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妹子,沒想到那饅頭攤是你們開的,早知道,我就應該多去捧場才是,至於你說的介紹一位秀才寫推薦信,我老張還是有幾分薄面,只是,能夠為陌生人寫推薦信的秀才,大概率名聲不會太好,若是有辦法,還是書院的夫子最好。��
彩繩記掌柜的和牛芳坐在堂屋裡,他一邊將茶緩緩倒入牛芳面前的杯中說著。
牛芳雙手捧著著茶杯,看著窗外的連綿小雨,
「要是有辦法,我也就不來張這個口了,那書院的夫子的推薦信,代價太大了,我們家,承受不住。」
老張上半身前探,懸在茶桌上,輕聲問,
「是否是錢財的問題?我老張也聽說那書院的夫子是個愛財如命的,早幾年還將家中女兒打著才女的名頭,想將其嫁入縣長老爺家做兒媳,那家的兒子啊,早年發熱,燒壞了頭,說話像是四五歲的小兒一樣,好在,那縣長老爺沒看上,也算是那小姑娘的運氣好。」
牛芳頭一次聽有關縣長的八卦,一時間心中有些好奇那縣長兒子,又對那夫子女兒的遭遇不知道該如何看待。
只是雙手捧著茶杯,愣愣神,輕嘆一口氣,
「張掌柜的,倒不是錢財,而是,夫子希望我兒能夠在明年院試之前和他女兒成婚。」
張掌柜的聽後,不由得將頭探得離牛芳更近了,
「看樣子,你兒子一定非常聰慧,否則那夫子不會如此逼你,他這是想趁著院試前,把你兒子這個學生給納為己有啊!」
張胖子說完後,想到了自己那隻小了兩歲的呆頭兒子,開始琢磨起了和牛芳攀親家的想法,他雖是個掌柜的,但那也只是替東家的做活的,若是自己的兒媳兄長是個秀才,那,就算是將來他兒子接不了班,起碼也能靠著他的財產,過的下去。
不過,
張掌柜的遠遠的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小姑娘,她顯然是聽見了方才他們兩人的對話,可是面上卻絲毫不顯,背脊挺直的坐著,就像,就像那東家的小姐一樣,這樣的女孩,自己那傻兒子,怕是別人看不上的。
心中一邊可惜,張掌柜的一邊對牛芳更加熱情了。
「那我今日便給那秀才寫信,走得快的話,過個五六天應該就有消息了,牛妹子你別擔心,你那饅頭還賣嗎?我想提前訂個明早的三十個饅頭,我們鋪子裡的小伙子們可是天天念叨,這次就讓他們吃個飽!」
兩人一番推脫,一個要便宜賣,一個說便宜賣了,心裡不安,都是辛苦錢,最後,還是按照四十五文,贈送兩個饅頭劃下句號。
走出彩繩記,那連綿的細雨還在下著,路上已經因為長時間的下雨而出現了積水,牛芳皺著眉頭牽著陳月往回走。
這布鞋禁不得水,一下雨就得洗鞋,而且這冬天氣候寒冷,洗了的鞋怎麼也晾不干,所以牛芳格外的不喜歡下雨天。
陳月倒是沒什麼感覺,裹著系統出品的棉服,整個人暖洋洋的,方才在那堂屋裡,烤著炭盆,她都快舒服得睡著了。
或許等到推薦信的事情完結了,她就早點將蛋糕的生意做出來,當然了,不是在鎮上,至少也應該去縣城,鎮上的消費能力就這麼多,人也少,一天估計賣不到一個蛋糕,那可支持不了她想將窗戶開著燒木炭的想法。
回到家中,小雨依舊在下著,牛芳讓小月將衣裳脫下來放在廚房烘烤,卻發現小月的衣裳竟然一點雨水都沒有沾上,驚訝之餘,開始念叨陳爹區別對待,給女兒的傘比自己那把大。
家中又回到了吵吵嚷嚷的生活,唯一的變化,那就是白日裡多了陳書給陳月作伴。
牛芳和陳爹兩人足夠應付如今的饅頭攤生意,雖然流言已經沒有人相信,但每日所售賣的饅頭卻也只有一百多個,不到兩百,甘老三安慰陳數,等明年院試完了,陳書考上童生,一切就好了。
顯然,陳書他也是這樣想的,最近都將自己給關在臥房之中,那微弱的讀書聲從早到晚,幾乎不曾停歇,陳月擦桌子時有,掃落葉時有,甚至是晚上出來上茅房時也有。
讀書聲從連綿細雨一直讀到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陳書一如往常般,早起後推開門想要去廚房吃牛芳放在爐子上水壺裡的雞蛋,水壺裡則是他姐的薑湯或者是紅糖水。
只是,當他推開門時,發現院子裡堆起了一個雪人,雪人還有著一雙枯木做的手,看上去仿佛張開雙臂在擁抱他。
陳月看見老弟那站在原地看呆了的樣子,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傻孩子將全家的壓力都給背在自己身上,天天讀書,房門也不出,課外書也不看了,連那王百年那小屁孩都拉著她一臉緊張問陳書是不是被嚇傻了。
更可恨的是,隨著這娃讀書的日益勤奮,陳月明顯看見他的髮際線有了上移的趨勢,這怎麼能行?這髮際線上移了,將來再摸他的頭,就摸到一手的掉發,一想到那一幕,陳月只覺得自己做夢都要嚇醒了。
「還愣著幹嘛,那裡還有一堆雪,來堆雪人試試?」陳月看著站在屋檐下的小蘿蔔頭笑道。
陳書看了一眼雪人,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雞蛋,抿了抿嘴唇,又久久的看了雪人一眼,扭過頭來看著陳月說他不喜歡堆雪人,扁著嘴轉身向著屋內走去,
「啪!」
一道雪球完美命中陳書後背,然後掉落在地,散落一地的雪渣。
陳月看著那停在原地沒有轉身的蘿蔔頭,走到那雪人的身旁,隨手抓了一坨雪,使勁的揉巴兩下,朝著陳書扔去。
「書呆子!還不反擊嗎?!我的身旁可是有一座雪堆!」
「我不是書呆子!」陳書反駁道,然後轉過身來,快步走到了雪堆旁,伸出手去抓了一大堆雪,努力的揉搓。
陳月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咧開嘴露出那還算是潔白的牙齒笑道:「傻子!你的手這么小,怎麼搓這麼大的雪球,你可以在雪堆上,滾雪球,果然是個呆子!」
「啪!」
一個拳頭般大小的雪球砸在了圍牆上,然後崩開,雪渣濺得到處都是。
陳書哭了。
不是那種無聲的哭,也不是那種小聲的啜泣,而是嚎啕大哭,哭聲可謂是響徹雲霄。
陳月不得不感謝,街坊鄰里的包容,就這哭聲,換在穿越前,那鐵定是投訴一條龍服務。
「別哭了,別哭了,你不是呆子,你是小天才!」
「嗚哇!大壞蛋!」
「是,我就是個大壞蛋。」
「不是阿姐!阿姐是大仙女!夫子是大壞蛋!」
「好好好,夫子是大壞蛋!」
不知何時,陳月已經退出了搓雪球的隊伍,蹲在那熱水爐旁,用微微的火苗溫暖著玩雪後紅彤彤的雙手。
「嗚哇!我一定能行!」
「肯定的!」
這一天,陳月發現自己有了新的致富之路,原來,將雪掃好後,再重新掃一次,是會得到同樣的積分獎勵,這樣一來,她的經驗值倒是可以讓一項技能再次升級了。
深夜。
陳月雙手雙腳泡了姜水後,蜷縮在被窩之中,打開了遊戲面板想要研究升級哪個技能比較划算。
看來看去,編織技能她實在是不感興趣,做做飯還能自己吃,讓她一天到晚編彩繩,拉倒吧,君不見,就算是將家中給打掃上三遍,也不見陳月主動去編彩繩一根。
剩下的什麼洗碗,擦桌子,掃地,思考了許久,陳月也覺得,這些技能升級了也沒什麼用,總不能是擦桌子更完美吧?倒是發現,那查漏補缺的稱號竟然顯示可升級。
陳月覺得心裡就像是有羽毛在飄來飄去,稱號可升級,究竟有什麼變化呢?
可這烹飪技能,就算把這些日子攢的經驗值加上去,也離升級差得遠,陳月躺在床上,一會兒向左翻翻,覺得自己應該務實,將經驗值給加在做家務技能上,一會兒右翻翻,覺得這稱號雖然有些坑人,但用起來還是挺方便的,你看,這不是貢獻了那麼多任務嗎?
「要不,就試試看升級稱號,別的,我再多做幾個任務好了!」
陳月忽然從床上翻身起來,嘴裡喃喃著,手指戳向那稱號上的可升級。
「稱號升級中,1/100.」
陳月抱著枕頭,目不轉睛的看著這行字,十分鐘過去了,這行字沒有任何改變。
半個小時過去了,
三個小時過去了,
陳月頂著一雙碩大的黑眼圈,硬生生的熬到了天亮,
在瘋狂襲來的睡意下,上下眼皮終於匯合,在徹底睡著之前,陳月還念叨著:
「垃圾系統,毀我青春!」