相信。
「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外面看看我們的業績牆。」裴雁喝了口水道，「今年才過去一半，就有員工銷售了一個億，已經在B市中心買了別墅，這裡一切都是靠實力說話。」
彭夢佳不太信，空口畫餅誰不會？人事最喜歡誇大其詞，她才不上當呢。
「抱歉，裴姐，我還是覺得文秘更適合我，我實在做不來銷售。」彭夢佳堅持道。
「沒關係。」裴雁望搖頭嘆息，看向冬露，「你呢？」
彭夢佳的心提了起來。
冬露的專業成績在學校一直都名列前茅。
如果冬露要和她爭，她肯定爭不過她。
彭夢佳擰眉思索對策時，聽到冬露平平淡淡的聲音：「我選銷售。」
彭夢佳愣了一秒，神經鬆懈下來，臉上重新浮現笑容，心想冬露也沒傳言說得那麼了不起，竟被人事三言兩語說昏了頭，也是夠蠢的。
裴雁很高興，看冬露無比順眼，「你叫冬露是吧，那好，明天你就去銷售部報導。」
冬露點頭，「好。」
裴雁又對彭夢佳道：「那你就是文秘了，工作地點在孫經理的辦公室，等會兒我帶你過去。」
彭夢佳笑容滿面：「謝謝裴姐。」
*
裴雁又囑咐了幾句後就放她們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冬露和彭夢佳還是乘的一趟電梯，雖然彭夢佳什麼都沒說，但冬露從她臉上讀出了一股趾高氣揚的味道。
冬露：「？」
做文秘就這麼高興嗎？
無法理解。
她選銷售的原因很簡單，有挑戰，掙得多，銷售底薪和文秘初期工資是一樣的，她有病才會選文秘。
而且文秘工作到處都有，外面許多小公司都缺人，開的工資普遍三千多，想當文秘何必來這裡？
雖然裴雁說得幾百萬幾億有點誇張，但也不完全是虛構，房地產這行本來就暴利，銷售提成多到可怕，前途是有，就看你有沒有本事。
冬露離開公司，看時間還早，就去超市買了些日用品和菜，打算回去做飯。
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個大叔在路邊大聲吆喝：「剃鬚刀大減價，方便實用，最適合買來送爸爸老公兒子，快來搶購啊！」
一群大媽大嬸圍著他，特別熱鬧。
冬露看了一眼就不感興趣地收回視線，可忽然想到了沈宸，他最近的鬍子好像長了。
她腳步頓了頓。
那邊，大叔的剃鬚刀出乎意料受歡迎，數錢到手軟，笑得合不攏嘴，忽然眼前一亮，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在一群中年婦女中殺出重圍，面無表情地問：「多少錢？」
*
十二月底，寒冬凜冽，天黑得比較早，沈宸六點半下班，天就已經黑得仿佛九十點似的。
他回到家，在門口看到白色的燈光從門縫中瀉出，柔和明亮，有種奇異的溫暖暗中滋生，熨帖心臟。
沈宸的嘴角無意識地彎了彎，在醫院工作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
有人在家等他的感覺真好。
空氣中飄來飯菜的香味。
她竟然還做了飯？
沈宸挑起眉，內心升起一絲期待，他好像還沒嘗過她的手藝。
沈宸拿出鑰匙開門，在他的想像中，冬露現在一定穿著圍裙在廚房裡切菜，溫柔地斂著眉眼，暖色的燈打在她潔白如玉的臉上，宛如一個賢妻良母。
他這樣想時，門緩緩開了。
沈宸抬眼望去，彎著的嘴角變得有些抽搐，冬露是在切菜沒錯，但和他想像中有不小的出入。
冬露站在廚房裡，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清麗的側影。
她舉著一把菜刀，皺著眉看著砧板上蠕動的鯽魚，時不時揮刀朝魚頭砍去，可每每都停在上方，似乎下不去手。
她的手上和圍裙都沾著點點血跡。
場面看著有些驚悚。
冬露聽到開門聲，轉過頭，看到他回來了，眼睛亮了亮，像看到了救星，第一句話就是：「你會殺魚嗎？」
沈宸走過去，砧板上魚的鱗片都落得七七八八，一片血肉模糊，他有些哭笑不得：「你都拔了鱗片還不敢下殺手呢？」
「這條不一樣。」冬露特別認真道，「我開始明明把它拍死了，可拔鱗片時它又突然動了，就感覺有點……」
她語氣頓了頓，「嚇人。」
「這有什麼？」沈宸輕鬆地接過刀，對準魚頭，手起刀落，整條魚一下子就身首異處，整個過程還不到一分鐘。
在學校上課的時候他就解剖過很多小動物，這種根本不在話下。
冬露被他的乾脆利落震了震。
沈宸確定這條魚死透後，繼續剝它身上剩下的鱗片，見冬露一眨不眨盯著自己血腥的手，動作緩了緩，「覺得殘忍？」
好像女孩子都挺忌諱這個的。
沈宸反省自己是不是剁得太快了，至少要表現得猶豫一點的。
「殘忍？」冬露眨眨眼，沒聽太清他的發音，目光停在鮮嫩的魚肉上，喉嚨滾動了一下，「是挺饞人的，等下弄的時候你記得倒點醬油醃一下，會更好吃。」
沈宸：「……哦。」
果然是他想多了。
冬露喜歡吃清蒸魚，沈宸自然而然按照她的口味做。
冬露看他做魚這麼熟練，放心地把這邊交給他，自己去一旁拍大蒜。
在他回來之前，她就已經煮好了飯，還炒了黃芽白和茄子，都是他喜歡的菜，倒不是有意為之，只是在買菜的時候潛意識覺得他會開心，就買了。
兩個人都不是嬌生慣養的人，從小就會做飯，合作起來事半功倍，魚很快就下了鍋。
冬露做到一半想起來：「這餐飯算你的還是我的？」
沈宸洗著手，「一起吧，怎麼了？」
冬露皺了皺鼻子：「那下一餐誰做？」
同居合約都被搞亂了，這傢伙從一開始就沒想好好遵守。
「我做，我沒時間就點外賣。」沈宸甩干手上的水，捏了捏姑娘秀氣的鼻子，笑道：「來之前我就說過不會讓你做這些，你乖乖坐在沙發上休息就好。」
「才不要。」冬露怎麼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他，「還是按合約來吧。」
「你還真想遵守那個？」沈宸覺得好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契約情侶呢。」
知道冬露是死腦筋，他苦口婆心地勸了好久，才讓她勉強退了一步，「行吧，家務和飯誰有時間誰做，合約前九條作廢，只保留第十條。」
沈宸皮笑肉不笑：「這條才最應該被作廢好嗎？」
*
飯後，他們吃飽喝足，洗完澡後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沈宸把小姑娘圈在懷裡，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穿過她柔順的黑髮，享受著兩人獨處的溫馨時光。
冬露穿著毛絨絨的小熊睡衣，領口有點寬，沈宸微微垂眼，就能看到她脖頸下半截精緻的鎖骨，白得晃眼，紅跡斑斑，他昨晚弄上去的痕跡還沒有消。
沈宸眸光暗了暗，垂下頭，又忍不住親了上去，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加深印記。
冬露有些癢，縮了縮脖子，偏頭躲開他的嘴，眼神警告地看著他：「今晚你可別亂來，我不想第一天上班就遲到。」
沈宸低低笑了聲，幫她攏好衣領，岔開話題：「我還沒問你呢，這家公司怎麼樣？」
冬露：「還好，看著挺大的。」
「員工多嗎？」
「廢話。」
沈宸認真問：「男生多還是女生多？」
「男生吧。」冬露想了想。
沈宸一本正經：「換一家。」
「少來。」冬露捏了把他胳膊，忽然想到彭夢佳，不由問道：「你和戴晴還有聯繫嗎？」
沈宸挑眉，「你的問法有問題，什麼叫還有聯繫，你應該問有過聯繫嗎。」
冬露涼涼看著他：「少給我扯皮，到底有沒有？」
「當然沒有。」沈宸說，「我都沒她聯繫方式，你怎麼突然提起她了？」
「……也沒什麼。」冬露想到未來要和彭夢佳同事一年就頭疼，這人也是有毛病，戴晴喜歡沈宸的事過去那麼久了，還另外找了對象。
當事人都走了出來，她這個外人還揪著不放。
有病。
沈宸見冬露不作聲，以為她還在計較當年那事，笑著剝了一個桔子：「小醋罈子，那事都過去多久了，聽宋哲凱說戴晴好像被分到第二醫院實習，和我八竿子打不著邊，別多想了。」
他把桔子瓣遞到她嘴邊，冬露自然地張開嘴，邊吃邊說：「我才沒多想。」
心裡卻開始計算第二醫院的位置。
沈宸在校成績優異，各大醫院搶著要，他最後選了市里最好的人民醫院。
第二醫院在城郊那邊，離人民醫院遠了數十公里不止。
冬露心情突然好了，以至於和沈宸說話都變得和顏悅色起來，「對了，我給你買了一個禮物。」
沈宸意外：「什麼？」
他很想期待，可對她的眼光抱有懷疑。
「我去拿過來。」
冬露從他懷裡起來，進房間把她今天在街上買的剃鬚刀拿出來。
「就這個。」
「剃鬚刀？」沈宸沒想到會是這么正常的禮物，接過來看了看，不知是不是因為是她送的，看著就高端大氣上檔次，他越看越喜歡，「你怎麼會想到給我買這個？」
冬露：「路上看到的，優惠大減價，只要十九塊八。」
沈宸：「……」
再看剃鬚刀，他第一次懷疑起了自己眼光，是怎麼把十幾塊的地攤貨看成千百塊的高檔品的？
冬露站在他對面，見他表情微妙，不客氣地笑出聲：「還有你的鬍子也確實要好好刮颳了，每次親的時候都磨得我皮膚疼。」
沈宸危險地眯起眼，趁她不注意，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拉過來，把她摁在懷裡的同時，低頭狠狠吻了過去，故意拿鬍子摩挲她細嫩的下巴，壞心眼地問：「是這樣嗎？很疼？哪裡疼？」
冬露臉皮到底比不過他，面紅耳赤地推開他，「你給我滾！」
沈宸親著親著，手又不老實了。
冬露這次態度很強硬，堅決不行，沈宸嘆了口氣，沒有勉強，但也沒有放開她，雙臂收攏，緊緊抱著她，像抱著心愛的玩具。
冬露熱都熱死了，「別鬧了，快放開，不行就是不行。」
沈宸：「我看電視也不行？」
冬露：「那你坐到另一邊看。」
沈宸緊了緊手臂，氣息有些重，像是極力壓抑著什麼，賭氣道：「不要，這樣更好看。」
這不是自作受麼？
冬露火上來了，也懶得管他，反正受苦的又不是她。
電視上正在播放著一部電視劇，前面她都在和沈宸說話，都不知道放到哪裡來了。
冬露打定主意這次絕不向他妥協，努力忽視他，把精力集中在電視劇上面。
可他的存在感實在太強，抱著她的雙手堅實有力，掌心溫度很高，灼得她肌膚發燙。
才剛洗完澡不久，汗水源源不斷冒出來。
冬露咬牙忍耐著。
就在這時，肩上一重，沈宸竟然又得寸進尺地將腦袋靠過來，呼出的氣吹在頸窩，酥酥痒痒的。
「喂！」冬露忍不住了，轉頭瞪他，「你別太過分……」了。
未出口的話在看到他此時的模樣後，自動靜音。
他竟然睡著了。
少年的臉枕在她的肩膀上，黑髮散額，眼睛輕輕閉著，臉孔潔白似雪，天使般純潔無瑕。
冬露不禁看入了神，心想他醒前醒後真像是兩個人，明明睡著時那麼乖，醒來後卻……
反正一言難盡。
她的手輕輕扶起他的腦袋，挪動身體，小心翼翼離開他的懷抱，往旁邊坐了一點，然後再將他的腦袋扶到自己大腿上，讓他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即使已經非常小心，但冬露的動作幅度還是有點大，而沈宸竟然全程都沒醒，安靜地枕在她的腿上，過分纖長的睫毛覆在眼瞼上方，乖巧聽話的樣子。
冬露低頭，認真看著他的模樣，這才發現他眼底陰影濃重，面容有幾分憔悴。
冬露伸手，心疼地撫摸他的臉。
雖然他從來沒說過工作上的事，但同為實習生，想也知道肯定不輕鬆。
何況是他這種自尊心強的人。
「笨蛋。」
冬露嘀咕一句，看著他的眼神很柔和，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臉頰。
「哪有那麼便宜的剃鬚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