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恙15
古色古香的房間內, 一張雕花的紅木床,堆疊著艷色的薄衾, 床檐上方垂墜著淺紫色的紗幔。Google搜索
吊窗半開著, 有風拂過,將紗幔吹起,盤旋飛舞。
道具組完成了最後的場景布置後, 陸陸續續人員離開。
雖然這一場戲並不是大尺度的戲, 但性質擺在那裡,費功夫不好拍。
趙小晨也怕演員放不開, 還是做了清場, 只留了攝像師。
就連她自己也不會在場, 而是在導演室里看監視器, 兩邊通過對講機溝通。
岑虞和趙小晨在做最後的講戲。
趙小晨接到王楠的電話, 動身要去另一個房間, 和找來的男演員講戲。
她順手摸了岑虞放在桌上的劇本捲成團,插進工裝口袋裡。
「我先去講戲,講完就把男演員帶來。」
趙小晨雖然還沒見到人, 但還是提前給岑虞打了個預防針, 「因為不是咱們劇組用熟悉的演員, 可能得多磨合一下。」
「嗯, 沒事。」
岑虞淡淡道。
她雖然表面上雲淡風輕, 手心裡卻已經滲出粘稠的汗。
分不清是熱的還是怎麼的。
說不緊張那是假的,畢竟她以前也很少拍這類戲。
之前岑虞還在景臣娛樂的時候, 帶她的經紀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 總是會避開帶親熱戲的劇本。
仔細想下來, 好像就連吻戲也沒有,最多也是借位。
結果她這次, 不拍倒好,一拍就直接拍了個大的。
既然戲已經接了,那就得演出效果,以一個專業演員的心態去面對。
雖然說是床戲,但尺度僅限於一些肢體語言,也沒有過於暴露的戲份。
岑虞倒不是放不開,只是不管換了誰,對於和陌生的人進行肢體的接觸,都會產生恐懼。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放鬆。
造型師手裡拿著錦帶,將她的眼睛蒙上。
男式用來束腰的錦帶,質感粗糙,摩擦著她細嫩的眼周肌膚,已經染上一層侵略的意味。
眼前餘下一片的漆黑。
未知感襲來,比想像中更加讓人不安與牴觸,岑虞不自在地摳弄著圓潤的指甲。
—
趙小晨進到隔壁的演員換衣間。
上一場戲拍的是大場面的打戲,換衣間裡烏泱泱的都是人。
撲面而來一股汗水混雜著腳臭味。
十幾個群演擠在一起把身上的古裝脫下來換掉。
她也不知道怎麼的,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見了跟在王楠後面的男人。
男人的個子很高,鶴立雞群。
他的長相極好,五官深邃精緻。
黑髮垂落至額前,單薄的眼皮垂下時,看得見上面一顆小小的痣,勉強將他周身的冷肅壓下去一分。
他單手插在褲兜里,微微扛著肩膀,對於周遭混亂的環境目不斜視,好像沒什麼能被放進他的眼裡。
那一雙眼眸漆黑得宛如最深的夜,一望過去,便就被深深地攫住。
王楠看見趙小晨,朝她招手。
「趙導——」
他指了指後頭,「看我給你找的演員,怎麼樣,還符合條件吧。」
趙小晨回過神,侷促地整了整衝鋒衣的領子,將立起的領子放下,朝對方點了點頭,「可以。」
真是太他媽的可以了,可以來演男主了。
也不知道王楠從哪裡找來的演員,看來這幾天是下了功夫的。
她不由悄悄給王楠豎了個大拇指,表揚一下他的選角工作成果。
「……」王楠心虛地撓了撓頭,傻笑不止。
趙小晨從工裝口袋裡摸出捲成一條的劇本遞給沈鐫白,「我來和你說一下戲。」
「......」
沈鐫白接過劇本,看了個開頭,眼眸微眯,有些意外。
一般的群演都是相對邊緣的角色,和主演距離很遠,極少在同一鏡頭裡出現。
王楠雖然嘴上吹說什麼可以和岑虞搭戲,他聽著倒沒多當真。
只是他的心血來潮,想著有機會和岑虞出現在一部戲裡,遠遠地看她拍戲時的樣子也挺好。
但沈鐫白確實沒想到恰巧會是這一場戲,未免有些離譜。
這樣一場重戲,選角導演就那麼隨隨便便地找一個群演來演,要不是恰巧遇到他,誰知道會碰上什麼樣的人。
「……」沈鐫白眸色漸暗,薄唇抿成一條線。
他突然開始後悔,早上那麼輕易地鬆了口,沒把戲刪掉。
趙小晨盯著他臉上表情變得陰沉,以為是王楠來之前沒和他講清楚。
她趕緊解釋,「你放心啊,雖然上面寫的是床戲,但不是那種大尺度的戲,最多就是拍到小腿和胳膊。」
「而且你的臉也不會進鏡頭。」
她補充,「這你介意嗎?」
一般不出名的演員跑劇組,尤其是像年輕的底層演員,都是為了露臉曝光的機會,要是演了半天不露臉肯定是不願意的。
「......」沈鐫白沉默許久沒有講話。
他的目光在劇本上停留,一行行的場景描述里,白紙邊沿用原子筆標註了一行小字說明。
字跡潦草,龍飛鳳舞。
頗有行草的架勢,排列組合在一起很是好看。
但這樣的字,除了字的主人,估計也沒幾個人。
沈鐫白倒是認清了上面寫的什麼。
「女演員要蒙眼睛?」
他問。
「......」趙小晨一愣,視線順著他手裡的劇本看了看,不知道他從哪裡看到的信息。
疑惑一閃而過,她沒在意地繼續講戲,「嗯對,還有一件事比較特殊,就是拍戲的過程里,你需要注意讓女演員不看見你的臉。」
「倒不是讓你躲著,女演員全程會蒙上眼。」
趙小晨說著,似想起什麼,「最好你聲音也不要發出來。」
「聲音也是帶有個人色彩和記憶點的,我不想讓女演員留下印象。」
所有可以具像化的東西,都會被附著上恨意。
越是空洞和虛無的傷害,懷玦這個角色的感情就越沒有地方落腳。
從而轉嫁給和她長相極其相似,卻乾乾淨淨的雲往身上。
「你放心,和你對戲的演員很專業,會帶你入戲的,」趙小晨笑道,「還有什麼問題嗎?」
「......」沈鐫白拇指和食指捏著薄薄的紙張摩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情複雜而猶豫。
半晌。
他合上劇本,「沒有。」
趙小晨見他沒有拒絕,鬆了口氣,「好,那我再和你講一講戲裡的情緒和動作。」
因為沒有臉部特寫,也就好演很多。
她說了幾個重點要拍的姿勢以後,很快結束了講戲。
趙小晨轉頭對王楠說:「給他戴一個耳機。」
反正也不拍臉,戴上耳機也方便聽指示。
—
悠長的咯吱聲響起——
古制廂房的門被人推開。
岑虞手裡的對講機發出電流音,微微地震動。
趙小晨的聲音從對講機里傳來。
「岑老師,男演員已經進來,你們可以開始準備了。」
「......」岑虞眼睫微顫,不受控制地緊張起來。
眼前腰帶束縛的很緊,幾乎勒到肉里,遮擋地密不透風,沒有一絲的光亮。
之前為了入戲前找情緒,她整個人所在檀木床的角落,赤著腳,雙臂抱著膝蓋,以一種防禦的姿勢。
空間裡安靜而靜謐。
攝影師只顧著調整鏡頭。
沉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岑虞撐起身體,動了動,雙腿伸直。
布料摩擦發出的聲音清晰可聞,透著難以描述的曖昧。
她感受到對方走到床邊。
站定。
許久也沒有動作。
仿佛是在等待她的允許和指示。
「......」岑虞在黑暗裡眨了眨眸子,輕咳一聲。
「你、你別緊張啊。」
她說。
也不知道怎麼的,下意識地反而先安慰起對方。
畢竟她才是更為成熟的專業演員,在對方面前不能露了怯。
「......」
良久。
對面發出低低地『嗯』。
聲音很輕,聽不太真切,透著冷淡疏離,比想像里要清爽乾淨。
但就這一聲,也遭到了趙小晨的反對。
「男演員注意不要出聲,」她從對講機里提醒,「你們先擺好姿勢,我找一下鏡頭角度。」
岑虞理解趙小晨的指示,既然對方不能說話,那就只能她來主導。
「你先上來吧。」
她發出允許,扯了扯自己零落的裙擺,想要給他騰出位置,免得壓住衣服。
沒有意識到在這樣的動作里,薄紗如煙的裙擺向上收束,露出小巧精緻的腳和一截如藕淨白的腳踝。
為了烘托氛圍,廂房的吊窗被放下,只有邊沿有光線傾瀉進來。
室內昏暗。
岑虞的臉很小,錦帶覆蓋後只剩下半張臉。
即使不看眼睛,依然能從精緻立體的五官里,窺見女人極美的長相。
沈鐫白凝著她的模樣,眸子沉了沉。
比這昏暗的房間更加陰晦。
床板震動。
明顯有一個向下的作用力,他上到床榻。
岑虞向後縮了縮,背部抵住後面的床榻邊沿。
半包圍式的防紫檀架子床,將她圍成一個角。
好像是被逼進死路的困獸。
「......」
她張了張嘴。
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嗓子眼裡乾澀發癢。
明明知道是拍戲,卻還是沒來由的恐懼。
恐懼和她面對面,看不見臉的男人。
空氣里飄散出一股淡淡的菸草味。
不嗆鼻。
氣味微苦,攜著薄荷香,清爽好聞。
驀地,岑虞左手手腕被人覆蓋上,力道很輕,帶著試探和確認。
隔著薄薄的衣服布料。
沒有想像里的熱度,男人的手掌厚實而冰涼。
「......」
岑虞指尖顫抖了一瞬後,竟然被這浸透進來的涼意安撫,莫名地冷靜下來。
對講機里趙小晨的指示繼續。
「對,就這樣,男演員扣住女演員兩隻手腕,壓在兩邊的牆角。」
指示下達,但男人沒有動作。
岑虞知道,他是在等她的同意。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臂,通過肌膚的觸碰,表示許可。
而後力道微微向上。
不及她繼續用力,男人已經箍緊了她的細腕,將她兩條手臂拉起,按在牆上。
說來奇怪,他們兩個人很少講話,卻能很快明白彼此的意思,仿佛是自然而來的默契。
對方把全部的選擇權交給了她。
以細微的動作語言代替聲音語言在問:「這樣可以嗎?」
在她表示可以之後,又拿了主動權,沒有將她至於尷尬的境地。
「不行。」
「位置太低了,手的位置再往上,加大拉扯的感覺。
岑虞你的身體不要跟著走。」
趙小晨對著監視器里拍到的畫面搖頭。
男人沒有動作。
岑虞凝著黑暗說:「你可以用力一點,不用擔心扯到我。」
「......」
隨後,她的手腕被向上拉扯,由一股力作用,整個腰不受控制地向前。
兩個人因此而貼得更進。
隨著她的呼吸,好像能碰到對方胸口。
岑虞被禁錮在男人和牆壁之間,一股逼人的壓迫感襲來。
男人的身形高大健碩,將她整個人罩住。
攝影機從他肩膀越過,拍攝岑虞被拉扯處於扭曲的身體。
「好,可以,就這個姿勢,這個角度,攝影師給一個長鏡頭。」
「從這個動作開始,男演員先兩隻手分別壓制住她的手腕,然後把她雙手攏到一隻手掌向上壓,另一隻手去扯衣服。」
「女演員不斷掙扎想要往外爬,趁著對方鬆懈往外爬,但沒有出去兩步,又被摁倒在床的正中央。」
「這一段我們先拍一遍試一下。」
趙小晨說了個大概,「有問題嗎?」
「......」
「沒問題。」
岑虞沉默半晌答。
「好。」
「工作人員安靜,實拍。」
趙小晨提高音調。
「預備開機。」
「打板。」
「3、2、1,Action——」
打板落下的聲音響起。
岑虞深呼吸一口氣,瞬間進入狀態。
她的手腕開始用力,試圖掙脫男人的束縛。
禁錮住她的大手也開始施加力道。
手腕交叉,被他一隻手箍著,高高按在牆上。
外衣鬆散開,露出圓潤雪白的肩膀,冰涼的指尖掠過她的鎖骨。
岑虞眼睫倏地顫動,邊界感被打破,她打了一個激靈,抬腳朝前踢去。
這個動作事先沒有預演,是她下意識的應激響應,等她清醒過來時,已經來不及收回腿。
好在對面的人反應敏捷,一把扣住她的腳踝。
床榻角落的空間逼仄狹小,岑虞的腿被迫地半曲起,層層疊疊的衣裙滑落,露出藏在其中纖細白皙的腿部線條。
她的腳掌抵在男人的胸口,隔著衣服布料,清晰地感覺得到他心臟有力的跳動。
一下一下。
撲通撲通。
「......」
突如其來的——
她第一次在戲裡走了神,忘記了接下去該做的動作。
原本計劃是她雙手掙脫了束縛往外爬,結果卻愣在了那裡。
「卡——」
趙小晨從監視器里看出了明顯的停滯感,對著對講機喊了暫停。
「......」岑虞對著黑暗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
她動了動手腳,對方很快鬆開了手,不動聲色地向後撤。
「......」沈鐫白攏了攏掌心,視線側移,不去看角落裡的女人。
他盯著床頂垂落下來的帷幔,抬起手背搭在額上,無聲地深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
「沒事啊,剛才踢腳的動作臨場發揮的很好,這一次加上吧。」
趙小晨安慰道。
「男演員抓住腳以後,手順著小腿往下。」
「然後岑虞把他踢開,往外爬,最後被抓著腳踝扯回到床中央。」
趙小晨來了靈感,補充細節道。
「......」岑虞很快接收到導演的需求,「真踢還是假踢?」
「最好是真踢。」
趙小晨說。
岑虞有些猶豫,她蒙著眼睛,怕自己踢人沒輕沒重,弄傷了對方。
她身子微微前傾,小聲地問:「可以嗎?」
「......」沈鐫白凝著她,一捋細碎的頭髮落在小巧的鼻尖上。
臉上有一陣微風拂過。
岑虞怔怔地仰著頭。
感受到男人的指腹在她鼻尖輕蹭,將她額前的碎發別至耳後。
「……」一瞬間她忘了閃躲。
「好,我們再試一遍。」
趙小晨已經發出號令。
「預備。」
「開機——」
「……」
前面一半戲因為演過一次,很順利的完成。
岑虞演戲的過程里,為了追求真實感,一點沒收著力氣。
渾身因為用力過度,依稀能看見額角紫色的青筋突起。
她用了全力,抬腿就往前踢。
耳邊傳來一聲難以抑制的悶哼,也不知道是演的還是真實的。
她腦子裡顧不上想這些,手腳並用,拼了命地向外爬。
床榻上鋪著綢緞面料的薄衾,猝不及防間,她膝蓋一滑。
岑虞蒙著眼看不清楚狀況,不知道自己已經離床檐極近,繼續向外爬時,整個人就要實打實地摔下床。
沈鐫白眸色一沉,伸手去拉她。
但已經來不及,他的手只將將勾住了岑虞腦後打成結的腰帶。
沒辦法,沈鐫白的反應極快,乾脆側過身攔腰抱住她。
哐鐺一聲巨響。
順著慣性,兩個人一道滾下床。
岑虞被突然四周的旋轉給整懵了,等回過神來時,已經是在對方身上的姿勢了。
跌撞的聲音劇烈,她自己倒是哪裡都沒磕著,一點也不疼。
攝像師一愣,緊跟著調整鏡頭,對準床邊的地板上。
明明出了錯,但導演沒喊『卡』。
演戲就是這樣,只要導演沒喊停,所有的表演都要繼續。
岑虞臨場發揮,撐著男人的胸口想要起身,繼續往外掙脫。
不料腰帶的結在剛才被沈鐫白扯松,倏地滑落——
「......」
光感從四面八方湧來。
岑虞不適應地眯了眯眼。
只是沒等她看見什麼,就被男人快速地反壓在地上,雙眼覆蓋上一隻大手。
「......」
岑虞走神了一瞬,想不到對方的臨場發揮還不錯。
而後她繼續入戲,像是條件反射地抬手去扒拉擋在眼前的手。
導演室里,趙小晨收回翹起的二郎腿,臉湊近了小小的監視器,目不轉睛。
她快速地拿起桌上擺著的另一個對講機,說了什麼。
沈鐫白聽見耳機里傳來的指示,眉頭一擰,按照趙小晨的指示,改變了接下去的動作。
岑虞還在頑抗。
男女力量的懸殊在此時表現的淋漓盡致。
她的雙手被輕易地抓住,然後反扣在頭頂。
突然,毫無預期的——
男人鬆開了壓住她眼睛的手,身體向前傾,將她舉過頭頂的手綁上腰帶。
岑虞睜大了眼睛,她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只能看見對方胸前衣襟的暗紋。
雙手緊緊地捆縛住,腰線拉升,彎曲成一條好看的弧度。
一股羞恥感隨之而來。
當她沒辦法再掙扎時,男人的手掌重新覆蓋上她的眼眸。
眼前重歸黑暗。
——「對,然後撕衣服。」
趙小晨的聲音從耳機里繼續傳來。
「......」沈鐫白眉心皺得更深,沒有動作。
——「不想再來一次就快點。」
趙小晨催促。
「……」
半晌。
錦帛撕開的聲音,沉悶而壓抑。
和預先講戲時的順序完全不一樣,岑虞沒有預期的準備,設好的心理防線被打破,恐懼感猛地襲來。
額前滲出薄汗,細密微卷的眼睫顫抖,掃過男人的掌心,瞳仁里不受控制的濕潤。
她在這一瞬間完全入戲,下意識咬著唇,幾乎要咬出血痕。
「……」男人另一隻手沿著她的臉向下劃,拇指在她唇瓣處擦過,讓她不能再繼續咬。
眼睛看不見,其他感官就格外敏感。
岑虞清晰地感受到——
陌生而粗糲的指頭,捏著她的下巴,划過脖頸,鎖骨,最後在出了鏡頭外以後立刻停下。
「求求你。」
「不要。」
她沒忘記說著台詞,聲音嘶啞淒切,分不清是真是假。
「......」
男人的動作僵硬了一瞬。
按著她眼睛的手緊了緊。
密不透風。
地面冰涼。
即使是假的,在這樣的情境下,很難不入戲。
只餘下屈辱和難耐。
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流,洇濕了他的掌心。
濕潤而黏稠,滾燙灼人。
趙小晨盯著監視器。
咽了咽口水。
對於這場戲的每一個鏡頭都非常喜歡。
明明只拍了兩遍,演員兩個人之間的張力卻十足。
這麼說也許不合適,但她卻在暴力的肢體動作里,抿出了一絲不該的曖昧。
「好,卡——」
「不好意思啊,岑老師,剛才讓男演員臨場發揮了一下,效果不錯。」
趙小晨解釋道。
「……」岑虞渾身是汗,沒有回話。
她怔怔地盯著眼前的黑暗,恍惚了許久,也沒有出戲。
「這條過了,收工。」
趙小晨靠回椅子上,喊了停。
「等一下。」
突然一道沙啞的男聲響起。
「演員先不要動,保持現在的姿勢。」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導演室的張鐳從背後拿過對講機道。
「......」岑虞剛想起來的動作一頓,不明所以。
壓在她身上的男人稍微動了動,雖然手還壓在她眼睛上,但身體撐起來,儘量和她拉遠距離,不至於碰到她。
「張導,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趙小晨訝異地問。
張鐳盯著監視器里的畫面,心不在焉地道:「有一會兒了。」
他轉了轉眼珠子,動起了別的心思。
因為之前改戲的事兒,原本他是想討好方河影視的余總,賣他個面子。
以往劇組改戲,只要不改太過,都是導演說了算,製片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結果沒成想,好還沒討著,他這齣差剛回來,倒是被周度數落加警告了一遍。
張鐳一下就猜到是岑虞向周度告了狀。
加上當初也是周度力薦岑虞進組,兩個人的關係肯定不清不楚。
他心裡正憋著一股氣沒處發。
明面兒上他是搞不了岑虞,暗地裡多的是花樣弄她,就連周度也拿不了他怎樣。
張鐳重新打開對講機通話線路,「攝影師調整一下機位,拍到岑虞的臉部特寫。」
「對,就這樣。」
張鐳坐在趙小晨讓出的行軍椅上,兩條腿併攏架在放監視器的桌子上,一副指點江山的模樣。
「男演員,」他輕描淡寫地命令道,「把手指伸進她嘴裡。」
「?
!」
在旁邊最先聽見的趙小晨訝異地看向他。
原本以為自己的尺度已經夠大了,沒想到張鐳比她還絕。
她心底有些不敢苟同,卻也不敢出聲挑釁張鐳的權威,只能垂下眼睫,游離於之外。
「......」
對講機里的聲音在拍攝房間裡迴響。
沈鐫白臉色陰沉,漆黑一團的眸子眯了眯,透著危險的情緒。
他渾身散發出一股瘮人的冰冷氣場,仿佛下一秒就要發作。
「幫我拿一下對講機好嗎?」
岑虞突然開口,她的手還被綁住,不能動彈。
沈鐫白剛要起身離開的動作頓了頓。
他伸手從角落裡摸出對講機,放到她面前。
食指指尖敲了敲對講機的機身,好提醒她對講機的位置,然後按下通信頻道,電流聲嗞嗞作響。
隔著對講機,岑虞聲音亦是冰冷,「我不演。」
劇組裡一向是導演說了算,沒有演員敢像她這樣直接拒演,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噤聲不敢言語。
——場面瞬間陷入凝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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