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鈴響起,有規律的進行洗漱後是晨練。
晨練完畢沖個澡,洗去疲倦,在附近的便利店購買三角飯糰和牛奶。
沒有任務的時候,松田的生活就是這麼普通。
想要拿杯子倒杯可樂,窩在沙發上看沒營養的電視劇,這種休閒很難得。
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震動兩聲,提醒他簡訊來了。
[綠川景:松田,你猜我看到誰了?]
[綠川景:諸星大的女朋友!身旁還跟著之前你監視的對象呢,就那位你口中的科學家,叫什麼我忘記了。]
松田看到訊息微微一怔,他側頭看向日曆,這才注意到今天才是土曜日,她去見姐姐的日子。
[松田:你很閒?跟蹤人?]
[綠川景:哪有,我準備去執行任務,路過米花百貨商店看到的。]
[松田:哦,好好執行任務,不要分心。]
[綠川景:遵命!]
[綠川景:最後再說一句…你真的不去看一眼?]
[松田:滾,去死。]
松田看著簡訊的內容沉默許久,起身抓起摩托車鑰匙便準備出門兜風。
不過,兜風可能只是藉口罷了。
松田在靠近米花百貨商店時就直接把安置在衣領下方的發信器給捏碎,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被監視著。
畢竟自己所住的地方是組織提供的,每天在房子裡進進出出的可不止他一人。
戴著黑色的摩托車頭盔,松田正在路口等待紅燈,卻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仿佛心有靈犀般側過頭去,站在路口等待紅燈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純白色的豎條紋長款連體裙外搭淺駝色的無袖馬甲,下身搭配藍色的直筒牛仔褲褲管被挽起,露出白皙的腳踝,鞋子是鞋頭黑色的白色板鞋。
松田微抿嘴唇,這樣打扮的宮野他是第一回見,也不知是不是許久未見,只是一眼耳根就不爭氣地升溫,甚至口乾舌燥起來。
即便是戴上頭盔,也能一眼認出,宮野志保不禁輕笑一聲,還真是病入膏肓阿。
自己就應該陪著姐姐在店裡試衣服的,怎麼就突然想喝冰咖啡獨自跑出來了呢?
松田注意到宮野身後不遠處的黑衣安保,透過頭盔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悶。
「09017470027,我用回這手機號了。」
說完這句話,松田便發動摩托車離開。
他努力克制著自己靠近她,兜里不斷振動的手機讓他變得清醒,松田接起電話,是琴酒冰冷的聲音。
「PORTO,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打這通電話的。」
「發信器是我不小心弄壞的,我可以立馬到你那邊讓你親自給我身上再裝一個。」
「……最好是這樣,有任務給你,資料馬上發給你。」
「知道了。」
掛斷電話,正坐在車內的琴酒抬眸看向伏特加,伏特加略有些遺憾的搖頭,說道:「大哥,剛問過今天負責監視的,說是沒看到PORTO。」
顯然,負責監視的黑衣安保可沒辦法判斷出那位等紅綠燈並且戴著頭盔的摩托車車手是松田。
琴酒笑著點燃一根香菸,吐出煙圈,淡淡道:「越是這樣越證明他在乎雪莉,呵呵…真夠厲害的,貝爾摩德若是知道這消息,恐怕表情會很有意思阿。」
「大哥,是要把這消息告訴她的意思嗎?」
「不必…讓她安心在美利堅繼續當她的大明星。如果告訴她,恐怕會急著跑回日本的,美利堅那邊還需要她。」
「那大哥我們要去把雪莉做掉嗎?這樣PORTO就不會不聽咱們話。」
琴酒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伏特加,為什麼自己的親信這麼愚笨。
「呵呵,這女人對組織還是有用的,APTX4869的實驗需要她——」
「伏特加,沒事做的時候,多讀點書。」
「啊?大哥你知道我一看書就犯困的。」
「……」
琴酒表示我想靜靜。
看在還需要你給我開車的份上,忍你。
.
米花町突然下了一場雨,天空布滿陰霾。
松田不喜歡下雨天,尤其是這種忽如其來的小雨,細細綿綿的,讓空氣都變得陰冷潮濕。
他記得自己初次來到組織的那天也是下著雨的。
執行完琴酒安排給自己的任務,松田騎著摩托車準備回公寓。
在附近的便利店購置炸雞塊便當,正準備從冷藏櫃裡取可樂,放在兜里的手機就響了。松田蹙起眉頭,該不會在這種時候又有任務安排吧?
[琴酒:蘇格蘭威士忌,公安的老鼠。]
[琴酒:鳥矢町五丁目鳥矢碼頭,處決。]
手機從掌間滑落在潮濕的水泥地面,松田一時間愣在原地遲遲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蘇格蘭威士忌…綠川景…
反應過來的松田立馬撿起手機掉過頭朝著鳥矢町飛馳而去,路邊的泥漿水飛濺起來,穿著白色連衣裙在路口等待紅綠燈的下垂眼美女愣了兩秒——
隨後朝著松田騎摩托離去的背影大聲怒吼道:「等我到交通部就職一定要把你這臭小子給抓住!!!我新買的裙子啊混蛋!!!」
此時的松田自然是什麼也聽不到的,他只想快點趕到鳥矢町五丁目鳥矢碼頭,這樣或許自己還有時間能救下諸伏景光。
松田之前就有懷疑過諸伏景光的身份,畢竟一位樂觀開朗對他這樣的人都能耐心以微笑應對的好人,怎麼會選擇加入組織進行犯罪活動呢?
想到昨天在車站遇到他時,自己對他的惡作劇,他說出的那句「我還年輕我很惜命的」。
想到昨天在車站偶然遇見諸星大的妹妹,他溫柔指飛彈奏貝斯的模樣,又想起他說過「我小時候的夢想是成為樂隊的貝斯手」。
對於松田來說,諸伏景光是特殊的存在——
深陷沼澤地的自己,也會有人笑著朝他伸出手。
告訴他什麼是朋友,原來像他這樣的人也能把後背託付給別人。
該死,自己應該早點跟他挑明自己的身份的。
像他這樣善良的人根本不適合臥底…松田不斷加快速度,他恨自己不會瞬間移動,如果可以他想立馬到他身邊,告訴他自己一直沒有開口說出的那句話。
.
鳥矢町五丁目鳥矢碼頭,某處天台。
身穿灰色運動帽衫的諸伏景光一臉警惕舉著手中的左輪手槍,漆黑的槍口對準面前面帶笑意,正雙手舉至耳側的赤井秀一。
諸伏景光沒想到自己會暴露的這麼快,果然不能小看組織,也不能小看眼前的這個男人。
「竟然假裝被我扔了出去,趁機偷走我的手槍…蘇格蘭,你的身手很不錯吶。」赤井秀一很難得露出自己的笑容,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一位被槍指著的人。
赤井秀一淡然道:「我並不是在求你饒命,但是在你開槍殺我之前,蘇格蘭你能聽我說兩句嗎?」
「我不是為了殺你才偷槍的…」
「是嗎?」
諸伏景光怒視著赤井秀一,他知道眼前人的實力,自己貿然開槍後果肯定是自己被逮住,所以在臥底身份暴露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
搶下槍,毀掉裝有家人和親友信息的手機。
「我是為了這麼做!」
赤井秀一發現諸伏景光把左輪手槍扭轉方向抵在了自己的左胸膛,他眉頭一皺立馬伸手握住左輪手槍的轉輪軸,另一隻手撐在欄杆上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沒用的,左輪手槍的轉輪一旦被抓住,憑人類的力氣是無法扣動扳機的。」
「放棄自殺吧,蘇格蘭,你不應該死在這裡。」
聽到這句話的諸伏景光微微一怔,抬眸看向一臉認真的赤井秀一,不確定道:「你說什麼?」
赤井秀一微揚嘴角,在說出自己身份時一副驕傲自信的模樣,說道:「我是FBI的臥底赤井秀一,我和你一樣是想要緊緊咬住那些傢伙的獵犬。」
「好了,聽明白的話,就放開手槍好好聽我說,要放跑你一個人很簡單。」
可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踩在複合鋼階梯上急促的腳步聲。
赤井秀一不僅向後看去,本以為能逃過一劫的諸伏景光毫不猶豫趁機推開赤井握住轉輪軸的手,槍口用力抵在放在胸口口袋裡的手機。
他沒有時間去賭跑上樓梯的是誰,一旦是琴酒之類的人物,不及時銷毀手機就會傷害到太多對他而言重要的人。
想到明天約定好的晚宴,諸伏景光嘴角泛起苦澀的笑,早晨特意為松田買的一箱子可口可樂,好像也沒機會讓他嘗嘗自己的手藝了…這個不會好好吃飯的小孩。
抱歉,降谷,我公安的身份被那群傢伙給識破了…我也許只能逃往黃泉之路了。
再見了,我的摯友們——
砰!
槍聲響徹天台。
赤井秀一皺起眉頭拿過諸伏景光手中的左輪手槍,冷峻著臉向身後看去,同時說出那句他並不願意說出口的話語。
「對叛徒就應該回以制裁,是這樣沒錯吧?」
奮力奔跑過來的松田大口喘著氣,早已見慣鮮血的他在看到那噴射在牆面上的紅色,胃裡頓時翻湧起一陣噁心。
他踉蹌跑到諸伏景光的身前,顫抖的雙手用力按壓住胸口的傷勢,試圖挽回著什麼。
明明都已經沒有心跳了。
赤井秀一眉頭微微皺起,冷著臉說道:「沒用了,這距離下開槍是不可能活著的,況且…」
「諸星大!」
松田憤怒起身,眼眶微紅,他用力扯起赤井的衣領向牆上抵去,他很少會情緒失控。
「為什麼要殺了他?」
低聲的控訴,咬著牙說出這句話。
赤井秀一冷著臉,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沉聲道:「你沒聽說嗎?這傢伙是日/本/公/安的走狗。」
「就算他是公/安的人,也輪不著你處理!」
「他是我的人!要殺也是我親自來!」
赤井秀一微抿嘴唇,他很意外松田的情緒會這樣失控,他一向很能克制住自己的情感。
如果當時知道跑上來的是他,或許能救下蘇格蘭?赤井秀一竟然在腦海里浮現出如此荒唐的想法——眼前的這位松田,可是在執行任務期間殺人不眨眼的人吶。
明明是這骯髒組織從年幼時期就培養的殺手,現在為什麼要露出這幅表情呢。
「抱歉。」赤井秀一這一聲抱歉也不知道是說過誰的,他推開松田抓住自己衣領的手,背過身去淡然道:「他放在胸口的手機已經被毀了,沒辦法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很可惜。」
「……」
天台一時間安靜下來,只有赤井踩在台階上發出的聲響。
噠、噠、噠——
每一腳,都踩在松田的心坎里。
他失去自己唯一的摯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