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均沾89
「我不疼。閱讀��莫念歡的話打破了沉默,他笑道:「最疼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沈淵玉緊抿唇極力遏制著自己的情緒,可莫念歡這句話卻徹底讓他情緒瓦解,落在莫念歡唇角微陷的位置,他那雙深沉的眸子仿佛籠罩上一層朦朧的薄霧,眼眶微紅。
當初日灼劍捅穿心口的傷,現在轉移到了莫念歡身上。
可他寧願死的是自己,也不想讓莫念歡遭這樣的罪。自己昏迷了三年,這三年莫念歡是怎麼過,他不敢想。
「沈淵玉,我都這樣了你還想謀色啊?」莫念歡覺得衣襟扯開胸口冷得慌,氣氛還有些僵硬,於是玩笑道:「有點冷。」
「我疼。」沈淵玉將衣襟攏上免得人著涼,瞥了眼腳邊的暖爐,拾起注入靈氣加熱暖爐,隨後放入莫念歡手中。
垂眸掩住眸底的濕潤,不想被莫念歡發現異樣。
可隨後想起莫念歡已經看不見了,他這樣做又是在掩飾什麼,唇角落下苦澀。
就在他站起身想去找紗布時手腕卻被莫念歡微涼的手握住,身體僵住。
「你別覺得我救了你你就欠我的,你什麼都不欠我,真的。」莫念歡用指尖勾了勾沈淵玉的掌心:「雖然滅世黑蓮最後一瓣還沒找到,但是從魔果在我身體裡融化融合開始,我便什麼都記起來了,元神歸位,就連你也回到我的記憶中。當年如果不是我優柔寡斷,如果能像你這般義無反顧的追求我,也不會讓天帝有機可乘。」
掌心指尖撩撥的酥麻滲透著微涼,沈淵玉感受到莫念歡的手在顫抖,冷得可怕,彎下腰將人打橫抱起走向床榻。
「也不用那麼感動。」莫念歡知道沈淵玉沉默便是生氣了,這人在人間可比在天界時矜持高冷得多,要知道當初這男人可是厚著臉皮追求自己,不過也印證了天道好輪迴,在他們身上是顯示的淋漓盡致:「在我最後的日子以身相許就好。」
話音說完他就被放倒在柔軟的床榻上,什麼都看不到,一片漆黑,卻能夠感覺到溫度的貼近。
久違的心悸。
「莫、念、歡。」
耳旁傳來沈淵玉低沉暗啞的聲音,雜揉著不易察覺的怒意,莫念歡卻噙著笑,心情大好那般:「師尊,你想做什麼我都支持你,我活不久的,乘虛而入我都贊同,光天化日我也不介意,反正我也看不見,不怕羞。」
話音剛落就感覺雙眸被柔軟的絲帶覆蓋上,冷香略過鼻間,莫念歡猜了猜,這難道是沈淵玉的髮帶?
想到光天化日蒙眼什麼的,有些興奮。
但是沈淵玉什麼都沒有做就真的是為他換藥,上衣被褪下時覺得有些冷,冷得入骨。百里殊途說了這衣裳是千絲纏,有暖身的功效,還別說,才脫了一半就覺得好冷。
沈淵玉察覺到莫念歡冷得發顫,中指食指一併,側眸對著屋內一划,屋內所有瓶瓶罐罐全部點燃了火,就連茶杯都沒有放過。
「想做什麼都可以?為師這才脫了一半就冷得發顫,要是全部都脫了不得縮在被窩裡?」
莫念歡聽出沈淵玉故意的語氣,桃花眸含笑一彎:「縮在被窩裡也可以的嘛,我不介意。」
反正也活不久,現在拖著這幅殘破的身體能享受多少那是多少,就像是他以為自己穿進的是一本書里的弱不禁風大師兄時那般,想著鹹魚笑看人生。
果然人生如戲,兜兜轉轉他回到的是自己的世界。
沈淵玉抬眸看了嘴巴如此能貧的傢伙,還笑得那麼漂亮,當真是把生死不放在眼裡。
坐到床榻邊,抬手在莫念歡胸口輕點將人定住,扶起靠在床邊,小心翼翼解開被血浸染的紗布,而後便看到猙獰可怕的劍傷。
被日灼劍傷到的患處宛若被烙上火焰般的印子,火焰烙印吞噬著血肉,像是貪婪的吸吮著血液落下猙獰的疤,宛若醜陋的蟲在白皙如玉的肌膚上刺眼至極。
想到當初是被刺了兩劍,那兩劍捅入心脈時他自己都能夠感覺到灼熱的疼。正常人在日灼劍還未碰到身軀便可頃刻暴斃,修仙之人也僅是勉強擋得下須臾的疼,可終究是難逃一死,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
就是這樣的傷,莫念歡硬生生轉移到他自己的身上,為他抗下所有的折磨,就在他昏睡的這三年裡,莫念歡遭了多少罪。
「沈淵玉,你聽說了嗎?」莫念歡任由沈淵玉在自己身上搗鼓,愜意靠在床頭。
「聽說什麼?」沈淵玉不敢對這傷口輕舉妄動,生怕加深了患處,只能夠換上乾淨的紗布。看來他得想個法子,至少要緩解發作時的咳嗽吐血,免得讓莫念歡身子再受損。
「滅世黑蓮在你們仙門。」莫念歡的手摸到沈淵玉的衣角,眷戀摩挲著,只見他笑道:「也是,滅世黑蓮可是個大寶貝,得到了還怕想要的還沒有嗎?一群貪得無厭的狗東西。」
沈淵玉處理好傷口把衣服給莫念歡穿好:「在我離開鳳麟沈氏時沈青雲說了。」
莫念歡似乎感覺到沈淵玉並不在乎的語氣,摩挲著衣角的手緩緩往上,最後摸到沈淵玉的手,他帶著逗弄之意食指中指立成小人樣走上沈淵玉的手背:
「他說什麼了?承認滅世黑蓮在他哪裡了?」
沈淵玉反手摁住莫念歡不規矩的手,握在手中暖和:「沒,他很生氣,覺得你在侮辱他。」
莫念歡挑了挑眉:「我是在侮辱他,這百年我受的委屈還沒找他算帳呢,區區滅世黑蓮算得了什麼。幫我捏捏手,有點酸。」
沈淵玉認命的給莫念歡捏著手,確實是脈絡堵塞,要不然身體這般冷。再聽著莫念歡這熟悉的語氣,當年還是莫羨凡時這傢伙便沒少惹事,如今更不會收斂。
要論任性,太陽灼照是這世間最有資格任性之人。
從誕生那刻便是為了天下蒼生。
若是蒼生負他毀滅便是。
莫念歡被摁得舒服犯懶,但覺得還不夠,貪心的想要更多:「我覺得這個床有點硬,我能坐你身上麼?」
沈淵玉無奈:「我身上也不軟。」說著還是將人攬入懷中,落在莫念歡眉眼間斂出的疲憊虛弱,眸底浮現擔憂之色。
「你這個硬度我就喜歡。」莫念歡懶懶的靠在沈淵玉身上,說完就聽到頭頂傳來輕笑,好聽的不得了。
屋內安靜,卻勾勒出歲月靜好。
「對了,你怎麼現在離開鳳麟沈氏了?就不怕他們因為滅世黑蓮鬧事?」莫念歡仰頭問。
沈淵玉微垂首,聽著懷中人明知故問的話語:「我醒來就想來找你,找到機會跟沈青雲一鬧便離開了。不是你想讓他們鬧的嗎?利用一瓣子虛烏有的滅世黑蓮,讓仙門狗咬狗,唯恐天下不亂。」
想到聞墨那張熟悉的面孔,覺得有些可笑。
莫念歡笑了笑:「你又知道是子虛烏有?我至今可都沒有找到最後一瓣,如果不是另一半元神一直藏在身體裡我也不會恢復記憶,不是靠著滅世黑蓮讓我恢復記憶。」
沈淵玉蹙眉:「最後一瓣不是你這裡?」這跟他猜測的不同,原以為莫念歡是故意讓外邊的人這麼傳,好在仙門大會前讓仙門各派互相猜忌狗咬狗。
莫念歡想到自己還是莫羨凡時為了救沈淵玉闖入幽域谷與惡龍打架,無意間把碎片落在幽域谷里,現在想想,還真是妙了。
幽域谷是鳳麟沈氏封印惡龍的地方,歸鳳麟沈氏管轄,這個地方結界密布守衛森嚴,沒有掌門之令是無論如何都進不去。
誰又知道他當年在鳳麟沈氏里落下了滅世黑蓮呢。
莫念歡再想想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更是樂得不行,低頭一笑:「當然不在我這裡,你猜猜在哪?沈淵玉,這趟渾水,恐怕我倆是脫不開干係的,你這個仙門首座想好怎麼辭職了嗎?」
「從離開鳳麟沈氏開始我就不再是仙門首座。」沈淵玉道:「不知魔尊缺不缺左膀右臂。」
從沈青雲粉碎踐踏修仙人修道得重做人之道那一刻開始,他便知這天道為正終究淪為笑話,待多一日都覺得晦氣。
倒不如反其道而行,讓那孤芳自賞的神仙看清楚一向秉持的人間修道大道無情究竟是什麼垃圾。
莫念歡故意想了想:「嗯……左膀右臂嘛倒是不缺,就是缺個賢內助。」
「好。」
莫念歡聽沈淵玉回答得那麼快生怕像是被人搶了,想起幾個分、身笑出聲:「怎麼,你怕賢內助的位置都被搶嗎?比如萬祈千俞百屹?」
如果他那晚沒聽錯,屋頂上的三人便是這兄弟三人。
提到萬祈三人沈淵玉的表情略有些微妙,這種直接暴露在太陽灼照面前可比暴露在元神還沒有融合前的莫念歡面前不同。
多少有種暴露腦子的尷尬。
「堂堂幽螢聖君這種自己醋自己的遊戲倒是玩的挺好,我差點都信了。」莫念歡拍了拍沈淵玉的手臂:「不錯,有你當年的風範。」
可沈淵玉這一次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分、身』再放出來?
「不是怕他們搶了你,我是他們的意識他們不敢這麼做,我是怕某人秉持大道無情還心生覬覦,雙標得很。」沈淵玉半眯雙眸想到這事還能讓其紆尊降貴親臨人界。
「什麼意思?」莫念歡一臉茫然。
沈淵玉見莫念歡這幅好奇的模樣仿佛被取悅那般:「你猜?」
莫念歡:「……」
「怎麼回事?!沈淵玉你這個狗東西怎麼會在這裡!!!」
百里殊途推開主人房門就看到這幅光天化日見不得的畫面,他的主人靠在沈淵玉那狗男人的懷中,雖然看起來兩人好像很溫馨的樣子,但現在他主人那麼虛弱怎麼可能是沈淵玉的對手。
萬一心生歹念怎麼還的了手!
氣得他直接衝到床邊想把莫念歡抱走。
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間沈淵玉抬手擋下他,他半眯雙眸對上沈淵玉,徑直撞入沈淵玉冰冷如潭的眸子,眸底一閃而過的眸光仿佛有令無數人頭落地殺機。
百里殊途不自然的垂下手,像是被看破了什麼,百年前的事情他自然沒有忘,如今主人歸來也一定會要他們說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麼。
莫羨凡的死,他和元傲難逃其咎。
就在他以為會被沈淵玉生吞活剝時卻聽到沈淵玉說了句:
「你吵到我們溫存了。」
百里殊途:「……」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m.w.com,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