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因為程如歌的交代,沈意濃一整天都沒有離開過劇組,就連去洗手間都會叫上別人一起,晚上收工,準備回酒店。
琳琳姐現在已經給她安排了個司機,每天提前等候在門口,沈意濃卸妝時,聽到一旁安幼黎找她說話。
「小意,你待會要回酒店是嗎?」
「對啊。
怎麼了?」
沈意濃停下手裡動作,轉過頭看她。
「梁梁去給我買東西了,司機還沒回來,你待會讓我蹭個車吧?」
她抱怨,「我可不想坐許絳的車回去。」
梁梁是她的助理,最近安幼黎和許絳好像發生了點矛盾,沈意濃不假思索,「好啊,不過我車裡就是普通配置,大概沒你的舒服。」
「誒,沒讓我打出租回去已經謝天謝地了,我怎麼還敢嫌棄。」
「好的好的。」
沈意濃忍住笑,點頭。
「那我們兩一起卸完出去,今天這個妝容我是真不喜歡,濃艷!」
她對著鏡子一邊擦拭一邊嘟囔,沈意濃剛想回,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一下,恰巧收到程如歌消息。
「收工了嗎?
要不要我來接你?」
她抽空回復,「不用,我待會和安幼黎一起坐車回酒店,司機已經在門口等我了。」
「安幼黎?」
「她助理和司機去買東西了,順便搭個車。」
「那你到酒店了告訴我一聲。」
程如歌說,「上午的事還沒查出來,但好像不是記者,你這段時間要小心一點。」
「應該沒這麼嚴重吧?」
沈意濃被他這種慎重的語氣弄得心不上不下,隔了兩秒,程如歌回。
「有備無患。」
因為這個小插曲,在安幼黎的同行陪伴下沈意濃莫名覺得安心不少,他們劇組在的地方是一個小型拍攝基地,車子停在門外,前往的路上,她忍不住把早上遇見的異樣同她說了。
安幼黎聽完皺起眉,疑惑道:「真的假的?
你現在都已經紅到有狗仔來蹲點偷拍了嗎?」
「……」
「不是,萬一不是針對我的呢。」
沈意濃無奈解釋完,又覺得不對。
「程老師剛才說好像不是記者。」
「什麼?
他最近得罪了什麼人嗎?」
安幼黎立即警覺,似乎過于敏感。
「也不至於啊,他這人那麼與世無爭背景又剛,誰敢動他?」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外面,這是一條空曠的小路,離主幹道還有些距離,旁邊建築高矗,樹底下停著幾輛不起眼的車子。
沈意濃聽她說完心裡驀地湧起個念頭,閃現得太快剛想要抓住,變故突起,斜方那輛灰色車門猛然被推開,從裡面迅速衝出來四五個戴著面罩的高大男性。
尖叫控制不住脫口而出,還沒來得及呼救,沈意濃口鼻就被一隻手死死捂住,那人力度無比大,粗壯的手臂挾持著她脖頸,連拉帶拽把她拖進了不遠處車裡。
剛坐穩,眼前黑影一閃,安幼黎也被一起塞了進來。
兩人目光一對視,驚魂未定之際,那幾人很熟練迅速地捆住她們手腳,用膠帶封唇,蒙住臉,緊接著從她們身上搜出手機,砸碎後乾脆利落地扔進了車窗外草叢中。
車子朝不知名的方向飛速駛去,沈意濃和安幼黎坐在后座中間,一左一右都有名男性看守,兩人被包圍住,身體綁緊無處可逃。
她們的神色還算冷靜,只是彼此心底都是隱隱壓不住的驚慌恐懼,這些人全程都沒有和她們說過一句話,像是訓練有素的組織,只為了達到最終目的。
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未知往往令人感到不安。
眼前漆黑一片,視線失明,只憑著時間流逝感覺車子已經行駛出很遠。
沈意濃額上滲出了細密汗意,手腳僵硬發麻,安靜密封的車內,呼吸聲都變得粗重。
一旁安幼黎同樣,只不過她比沈意濃狀況更加嚴重,臉色發白,身體細微顫抖,正在經歷著的事情和記憶中某些畫面重合了起來。
手裡攥緊的東西幾乎鑲嵌在掌心,硌得肉疼,她咬著牙,後背已經完全被汗濕。
道路從平穩變得顛簸,似乎由馬路轉到了坑窪不平的小道上,這種不平整的路況持續了許久,終於聽到一聲「咯吱——」
到了。
兩人不約而同心裡沉了沉。
車門打開,她們被不由分說地拉下車,長時間的固定姿勢導致四肢發麻,沈意濃剛落地就控制不住小腿酸軟,沒來得及跌倒,肩上那隻手扣緊她,一路拖拽著前行。
似乎是卷閘門打開的聲音,鼻間隱約聞到了灰塵和機器的味道,沈意濃感覺自己像是個物件般被丟進去甩到了地上,緊接著臉上蒙著的面罩被扯掉。
刺目光湧來,幾秒後逐漸適應,她費力眨著眼睜開,看到自己身處一個幽閉的倉庫,身前黝黑高大的影子顯得格外可怖。
旁邊傳來動靜,沈意濃轉頭,安幼黎同樣的狼狽,只是她此刻狀態更讓人感到擔憂。
沈意濃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仿佛陷入了某種夢魘,神情恐懼怔然,整個人都有點不對勁。
不過她此刻無暇顧及太多,因為那個類似領頭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他手裡拿著一部手機,剛才似乎是去打了個電話。
居高臨下地站在兩人跟前,面罩後那雙陰鷙的眼定定注視她們,緊接著,他做了個手勢,嘴唇張合,吐出簡短無比的一句話。
「動手。」
他用了變聲器,發出來的是僵硬怪異的機器音,讓人膽顫的同時,接下來的事情更加毛骨悚然。
這些人徑直上來粗暴地脫兩人衣服,恐懼頃刻達到頂點,頭皮一瞬間發麻到戰慄,沈意濃唇邊發出嗚咽,整個人猛地往後縮,瘋了般往地上打滾躲避那些強硬的手。
應該慶幸冬季衣服穿得厚重繁多,她們的手腳依然被綁住,徒勞的抵抗勉強爭取了一點時間。
沈意濃掙扎中不小心踢掉了旁邊一排木箱,頂上箱子落到地面發出巨響,龐大的動靜似乎惹怒了那個領頭人,沈意濃聽到他罵了句,然後拿出一把彈簧刀,扔了過來。
「用這個。」
他壓著音吩咐,身前人連忙應道,撿起那把刀具朝她走來。
心裡湧起一陣絕望,牙齦發酸,沈意濃躺在地上目光空洞,淚水湧出來前一刻,耳邊仿佛聽到了警笛聲。
一秒,兩秒,三秒——
是真的。
所有的情緒都被狂喜所替代,身體不可克制地發抖,眼前這群男人瞬間變得焦躁而慌亂,領頭者一邊咒罵著一邊撥通了某個號碼。
他低低說了什麼,接著很快掛掉電話,看了兩人一眼後,揮手。
「先撤。」
他們腳步匆忙,不一會便消失在這個倉庫里,沈意濃費力在地上挪動著身體,過去撿起那把刀,背著手割開繩子。
這個姿勢和角度很難操作,費了一番力氣才弄開,手腕有刺痛傳來,沈意濃無暇顧及,立即爬到了安幼黎面前。
她睜著眼貼在地面上,臉部沒有任何表情,身上外套已經被扯掉,白襯衫扣子解到了胸前,沈意濃喘著氣,抖著手去割開她繩索。
警察衝進來前一刻,沈意濃剛替安幼黎扣好了白襯衫扣子,兩人跪坐在地上渾身狼狽,頭髮凌亂,衣服上還沾著血跡,臉上手上到處都是髒兮兮的。
警察很快包圍了這個小倉庫,她們被攙扶了起來,大門敞開,迎著光,沈意濃看到匆匆而來的程如歌,許絳跟在他身後,滿是慌亂。
「安幼黎——」她聽到他驚恐無比的聲音,下一秒,沈意濃肩頭重量驟然襲來,一旁攙扶著的安幼黎已經暈了過去,倒在了她身上。
……
兩人被送往了醫院,即便沈意濃再三強調她沒有問題,也抵不過程如歌的堅持,被他陪著做了一系列的檢查。
安幼黎從急診轉入病房,梁梁在旁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叫著她們家姑娘真可憐。
去醫院路上,沈意濃得知了他們這麼快抵達的關鍵,安幼黎身上一直攜帶著一枚小型的定位追蹤器,她們被綁後梁梁很快發現不對,報警同時追了過來。
聽梁梁講那東西應該是在她手機上的,兩人被拉扯的混亂時刻她從手機外面摳了下來,一直攥在手裡。
而安幼黎有這個攜帶追蹤器的習慣,是因為她在十七歲剛成名時曾經被一個瘋狂粉絲綁架,和他單獨在一個封閉的屋子裡待了兩天,後來終於被解救出來,她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前後出行都有保鏢寸步不離,直到最近兩年才慢慢撤掉,恢復正常生活。
沈意濃讓醫生包紮著手腕,她拿著刀割開自己繩子時沒有找好角度,腕上被弄出了幾個刀口,當時只看到流了不少血,但在那種情況下完全沒空去察覺疼痛,只有緊張和劫後餘生的虛脫。
因為害怕那些人會折返回來,沈意濃下手時完全沒有顧忌太多,又快又狠,路上血流得差不多已經麻木,直到現在被醫生用藥水一清洗,火辣辣的刺痛,她猛地吸氣咬緊牙,才發現手上的口子割得挺深的。
「怎麼弄得這麼深,可能要縫針……」醫生在一旁自言自語,沈意濃不自覺抬頭,接著看到了程如歌,他站在那裡沉著眼一言不發,頭頂冷白燈光投射下來,整個人顯得陰霾而慍怒。
她心往下沉了沉,忍不住叫他,「如歌。」
沉浸在情緒中的程如歌好像如夢初醒,神情僵硬的緩解下來,目光看向她,聲音極力柔和。
「疼嗎?」
沈意濃剛搖搖頭,還沒來得及出聲,又見他把自己的手伸到她唇邊,溫聲說,「疼就咬著我,我陪你一起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