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靜了靜。
冬露眸光一凝,開始正視眼前的女人，個頭高,皮膚白，一頭飄逸的捲髮隨意用發繩扎在腦後，成熟又幹練，從她臉上的皺紋可以判斷出她年紀不小，保守估計在三十歲左右。
她真是小看了沈宸的魅力，連這種熟女都能被吸引。
「你不要誤會。」嚴荷琴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我和沈宸只是同事,我早就結婚了，這幾天上門自稱他女朋友的女生太多，騷擾不斷，你的這套說辭早就過時了。」
原來是這樣。
冬露放下心,「我真是他女朋友，我可以給你看身份證。」
嚴荷琴卻問：「你叫什麼名字？」
「冬露。」
嚴荷琴一聽,又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微微笑了,「抱歉，是我誤會了，沈宸天天念叨著你，說他有個美若天仙的女朋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謝謝。」冬露點頭，「他說過我的名字？」
嚴荷琴：「聽得耳朵都快長繭了。」
她指著桌上睡著的沈宸道：「他剛剛做完一場十小時的大手術,一晚上都沒睡，你最好讓他好好休息一下，晚一點他還有兩場手術要做。」
冬露皺眉，「他只是個實習生，這麼快就能上手術台了？」
「他很優秀，學東西很快，給別人動手術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嚴荷琴笑，「難道你還信不過自己男朋友？」
「不是這個問題……」冬露眉頭沒有鬆開，「連續三場手術，一做就十幾個小時，他的身體怎麼吃得消，這樣安排是否有些不合理？」
難怪他現在每天回家都那麼累，這麼恐怖的工作量，鐵人都熬不住。
嚴荷琴：「本來他是和同科室的同事輪班的，可他提出換班，說要把12號時間空出來，所以他的手術才會全都集中在這些天。」
冬露不解：「12號有什麼……」
她聲音猛地停住，想起了12號是他們星期天約會的那一天。
難道說……
嚴荷琴笑了笑，說出了答案：「他說要陪女朋友，我勸過他很多次了，他非不聽。」
冬露抿緊嘴，神色複雜。
嚴荷琴：「還有11號也是，他為了把那天空出來，替同事值了一個禮拜的晚班，你知道這事嗎？」
11號。
12號前一天，是他們明明約定好，可她卻放了他鴿子的那天。
冬露深吸一口氣。
原來他沒有假。
原來他為了他們的約會付出了這麼多。
每次她都照著自己時間問他有沒有空，他總是笑著說有，而她竟然從來沒有懷疑過。
冬露胸口抽痛，心臟酸澀，猛然驚覺自己真的忽略了他太多太多。
「冬小姐，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嚴荷琴嘆了口氣，「感情是相互的，沈宸這孩子真的很不錯，好多小護士都對他有意思，可據我觀察，他從來沒和她們有過除工作之外的接觸，他對你是真的一片痴情，希望你能好好珍惜這段感情。」
冬露垂下眼，輕輕點頭：「謝謝，我會的。」
嚴荷琴微微一笑，揮揮手，「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貼心地幫他們關上門。
冬露輕手輕腳搬了張凳子，坐在他旁邊。
她手臂枕在桌上，腦袋壓在上面，近距離盯著他的睡顏。
劉海長了好多，碎發遮住眼睛，神態睏乏，黑眼圈好重，臉色有種病態的蒼白，他臉型瘦削，長得又有幾分妖冶，現在倒有點像吸血鬼。
她的目光移到他的下巴。
一片青色的鬍渣。
她買的剃鬚刀好像沒派上用場。
「豬頭。」
冬露表情難過又心疼，伸手想觸碰他，又怕吵到他睡覺，慢慢蜷縮手指收回了手。
又盯了他一會兒。
像是被他的睡意傳染，冬露的眼皮也開始打架，慢慢就閉上了。
*
沈宸醒過來，看到冬露放大的睡臉，散漫的目光凝了凝，瞬間清醒，怔住了。
第一反應是夢。
第二反應這夢怎麼這麼真實。
第三.反應……他直接上手了。
沈宸捏了一把女孩白嫩的臉頰。
冬露睡得不深，他這一鬧立刻就醒了，但意識還不是很清楚，煩躁地拍開他的手，嘀咕：「幹嘛啊，別煩我。」
她睜開惺忪的眼。
沈宸要笑不笑看著她，「小姐，家裡有床你不睡，非跑來我這裡霸占我的桌子，幾個意思？」
冬露完全清醒了，表情浮現幾分尷尬，「我是來……」
沈宸一直看著她，等著她往下說。
在他戲謔的注視下，冬露話到嘴邊不知怎的拐了個彎：「我是來告訴你，我上上個月，賺了一百萬。」
沈宸：「……這事你上上個月就說過了，怎麼，還要來炫耀一遍？」
「不是。」冬露懊惱地咬唇，不自在地撇開眼，「不全是。」
他明明知道她來幹什麼，
又逗她玩。
冬露抿了抿嘴道：「你同事把所有事都告訴我了，你明明就沒空，還請假陪我，真的，沒必要這樣。」
「沒辦法，你這麼忙，」沈宸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她嘴角無意識流下的口水，笑道：「我再不空出點時間，那我倆這戀愛談得像柏拉圖似的。」
冬露看著他：「你能不能別對我這麼好？」
沈宸挑眉，「你是我媳婦，不對你好對誰好？」
冬露糾結：「可是你對我越好，我就會感覺我越壞。」
「壞就壞吧。」沈宸揉了揉她的腦袋瓜，唇角得意地翹起，「那也是我寵的。」
「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他正色，「無論怎麼樣，也不能為了工作不顧身體，健康永遠都是第一位的。」
「知道了，這話你說過無數遍了，沈婆婆。」冬露翻了個白眼。
自從他當上醫生後，對這方面格外重視。
沈宸見小姑娘還有些悶悶不樂，「怎麼，還愧疚呢？」
冬露鬱悶點頭，「嗯，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她不喜歡欠別人，可在感情這塊，她似乎一直都對他虧欠有加。
沈宸：「好像還真有。」
冬露：「什麼？」
他緊緊盯著她的眼睛，笑得唇紅齒白，「我想結婚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