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恙18
岑虞沒想到沈鐫白會在這裡, 倏地低下頭,收回視線。Google搜索
沒來得及讓她想好什麼退出房間的理由, 小表弟高興地拍了個巴掌, 「姐,你來了正好。」
「這樣我們四個人可以玩網球雙打了。」
「......」
打什麼?
岑虞盯著胖嘟嘟的小表弟,倒是希望把他當作球給拍走。
小表妹陳思念在旁邊早就眼饞想玩, 這時候也蹦下床, 興奮地附和,「好啊好啊。」
「那我和鐫白哥一組。」
陳思遠剛才和沈鐫白一對一打網球, 輸了半天, 總算找了個機會可以抱大腿, 先發制人的分好了組。
「……」沈鐫白沒搭話, 伸手摸到一邊的柜子上, 翻出多的兩副手柄。
恰好此時, 小姨岑舒毓端著切好的果盤進來,開玩笑地說:「難得你們來陪這兩個小鬼玩,正好讓我消停消停。」
她把果盤擱在矮桌上, 轉身離開, 順便好心的帶上了門, 斷掉了岑虞的後路。
沈鐫白遞來一副網球拍, 臉上的表情平淡。
「......」眼看著被架到這兒了, 岑虞也沒什麼藉口甩臉走人。
反正就是玩個遊戲,沒必要太矯情。
憑兩家的關係, 逢年過節指不定會碰上, 總不可能真的老死不相往來。
她接過網球拍, 轉手給了小表妹,然後自己走到電視櫃, 拿了最後一副手柄。
沈鐫白盯著她的動作,抿了抿嘴角,將視線移回電視屏幕。
他拿的手柄是主控手柄,隨著按鍵,遊戲界面退出到菜單,重新進入四人的2v2模式。
小表弟的房間不算小,藍色的兒童床靠牆,空出過道的位置,放著一張白色羊絨地毯。
但坐著兩個大人和小朋友以後,就顯得有些侷促和擁擠。
兩個小朋友嘰嘰喳喳站在最前面,岑虞盤腿坐在地毯上,背靠著床,往沈鐫白和她中間,放了個碩大的玩具熊。
沈鐫白對於她刻意劃清界限的舉動,不置一詞。
「會玩嗎?」
他問。
「......」岑虞看也不看他,沒搭腔。
「會玩。」
小表妹高舉著手,奶聲奶氣地說。
「遙感控制方向,手柄帶有傳感器,和正常打網球一樣揮拍就可以了。」
沈鐫白抬腕扣球,做了一個發球示範。
岑虞餘光瞥見他的示範,學著他的動作,遊戲裡的小人兒也跟著一起,好像提線木偶一樣被她操縱著,發出第一個球。
小表妹年紀小,基本上處於滿場亂跑的狀況,就差沒跑到對面的場地去。
岑虞一對二,還沒上手,稀里糊塗丟掉了第一局。
小表弟一個扣球,砸在岑虞角色的腦門兒上,樂地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地揮著球拍。
要不是岑虞向後躲得快,現實也得被他削一腦門。
沈鐫白眉頭一擰,站起來,彎腰輕輕鬆鬆地把小胖子提溜起來丟到床上,「你去上面玩,擋著我了。」
岑虞玩遊戲,有個不太好的習慣,就是不怎麼輸得起。
她的神情明顯認真起來,正式開始前,還默默地揮著手柄試手感。
偏偏陳思遠這小鬼,咯咯地笑,「哎,她們倆太菜了,是不是啊,鐫白哥。」
「......」沈鐫白掃一眼旁邊的人,一聲不吭,比起陳思遠是會看臉色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岑虞打多了的緣故,第二局比第一局要順暢很多,出人意料的贏了。
最後勝負局。
沈鐫白一個閃現,把岑虞打來的高吊球打回,然後觸網丟分。
陳思遠坐在床上震了兩震,頗為遺憾,「她那球超界了,可以不用接的。」
沈鐫白倒沒那麼大的反應,坦然地接受失誤,淡淡應了一聲,「打快了。」
岑虞贏了比賽,勾起嘴角哼了一聲,回頭懟陳思遠,「我的球吊的那麼高,哪看得出有沒有出界,輸了就輸了,找什麼藉口。」
沈鐫白看著她臉上揚起的得意,不自覺輕笑道:「嗯你很厲害。」
語氣隨意清淡,哄小孩似的。
「......」
不經意的話一出,岑虞不知想起什麼,笑意瞬間斂去。
記憶里,以前沈鐫白也總是帶她玩項目開發中的遊戲。
他玩遊戲很厲害,每次都是她輸,而且一輸就上臉。
後來沈鐫白學乖了,故意讓她贏。
岑虞當然知道他是故意讓她的,但就是很喜歡被他揉著腦袋,聽他懶散地說:「我家小孩真厲害。」
沈鐫白隨隨便便的一句話,也能讓她當作是含了一顆糖,開心很久。
但也僅僅是這樣。
通常半小時遊戲時間結束,沈鐫白又會重新投入工作,開他開不完的會。
仿佛和她玩遊戲,就是心情好的時候逗一下寵物,忙起來就忘了。
「……」
「不玩了。」
岑虞突然冷了臉,站起來,球拍一丟。
「......」沈鐫白皺了皺眉,將她臉上陰晴的變化看在眼裡,漆黑一團的眸子微沉。
陳思遠不情不願地『啊』了一聲,剛想說什麼。
樓下傳來岑舒毓的聲音,「念念,遠遠,下來吃飯了——有你們最喜歡的糖醋排骨。」
兩個小朋友聽到糖醋排骨,互相看了一眼,怕對方搶似的,丟下手柄,噔噔噔地跑出去,眨眼就沒了。
房間裡一下子安靜而凝滯。
飄窗敞開著,卷進一陣疾風,門被猛地關上。
沈鐫白坐在原地,食指指尖搭在手柄上,一下一下地輕敲,好像沒急著下樓。
岑虞並不適應這樣只有兩個人的環境,直接邁步離開。
「所以我們現在,」沈鐫白突然開了腔,聲音低緩,「是連話都不能好好說的關係嗎?」
「......」岑虞腳步頓了頓,背對著他,沒有回頭。
「是。」
她冰冷疏離地說。
門被重新打開。
岑虞走了出去,手把在扶手上,窗戶和門口形成對流,又是一陣風力,將門用力的關上。
『砰』地發出一聲巨響,好像是她在摔門一樣。
房間裡,沈鐫白盯著大力闔上的門。
半晌。
他垂下眼睫,瞳仁里的光暗淡些許。
「……」
陸淮予從樓梯口上來,聽見了聲音,目光移向站在門邊的岑虞,看出她的臉色不太好。
「發什麼脾氣呢。」
他問,顯然是也誤會了岑虞在摔門。
岑虞剛想解釋是風吹的門,門被重新打開,沈鐫白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他臉上的表情半明半昧,唇角緊抿著,看見了陸淮予,簡單的點頭示意,然後越過岑虞徑直下樓。
岑虞望著陸淮予,聳聳肩,沒有講話。
陸淮予不動聲色地打量,察覺出他們之間的氛圍有些不對,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身後腳步聲漸遠。
二樓只剩他和岑虞。
「基因檢測報告出來了。」
他說。
「......」岑虞倏地抬起眼,眼睫不受控地一顫。
「結果怎麼樣?」
她的嗓音粘稠。
「我沒看,你還是自己看吧,晚上回去嗎?」
「回。」
岑虞說。
陸淮予『嗯』了一聲,「報告我放客房的抽屜里了,晚上我出差,阿姨也不會在。」
—
岑虞和陸淮予下樓的時候,餐廳里已經坐滿,只剩沈鐫白旁邊空了兩個位置。
陸淮予挨著沈鐫白坐下,把兩個人隔開。
晚飯吃到一半,陸淮予接到醫院打來的急診電話,他給岑老爺子祝了句壽就匆匆趕回醫院。
阿姨把陸淮予的椅子撤走,兩邊勻一勻,坐得寬鬆一些。
原本一張紅木圓桌上擠了十幾個人,多出一個位置的空間也沒能寬鬆出多少,反而讓岑虞和沈鐫白挨得更近了。
岑虞是左撇子,吃飯慣用左手,在不小心碰到一次沈鐫白胳膊以後,她默默地把筷子換到右手。
飯局繼續。
岑老爺子砸吧了一口白酒,嘴裡念叨著要給陸淮予物色幾個姑娘,讓他去見見。
陸淮予今年剛好三十,之前家裡人雖然著急,但也沒直接提,但是這會兒卻是坐不住了。
不過頭上有陸淮予頂著,注意力分不到岑虞這裡,她倒是樂得自在,一聲不吭埋頭吃飯。
換了右手,岑虞筷子用不太好,半天夾不起一塊糖醋排骨。
坐對面的小表弟跪在椅子上,伸手去轉玻璃圓盤,她好不容易夾起的排骨咕嚕掉回盤子。
岑虞挫敗地發出一聲輕嘖。
正準備放棄的時候,身旁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在轉盤的邊緣。
沈鐫白把碗擱到轉盤上,單手盛湯,舉止動作慢條斯理。
對面小表弟兩隻眼睛死死盯著盤子裡最後的一塊糖醋排骨。
胖嘟嘟的兩隻手一起扒拉轉盤,轉盤依舊紋絲不動。
「......」
岑虞裝作沒看見,趁勢重新夾住排骨。
直到排骨顫顫巍巍地掉進她的碗裡,沈鐫白也盛好湯,收回壓在轉盤上的手。
沈老爺子砸吧了一口白酒,眯了眯眼睛,「鐫白,你旁邊坐的就是你岑爺爺家的孫女,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讓你教過她寫作業呢。」
岑虞排骨咬到一半,沒想到突然被提起,差點沒被嗆到,連連地咳嗽。
「......」沈鐫白站起來端著水壺,往她的杯子裡倒水。
在這一方面,他一貫的紳士。
不管他們私底下是什麼關係,長輩面前還是要做做樣子。
岑虞邊咳邊客氣地道謝。
直到她緩過勁兒不再咳嗽,沈鐫白才開口,「記得。」
偏偏沈老爺子喝了酒,起了興致,笑道:「是吧,我下午問虞虞,她說不記得,我還以為是我記錯了呢。」
「不過那時候她年紀小,個子還沒你一半高,小孩嘛忘性大。」
聞言,沈鐫白單薄的眼皮斂下,蓋住了漆黑的瞳眸。
他低低地輕呵,聲音隨意輕慢,好像沒怎麼上心,「忘性是挺大的。」
「......」岑虞聽著他涼涼的語氣,心底沒來由咯噔一下,生怕他說出什麼別的來。
但好在除此之外,他什麼也沒再提。
—
酒席將散的時候,阿姨從廚房裡出來,收拾碗盤。
沈老爺子晚上不打算回去,直接在岑家別墅的客房住下,第二天和岑老爺子起早去遠郊釣魚。
兩個老的坐在茶桌上,剝著花生米,繼續小酌。
岑舒毓腿上抱著女兒陳思念,給她餵完最後一口飯,把小傢伙放到地上。
念念嘴裡還含著一口沒咽下去的米飯,跑到客廳,扒拉著坐在沙發上的沈鐫白,整個人趴在他的腿上。
「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再玩啊。」
沈鐫白懶散地靠在沙發上,好像是有些嫌棄,怕她嘴裡的飯噴出來,拎著她的衣領扔遠。
小傢伙沒察覺出他的嫌棄,還以為是在和她玩丟人的遊戲,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咯咯地笑。
明明沈鐫白一向對小孩沒什麼耐心,卻似乎格外受小朋友的歡迎。
小表弟此時也蹲在他旁邊,拿著他的手機玩遊戲。
岑虞撐著下巴,眉眼裡攜著倦怠,收回凝在念念身上的視線,瑩亮的眸子裡,好像透過她在看其他人。
「虞虞怎麼回去?」
岑舒毓一邊幫阿姨收拾餐桌,一邊問。
岑虞低頭解鎖手機,「我叫個計程車。」
「你沒自己開車來嗎?」
「沒。」
她因為夜盲,晚上沒辦法開車。
「計程車不太方便吧,萬一被認出來了很麻煩。」
「沒關係,我帶了口罩和帽子。」
岑虞和小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點進打車軟體,排隊叫車。
沈鐫白掀起眼皮,伸直了長腿,踢了踢腳邊的小表弟,「手機還我,要走了,」
「鐫白你也要走了?」
岑舒毓恰好從廚房出來,聽見他的話,「那正好你送送虞虞吧。」
「......」聞言,岑虞眉心一跳,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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