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呼哀哉!
如果沒有穿越者亂入大明,不擇手段對付建奴流賊,清國大學士范文程也不會變身小白鼠,在非人折磨中痛苦死去,失去為大清繼續效命的機會。
如果沒有范大學士的英年早逝,忠親王多爾袞也不會提早發現崇禎皇帝朱由檢的野望,更不會率領八旗主力傾巢而出與朱由檢決戰。
如果沒有這場決戰,建奴麾下包衣也不必親上戰場。正黃旗包衣曹忠清就不會來到北京當炮灰。
如果曹忠清沒有來北京,這位小布商應該正在盛京西街的怡紅院裡摟著頭牌快活。
在原本的歷史位面中,這位正黃旗包衣奴才在崇禎十七年也就是今年四月初跟隨順治爺從龍入關。曹包衣祖墳冒煙,南下途中風雲際會得到統制鰲拜賞識,從此飛黃騰達,兩年後被提拔為朝廷採辦,接手盛京至江南的布匹生意,躋身為那個時代最成功的包衣奴才行列。
曹忠清祖籍遼東,他本叫曹丹,俗稱操蛋,入旗後改名為曹忠清,以示對我大清忠心耿耿。改名字倒不是為了避免挨罵,只是為了討主子建奴歡心。
曹丹全家進入鑲黃旗做包衣奴才時,皇太極稱帝不過兩年,也就是說大清才建立不久。曹忠清人如其名,終其一生,對大清都是忠心耿耿,甚至可以說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相比志大才疏的范文程,這位土生土長的錦州小商販更具實幹精神。
清軍入關的前兩年,在他的努力下,遼東與江南一度中斷的布匹貿易重新開通,女真人引以為傲的皮毛人參也被更多引進到關內,遼東與關內貿易空前繁盛,到順治末年,每年有上百萬匹絲綢運往盛京,茶葉瓷器更是不計其數。
康熙二十八年,曹忠清病死,康麻子痛不欲生,因為他小時候穿的開襠褲所用的布料都是這位包衣奴才從江南親自運回來的。
順治康熙兩代,曹家平步青雲,曹忠清的兒子曹寅被升為江寧織造,負責江南的絲綢布帛採辦事宜,這在當時算是數一數二的肥缺,連江蘇巡撫也要給兩份面子,由此曹家勢力達到頂峰,成為鐘鳴鼎食之家,在這種優渥的環境下,曹雪芹應運而生。
當然,因為穿越者的介入,曹雪芹怕是沒機會再寫《紅樓夢》了,這位落魄皇孫甚至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此時此刻,包衣奴才曹忠清正裹著三層鎧甲,手舉鳥銃盾牌,跟著一隊失魂落魄的包衣奴才後面,在坑窪泥濘的路面上艱難前進。
雖然是暮春天氣,加上小冰河氣候,天氣還有些冷,不過汗水卻浸濕他身上最裡面一層棉甲,仿佛千萬隻螞蟻在後背上爬來爬去,奇癢難耐。
更要命的是,曹忠清腳下那雙從盛京穿來的皮靴,鞋底已經被磨破,每走幾步,就會有水灌進來。
曹忠清感覺自己腳趾正在腐爛。
雖然如此,這位新晉包衣卻沒有停下腳步,在他身後不遠,明晃晃的順刀正指向自己。那是恭順王孔有德的親兵,這些驕兵悍將,殺起人來眼睛不眨一下。
相比那些被炮彈砸死砸傷的同伴,曹忠清已經算是幸運的,至少他還活著。
明軍兩輪炮擊過後,兩千多名包衣,傷亡超過兩百,活著的人士氣低落。所幸他們已經進入火銃射程,終於可以對城頭明軍進行還擊了。
曹忠清跟在十多名包衣戰甲後面,步伐沉重朝明軍棱堡逼近,曹忠清呼吸急促,脊背冷汗連連。
明軍頭兩輪炮擊時,曹忠清曾親眼目睹身邊有人被炮彈擊中,瞬間變成一團血霧。這位商販出身的包衣之前從未上過戰場,心中恐懼可想而知。
「曹忠清,你他媽的眼瞎了!還往前走個啥!趕緊舉銃!給老子狠狠的打!」
背後傳來嘶啞的嚎叫聲,和曹忠清一樣,那人也是氣喘吁吁,輸出全部吼。
曹忠清不用回頭也知道,沖自己喊話的正是他的主子金熙康。
金熙康原本是朝鮮人,現在的身份是正黃旗鰲拜手下第三牛錄額真的一名甲長,手下有八名包衣,五男三女。平日裡作威作福,拼命享受著八旗奴隸制度給他帶來的福利,日子過得頗為滋潤。
八年前,這位金大爺還不是大爺,而是明末朝鮮邊境一小兵,後來多爾袞率兵攻略朝鮮,在釜山,建奴將金熙康擄掠到盛京,收為包衣。
高麗棒子生來具有做奴才的天賦,金熙康也不例外,在盛京皇宮服侍建奴八年,靠著自己不懈努力,金熙康終於抬了旗,搖身一變,由奴才變成了主子。
包衣在這個時代算是建奴們的私有財產,建奴可以隨意處置,類似於美國南北戰爭時期南方莊園主們蓄養的黑奴。
除了八個包衣,金熙康在京郊有幾十畝良田,在城中有好幾處店鋪,其中有一處絲綢鋪就是霸占他家奴才曹忠清曹掌柜的。
曹忠清不能理解,金大爺家產頗為殷實,為什麼還要像其他戰甲那樣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衝鋒陷陣,來北京打仗。
高麗棒子一心只想繼續給建奴做狗,想要做狗就要賣力的吠叫,所以聽到忠親王一聲召喚,到大明京師去,到清國需要你的地方去。聽到這些,金熙康便義無反顧的過來送死了。
和所有高麗棒子一個德行,金熙康在他主子真夷面前諂媚如狗,恨不能跪舔,然而面對漢人下包衣時,這條二狗子比他主子建奴還要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