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歡感覺這口酒讓腹部有一股熱在橫衝直撞,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強烈,仿佛想要衝破他的身體,而且伴隨著難以啟齒的熱,酥酥麻麻的鑽入他的骨髓里,試圖侵占他的意識。
咬緊下唇,眼眶通紅強忍著。
他肚子裡的魔果是消化不良了嗎?
恍惚間,他發現自己不在大堂里而是在屋子裡里,然後就發現有個衣衫不整的人躺在床上,看清容貌是誰表情怔住。
床前紫蘇簾卷微微搖曳,隱忍壓抑著的喘息曖昧四溢。
都說仙門首座沈淵玉清冷孤絕,宛若高嶺雪蓮,聖潔而不可侵犯,可此時躺在床上的沈淵玉衣衫微敞,像是被禁術禁錮在床上那般,想要掙脫卻無法掙脫,清透的雙眸充斥著抗拒卻無形間增添了讓人想要欺負的念頭。
如玉般的面容泛著潮紅,染紅了眼尾,染紅了露出的肩頭,如同跌落神壇,臉上露出羞恥,就是一副讓人想要肆意摘玩的脆弱模樣。
莫念歡心想,他這是喝了酒產生幻覺了嗎?
「……你這是要做什麼?快點放開我!」
沈淵玉掙脫著,衣裳從肩頭微落,他羞怒地瞪著面前人,慍怒的語氣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尾音溢出幾分黏膩。
莫念歡不受控的往前走。
這就是高冷師尊淪陷之後的模樣嗎?
——主人,這仙家的酒跟魔果的魔氣是相剋的,會產生淫毒讓你在幻覺中失去理智,這都是假的,所以你現在必須運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深陷其中啊!
淫毒嗎?
莫念歡走到床邊,彎下腰看著動彈不得的沈淵玉,能讓這麼清冷高傲的人露出這樣脆弱的模樣實在讓他心動。
這毒怎麼深得他心。
緩緩伸出手撫上沈淵玉的臉頰,微涼的掌心觸碰上溫熱的臉頰,讓他心生漣漪。對上沈淵玉泛著濕潤的雙眸,指腹往上,摩挲著沈淵玉泛紅的眼尾,感受到沈淵玉身體的顫抖時不由得唇角微陷。
「師尊,你在害怕嗎?」說著湊近沈淵玉。
「……放肆!」
莫念歡聽著沈淵玉咬緊牙關溢出的字眼,聽得他心情大好:「是師弟們還滿足不了你,所以你還想要我是嗎?」
腦海里無法抑制的想法蜂擁而出,貪婪的,囂張的,放肆的。
「你會後悔的。」
莫念歡瞳孔猛地一縮,只覺天旋地轉,他就感覺自己被壓在了床上,愕然的對上壓在自己身上的沈淵玉,徑直撞入沈淵玉如幽潭般的眸子,眸底宛若籠罩著層薄霧,卻遮蓋不住其中的炙熱之意。
什麼情況?!
沈淵玉溫熱的手撫上臉頰,溫柔的摩挲著唇角。
「玩夠了沒,玩夠到我了。」
床簾被一扯緩緩垂落,莫念歡想要掙扎卻發現輪到自己掙脫不開沈淵玉了,眼見就要被脫衣服嚇得他抱緊自己。
不是吧,為什麼剛才是他那麼剛現在就換人了啊!
——熹兒,這是仙草酒與魔果相衝中了癮毒的幻覺,是魔果在故意招惹你,不要一昧沉浸在歡愉中,要想辦法掙脫開幻覺,否則你的魔性會被召喚出來,凝神內注,聽息入靜,念靜心咒召喚青蓮。
莫念歡眼見這個玉望中的『沈淵玉』就要壓上來,對上「沈淵玉」深情至極的雙眸,好熟悉的感覺,心頭蔓延起難以言喻的苦澀,是酸脹的,卻又莫名其妙的。
——師尊,為什麼是你在我幻覺中?
——因為你太想念我了。
——是嗎?
——不要怕,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莫念歡緩緩閉上眼,腦海里立刻浮現靜心咒:
——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
這才感覺腹部那股灼熱橫衝直撞的氣息平穩了下來,旖旎的畫面也才消散殆盡。
「師兄!」
在聽到沈千俞叫喚的瞬間,只覺靈魂被抽出,眼前的恍惚漸漸清晰,就看到師兄弟三人焦急的看著自己。
他舉起手中這杯酒,這酒也太可怕了,不能再喝,竟然讓他這個炮灰產生幻覺搞師尊。
身體微晃,雙手下意識撐在桌旁,眼尾泛紅,面容也染上不自然的紅暈,這副模樣實在是令人無限遐想,仿佛剛做完什麼事情那般。
沈百屹有那麼一瞬的愣神,而後側過身擋住莫念歡此時這幅不能被人見的模樣。
沈千俞探上莫念歡的脈搏,陰沉的神色漸漸平緩,他連忙拿起桌面上的酒杯聞了聞,並沒有覺得不妥,看來是那魔果在作祟。
「師兄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莫念歡搖了搖頭:「可能是這酒不適合我。」抬手扯了扯衣襟覺得燥熱難安,他湊近沈千俞小聲道:「我想出去透透氣,有點悶。」
「千俞陪著——」
「不用了,我就在門口站一會,沒事的。」莫念歡看到這兄弟三人一副生怕自己會磕到摔倒的模樣笑了笑:「我還沒有那麼虛弱吧,放心。」
說完便站起身繞到後面不起眼的角落往外邊走去。
沈千俞看著莫念歡離開的背影,側眸對上沈萬祈沈百屹,三人對視了一眼,似乎都捕捉到剛才莫念歡頸側露出的紋路,多了些擔憂。
入夜微涼,風微微拂過凌霄宗亭台樓閣外的樹梢,惹得樹梢婆娑搖曳,在牆上落下斑駁的影子,與越牆而出的扶疏花枝交纏著,此時的安逸與廳堂里的杯籌交錯歡聲笑語截然相反。
莫念歡拾階而上,登上亭閣,仰頭望著那一輪明月氤氳著紅光,腹部的炙熱又開始躁動不安,瞳眸微縮,呼吸凌亂急促,眼疾手快的撐住一旁的石柱。
脖頸處青白筋脈微微浮現,猩紅的彼岸花花紋纏繞其上,撐著石柱的手開始顫抖,他說不上這是什麼感覺,不痛但是卻難耐。
隱藏在烏雲後弦月愈發紅,像是被染上猩紅墨跡。
他感覺自己眼前有些模糊,一下子分不清方向,就在這時他聽到耳旁傳來幾道慌張的聲音,不像是近在咫尺,而是用很遠的地方傳來。
閉上眼緊擰著眉頭。
「太可怕了,我今日在橫湖湖上採蓮蓬那個水鬼就這樣把我的船給卷翻了,要不是我在水下鼻息裝死可能就被那水鬼捲走了!」
「這水鬼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人了,太可怕了,近些日子是凌霄宗舉行仙門大會,正好有不少仙人來此,我們得趕緊向凌霄宗求助啊!」
「是啊是啊,我們趕緊去找仙人抓住著水鬼吧,免得這水鬼害更多的人!」
又有什麼聲音在耳畔呼叫而過,是剛才那幾個人發出的恐懼慘叫聲,一片水花聲劇烈翻湧,伴隨著破空而出的粘膩吞咽聲。
「救命啊吃人了啊!」
「娘親嗚嗚嗚嗚我害怕……」
哭泣聲,尖叫聲刺激著他的大腦。
「唔……」
頃刻間,腹部翻湧滾燙炙熱,魔果又開始作祟,叫囂著渾身發燙,耳畔吵雜的聲音讓他頭痛欲裂。
——世人恨你辱你怨你惡你,說你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可又有誰知道當年是你用盡畢生修為擋住天劫,這場戰爭是仙門那群烏合之眾挑起的,為何是你來償還。
——那個沈淵玉憑什麼那樣傷害你,他就是個道貌岸然的狗君子,以為為你重塑身體和抹掉記憶讓你只記得他的好忘了他的所作所為。
——等你復活之日便是我們魔界復仇之日,我百里殊途定要讓那些傷害你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莫念歡額頭溢出冷汗,身體順著石柱滑下,蜷縮著都難以緩解席捲的疼痛,仿佛身上有兩股力量在相互衝撞著。
是誰在說話?
為什麼沒有一句是他聽得懂的。
——月圓之日,我等恭候魔尊歸來。
「哦這不是鳳麟沈氏的小師妹嗎?你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
身後傳來一道身影讓腦海里所有喧譁頃刻間飛灰湮滅,只剩下寂靜鳥鳴,莫念歡撐著石柱緩緩回過頭。
藍澤正愜意的搖著羽扇,也是覺得裡頭煩悶出來透氣,踏上亭台沒想到遇到了一熟人。
月色朦朧深幽,落在亭閣宛若霞光,而亭閣中蹲在石柱旁的人,白衣勝雪,形貌昳麗卻有幾分脆弱之意,眼尾暈染出的那抹緋紅讓濕潤的雙眸楚楚動人,不由得心生猶憐。
哪裡還捨得逗弄。
「有鬼……橫湖有鬼。」
藍澤聽著沈熹這句話表情變得凝重,他狐疑看著沈熹:「什麼?」
莫念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不該相信剛才腦海里一閃而過的那番話,但他知道如果他不去問清楚他可能會更被動。
目前的劇情顯然偏離了他所看到的內容。
「我能聽到別人聽不到的聲音,我剛才聽到有人在求救,是橫湖旁鬧水鬼。」莫念歡上前抓住藍澤的手腕,一臉正義:「藍澤師兄,我們去捉鬼吧!」
藍澤垂眸看向這握著他的手,清白如玉,白皙柔軟,掌心一點的繭都沒有,這能是修仙之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我為何要相信小師妹?」
莫念歡原以為可以撈到一個悄咪咪帶他下山的人,沒想到這人還反問他,忽然他想到一個辦法,翻手掌心朝上。
藍澤只見面前浮現一道金燦至純的光輝,刺眼的眯了眯眼,而後就看到沈熹掌心之上是一把黑紅綢扇,眸底浮現震驚之色。
竟然是上古神獸所化的鳳凰綢扇『歸墟』?!
莫念歡將歸墟置於掌心之上:「藍澤師兄,歸墟是我的命扇,是它告訴我山下有惡鬼作祟的,這回你信了嗎?」
「那為何不告知凌霄宗,這件事情應當是凌霄宗管轄範疇,我們貿然行事這是對凌霄宗的不尊重。不要以為師兄我對你有意就能隨意帶你下山,這裡畢竟是凌霄宗。」藍澤悄然用靈力探了探莫念歡的脈搏,發覺這脈搏如線虛弱至極,並不像是一個修仙之人該有的強勁有力。
而且……
這分明是男脈。
想到今早自己說的那番話表情頓時有些難看。
莫念歡見藍澤探自己的脈搏連忙撤回自己的手,在看到藍澤表情陰沉後他就知道好了,裝女失敗,還有可能面臨耍人後的被打風險。
扭頭就是跑,算了算了,不找藍澤了!他再想辦法溜出去!
藍澤幽幽盯著跑遠的背影,想到自己今早的賭約,垂首看著抬起的手,捻了捻指尖像是在留戀著什麼。
眸底變成饒有趣味,失笑出聲:「我就說鳳麟沈氏從不收女眷怎麼多了個小師妹,所以他們為什麼要瞞著我呢,真是有趣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